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昨晚之前,他怎么可能知道,严文轩是周晏岭的表弟?

现在,自己不仅抢了他表弟的女朋友,还把他表弟打得挂了彩。

昨晚那一架,他可是下了狠手....估计现在严问轩脸上的淤青,怕是比他还明显。

现在,他可以确定,自己已经得罪了周晏岭。

郑维扬机械地整理着文件,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在体制内摸爬滚打这么久,他太清楚得罪直属领导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周晏岭在局里的威望,可不是普通领导能比的。

他需要一次试探的机会。

他运气还算是不错,一大早上这个机会就送到自己面前。不然,他还要等到下班后再小心翼翼的找周晏岭。

十分钟后,郑维扬轻轻叩响办公室的门。

"进来。"

周晏岭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郑维扬推门而入,看见局长正低头批阅文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始终未从纸面上移开。

"周局,这是您要的产业扶持项目汇总。"

郑维扬将文件夹轻放在办公桌角落,人一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周晏岭终于抬起头,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你还有事?"

郑维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故意侧过脸,让嘴角的淤青暴露在晨光中:

"关于昨晚的事,我想向您解..."

"私事不必在办公室谈。"

周晏岭突然打断,钢笔在文件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墨迹,

"郑科长只需要记住——"

他摘下眼镜,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体制内的干部,在外面应该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郑维扬后背一凉。周晏岭这话明面上是提醒,实则已经将他昨晚的丑事轻轻揭过。

可越是这样的"宽宏大量",越让他如芒在背。

"是,我明白。"

郑维扬低头应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走出办公室,郑维扬在无人的走廊停下脚步。他盯着自己映在窗玻璃上的倒影,第一次感到无措和迷茫。

周晏岭似是而非的态度,和模棱两可的话语,让他的心像装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好巧不巧,现在刚好又赶上了单位评优,本来他已经势在必得。可这节骨眼上要是出了问题,他这两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伊曼现在刚刚将他带到了她的朋友圈子里,下一步就是家人面前。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岔子。

郑维扬想,得想个办法,让局长心里不再怪罪自己,甚至和之前一样继续欣赏和喜欢自己。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往常对付领导那套投其所好的法子,在周晏岭这儿完全行不通.....

这位局长办公室里连盆绿植都没有,更别说收藏字画、把玩文玩这些常见爱好了,最近局里忙,周晏岭甚至下班后打羽毛球都很少去了。

全局上下都知道,周晏岭唯一的"嗜好"就是加班。

让人头疼。

郑维扬站在走廊拐角处,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茶香飘来。

他猛地转头,看见秘书正端着茶杯往周晏岭办公室走去....清冽的兰花香,分明是林晚茶楼独有的"雾里青"。

怎么又是林晚?

郑维扬的手指攥紧了袖口,如果周晏岭真对林晚...

"郑科长?”

同事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处里通知,十分钟后开评优预备会。"

郑维扬迅速松开手,转身时脸上已经挂起惯常的温和笑容:

"好的,我马上过去..."

他整了整袖口,状似随意地问:

"周局最近...好像改喝茶了?"

同事不疑有他:

"是啊,就上周开始的..."

话音未落,郑维扬的笑容已经僵在脸上。

走向会议室的路上,郑维扬望着走廊窗外摇曳的梧桐,突然知道要怎么讨好这位领导了。

林晚早就将郑维扬的全部联系方式都拉黑,却没想到,他还能通过音乐平台的私信功能联系到自己。

那个账号,还是当初两人热恋时,郑维扬非要关联的。他说这样就能在睡前和她听同一首歌,仿佛隔着屏幕也能相拥而眠。

如今账号里再没有甜蜜的晚安曲,只有一条简短的消息:

【晚晚,你的东西还在我这里,有空来拿一下吧。】

林晚盯着屏幕,指尖停顿了几秒,最终只回了三个字:

【不要了。】

消息刚发出去,郑维扬的回复就跳了出来:

【球球你也不要了吗?那我直接丢了...】

林晚的手指蓦地收紧。

球球是一只橘猫,是他们一起在巷子里捡到的。那时候它瘦得皮包骨头,郑维扬蹲在路边,用外套裹住它,抬头对林晚笑:

"我们养它吧?"

她盯着那条消息,胸口微微发闷。最终,她还是敲下一行字:

【你下班后,我去拿。】

发完这条消息,她立刻关掉了软件。

傍晚时分,林晚站在郑维扬公寓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门开得很快,郑维扬穿着他们第一次约会时那件浅蓝色衬衫。

林晚以前来的不多,也没有过过夜,所以东西并不多。

玄关处整齐码放着几个纸箱,里面是零散的物品:

一本茶艺古籍,几枚发卡,还有那条早已褪色的手工编织手绳。

东西少得可怜,原来她在这段感情里,留下的痕迹如此单薄。

"球球呢?"

林晚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客厅。

郑维扬没有立即回答。

他斜倚在门框上,目光细细描摹着林晚的轮廓,从她紧抿的唇角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尖。

那眼神像极了他们初遇时,他在图书馆偷看她时的模样,却又掺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

"晚晚,"

他的声音带着不舍,

"我们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

林晚别过脸去,她还没有学会横眉冷对,只能盯着楼道里忽明忽暗的感应灯:

"我今天来,只要球球。"

她深吸一口气,从最初直面他的紧张中找回些许理智。她抬起眼,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你想说什么?"

郑维扬自知理亏,自那日决裂后,林晚从未主动联系过他,而他也找不到合适的立场解释……

不,那甚至称不上解释。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做出的选择。

"晚晚,我..."

向来舌灿莲花的他竟语塞了。林晚的眼神太陌生,那种被击穿的痛楚,让他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显得可笑。

林晚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这比任何控诉都让郑维扬难堪。

她感到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指甲不知何时已深深嵌入皮肉,她却浑然不觉。

她恨啊……恨他的蛊惑,恨他的背叛,更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连最纯粹的感情都能被称斤论两。

"别走!"

郑维扬突然从背后死死抱住她,

"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求原谅,可是晚晚..."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从第一次见你,我的心里就再容不下别人。但我必须往上爬,我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