伊曼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她紧盯着对话框里和严文轩的对话框,几乎都是自己在长篇大论,二那边的回复寥寥无几,伊曼是眉心拧出一道浅浅的褶皱。
【严文轩,这个月我已经约了你3次了。】
消息气泡旁很快显示"已读",却迟迟没有回复。
伊曼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突然瞥见本地社交媒体刷新提示——穿着白大褂的严文轩在单位接连被同事和患者表白,视频里是年轻的小护士正红着脸给他递花束。
三秒后,手机震动:
【在加班。】
【伊曼:我给你颁个劳模奖呗。(白眼)】
【严文轩:嗯。】
【伊曼:这么敷衍?】
【严文轩:忙。】
伊曼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有空被护士妹妹和患者家属表白,没空理我?】
又一条消息紧接着跳出来:
【严文轩:你派人跟踪我?】
【伊曼:你就说是不是吧。】
【严文轩:没空跟你闹,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伊曼的呼吸陡然加重。她猛地将手机反扣在吧台上,她盯着严文轩最后那条消息,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一字一顿的打下一行字。
【严文轩,你给我等着。】
就在这时,郑维扬端着饮料匆匆走来:
"曼姐,您要的蜂蜜柚子茶。"
伊曼抬眼看他,目光从他被汗水微微浸湿的衬衫领口,移到他殷勤递来的杯子上。她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郑...郑什么来着?"
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郑维扬是吧?你敢不敢...陪我去领个证?"
蓦地,还淡淡的补充一句:
“结婚证。”
郑维扬一时间瞪大了双眼,手中的杯盏差点脱手。
“曼姐,你在开玩笑吧...”
他的后背已经渗出冷汗。
伊曼没搭理他,她已经连续拨了三次电话,每次都在第二声铃响时被机械女声打断: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她盯着屏幕上严文轩的名字,气不打一处来。
居然敢拉黑她?
"现在就去拿户口本!"
她一把拽过郑维扬的领带。
郑维扬攥紧了安全带,窗外的街景在视线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后视镜里,他看见自己的脸色煞白,这个女人太疯了!
红灯亮起,跑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郑维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里闪过林晚昨晚替他整理衣领时担忧的眼神。
如果真跟伊曼领证,那个傻姑娘该怎么办?
郑维扬还没想通,目的地就到了。
"到了。"
伊曼的指甲敲在方向盘上,打断他的思绪。她甚至没熄火,只是降下车窗点燃一支烟:
"给你十分钟。"
郑维扬推开家门,水晶吊灯的光太亮了,刺得他眼睛发疼...就像这场荒唐的婚事一样不真实。
"阿扬?"
母亲披着睡袍从二楼下来,丝绸面料在灯光下泛着柔光。她的目光在儿子身上扫过,
“今天怎么回家了?”
"妈,给我户口本。"
他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我要用。"
郑母保养得宜的手指突然攥紧了楼梯扶手。她快步走下来:
“儿子,你想干什么?”
郑维扬如实回答,
“我要结婚。”
郑母也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突然?你真的要和林家那个丫头结婚?”
见儿子没回答,郑母又斟酌着语气开口道:
“那姑娘是不错,我看得出来她挺爱你的。只是...她父母都不怎么管她,更不要说...对你以后有任何帮助了...”
郑维扬打断母亲,
“妈,不是和林晚。”
郑母一愣,
“那是谁?”
郑维扬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郑母的瞳孔骤然扩大,手掌抚上胸口。她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突然露出一个如梦初醒般的笑容:
“你是说...咱们省城伊厅长的女儿?”
郑维扬点点头。
他看着母亲瞬间挺直的腰背,看着她快步走向保险柜时轻快的步伐,脑海中突然想起去年春节。
林晚提着亲手做的茶点来拜年时,母亲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放厨房吧"。
保险柜"咔哒"一声打开,郑母捧着户口本走过来,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
"你爸爸知道了一定..."
"先别告诉他。"
郑维扬猛地打断,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镜子里,他的表情扭曲得可怕,
"至少...等领完证再说。"
第二天,郑维扬专门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民政局一开门,他们就去领了证。
"头往左偏一点,"
摄影师指挥着郑维扬调整姿势,
"对,就这样——"
快门声响起,郑维扬的嘴角还保持着僵硬的弧度,照片里的他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
清晨的民政局门口还泛着凉意,郑维扬的西装口袋里装着刚出炉的结婚证。
伊曼正举着手机在台阶上来回踱步,领完证的第一件事,就是拍照发朋友圈。她嫌弃光线不好,重拍了两次。
照片上的一对新人看起来很是登对,伊曼看着站在一旁的郑维扬,
“喂,听老周说你很会写材料...你说,我现在应该编辑个什么文案发朋友圈比较好?”
郑维扬整个人还是恍惚的,他张了张嘴,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
"'余生请多指教?‘"
伊曼满意的点点头,
“就它了。”
伊曼突然笑出声,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不到一分钟,她把手机转过来给他看,朋友圈显示的是“发送成功”的页面。
清晨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结婚证鲜艳的封皮上。
郑维扬摸到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是林晚刚发来的消息:
【今天还来喝茶吗?我新到了白毫银针。】
郑维扬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未能落下。
伊曼的声音从台阶下飘上来,她已经拉开了跑车门,
“我先走了,有事联系。”
引擎轰鸣声中,郑维扬看着那辆红色跑车绝尘而去。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母亲发来的消息:
【你哥哥上次回家带回个正科级的女朋友,你爸都高兴的很,这次咱们总算能压他们一头了...(微笑)】
郑维扬突然觉得,口袋里那本结婚证重若千钧。
他摸出烟盒,却发现最后一支烟已经被捏得粉碎,焦黄的烟丝沾了满手,就像他此刻理不清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