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村上空忽然破开一道青白色的灵气漩涡。
数十道流光裹挟着法器嗡鸣,自天际疾驰而来,法器尾焰在夜幕中拖曳出绚烂的虹光,宛如流星坠落凡尘。
一名锦衣卫攥紧腰间绣春刀,瞳孔里倒映着空中穿梭的修士身影。
他喉结微动,压低声音道:"头儿,这些人御剑踏云的架势绝非寻常,莫不是这荒村里藏着什么秘宝?"
话音未落,又有几道身影撕裂虚空,法器相撞迸发的灵光将云层染成诡异的紫金色。
副官按住他肩膀的手掌沁着冷汗,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村头老槐树上栖息的夜枭被灵气波动惊起,发出凄厉的啼鸣。
"噤声!"副官猛地拽住同伴手腕,靴底碾过青石板发出细微声响,"萧大人早有令,凡遇修行者异动即刻回禀。此地灵气驳杂,当心着了道!"
说罢,几人身形如鬼魅般隐入巷陌,只留下几道转瞬即逝的黑影。
良久过后,徐雪灵母亲背着竹筐回到破败的土房子,竹筐里还依稀可见的有几个地瓜。
见到母亲回来的徐雪灵急忙喊道:"母亲,你刚才去哪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现在的病才刚好,不要随意走出去。"
看着女儿幽怨的眼神,徐母则是笑道:"不碍事,我这不是想着去地里挖几个地瓜给你吃嘛,你看你都饿瘦了,你给我吃了药之后我感觉我的病都完全好了。"
徐母跨进门槛的瞬间,竹筐突然在臂弯里晃了晃。
她布满裂痕的指甲深深掐进粗糙的竹篾,目光死死钉在土炕上——那里整整齐齐码着两套靛蓝粗布衣裳,针脚细密如新,在昏暗的土屋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墙角的陶瓮更是堆着小山似的糙米,谷粒饱满得几乎要溢出来,连空气里都浮动着粮食特有的清香。
"灵儿,这......"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枯瘦的手指微微发颤,浑浊的眼珠里泛起水光。
竹筐"咚"地砸在地上,几颗地瓜骨碌碌滚到女儿脚边。
徐雪灵慌忙蹲下身捡起地瓜,耳尖却红得发烫:"是萧正阳大人送来的。今早他的亲卫送来这些,说见我们日子清苦......"
"菩萨心肠!"徐母突然合十双手,布满皱纹的额头重重磕在土炕上,"这些年多少人家靠着萧大人的救济才活下来,他就是老天爷派来的活菩萨啊!"
她猛然抬头,鬓角白发随着动作凌乱地扫过脸颊,"你给我喝的救命药,也是萧大人......"
话音未落,徐雪灵已经猛地站起,撞得木凳在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盯着墙角剥落的墙皮,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不、不是的......是个过路的大侠。那日我在山涧遇险,是他......"尾音消散在呼啸的穿堂风里,她无意识地揪着裙摆,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徐母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突然伸手拉住女儿冰凉的手。
苍老的掌心覆上来时,徐雪灵才惊觉母亲的手心里竟渗出薄汗:"等开春化冻,娘去后山采些野山参。"
她摩挲着女儿手背上的薄茧,眼底泛起慈爱的笑意,"咱们得好好谢谢这位恩人。"
苍梧山脉上空阴云翻涌,仿佛被无形巨手搅动的墨汁。
千丈悬崖下,无数修士如群鸦聚集,各色法器悬于半空,将暮色切割成破碎的光斑。
窃窃私语声裹挟着贪婪的气息在山谷回荡,有人攥着古卷低声推演秘境方位,有人已将储物袋塞得鼓鼓囊囊,刀刃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突然,一声龙吟般的怒喝撕裂空气!朝阳宗宗主洛云霆脚踏青铜鼎破空而立,周身灵气凝成赤色罡风。
他抬手间,方圆百丈的云层轰然炸裂,威压如实质般倾泻而下。
下方修士惨叫连连,炼气期弟子瞬间化作血雾,金丹修士面色惨白地撑起防护罩,却在灵压冲击下口吐鲜血。
"都给我闭嘴!"洛云霆的声音震得群山回响,化神中期的威压如同重锤,将所有议论声碾成齑粉。
他腰间的赤色令牌闪烁幽光,那是朝阳宗镇派之宝"焚天令"的征兆。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穿透云层。玄灵宗宗主吴影澜枯瘦的身形浮现,骨节突出的手指轻挥,无形气墙瞬间抵消洛云霆的威压。
他的皮肤泛着病态的青灰,眼窝深陷如枯井,却偏偏在眉梢挑起一抹戏谑:"老洛,都这把年纪了,还学小孩子撒泼?"化神后期的修为如同深渊,轻易抚平了方才的动荡。
"哈哈哈!"震耳欲聋的笑声中,灵风宗宗主欧阳昊双足踏在巨斧之上,魁梧身躯几乎遮住半边天空。
他满脸酒气,斧刃上还沾着未干的兽血:"老吴,你这副鬼样子,莫不是想在遗迹里找续命丹?"
话音未落,双斧碰撞迸发的火星照亮了他赤红的双眼,化神中期的灵气如潮水般漫出。
山谷下方,一名金丹修士颤抖着攥紧法器。
他望着空中三大宗主周身流转的恐怖灵光,喉结滚动咽下恐惧:"完了......这等强者齐聚,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怕是连汤都喝不上......"山风掠过他煞白的脸庞,将未尽的话语吹散在漫天灵气之中。
暮春的风裹着槐花香掠过无涯村,徐雪灵倚着斑驳的土墙,望着天际流云发呆。连日来萧大人送来的恩情、神秘大侠赠药的往事,如乱麻般缠绕在心头。
忽然,一道刺目的白光撕裂云层,那人白衣胜雪,广袖翻飞间竟不染半缕尘埃,脚下三尺处似有无形金龙托举,转瞬便要没入苍梧山脉的雾霭之中。
"大侠!"徐雪灵的呼喊被山风扯碎。她望着那抹即将消散的白影,心口突然泛起莫名悸动——那身白袍与赠药时闪过的衣角,竟如此相似!不等脑中思绪理清,她已转身冲进屋内。
"母亲!午饭我不吃了!"
话音未落,徐雪灵已抓起墙角的粗布包裹。
屋内蒸腾的地瓜香气扑面而来,却抵不过胸腔里翻涌的急切。
她瞥见母亲错愕的神情,咬咬牙又补了一句:"我去去就回!"
"灵儿!好歹垫垫肚子......"徐母举着木勺追出门,只看见女儿单薄的身影在土路上跌跌撞撞地奔跑。
晨露未干的草叶沾湿了她的裤脚,布鞋踩在碎石上发出急促的声响,眨眼间便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
老妇人望着空荡荡的巷口,木勺在围裙上蹭了蹭,喃喃自语:"这孩子,莫不是遇见什么要紧事......"远处苍梧山脉传来隐隐雷鸣,几片乌云不知何时已压上了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