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都让开!!我是来检测外星污染源的!!王总的书房里有高危星际物质泄漏!!快开门!紧急疏散!!为了地球的安全!!!”
沈墨那石破天惊、带着破音嘶吼的呐喊,如同平地惊雷,又像是往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瞬间炸翻了江畔壹号别墅区那原本森严、静谧的氛围!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猛地从岗亭内部炸响!尖锐、高频、撕裂耳膜,瞬间盖过了山顶的风声和沈墨的呐喊,在雨后湿润的空气里疯狂震荡!岗亭顶部,一个原本平静闪烁的红色警示灯,此刻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疯狂地旋转起来,泼洒出令人心悸的血色光芒!
保安老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沈墨那惊世骇俗的言论彻底惊呆了!他脸上的皱纹瞬间凝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极度的错愕、惊恐和“我他妈刚才放过了什么玩意儿?!”的自我怀疑。看着那个高举薯片桶(里面还闪烁着诡异的绿光)、顶着昏黄矿灯、如同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般冲向大门的沈墨,老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岗亭内壁那个硕大的红色警报按钮上!
“呜——呜——呜——!!!”警报声更加凄厉!
“抓住他!快!抓住那个疯子!”老李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吓和愤怒而尖锐变形,他指着沈墨,手指剧烈颤抖,仿佛指着什么洪水猛兽,“他有武器!他…他说王总被外星人抓走了!他是恐怖分子!!”
老李的尖叫声如同战斗的号角!岗亭里那两个原本只是冷眼旁观的年轻保安,瞬间如同被按下了启动键的机器!他们猛地推开岗亭的玻璃门,动作迅捷如猎豹,眼神锐利如鹰隼,脸上写满了训练有素的警惕和面对突发威胁的凝重!与此同时,围墙内巡逻道上,也迅速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喝声!显然,警报和监控画面已经将门口的混乱传递到了整个安保系统!
眨眼之间,四五个穿着笔挺黑色制服、手持橡胶警棍、表情冷峻的年轻保安,如同从阴影中浮现的猎食者,从大门两侧和围墙内的通道迅速围拢过来!他们训练有素地散开,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将高举薯片桶、一脸“我为科学献身”悲壮的沈墨堵在了距离黑色大铁门不到三米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沈墨手中那个粘着天线和锡箔纸、嗡嗡作响(家用辐射仪的低功率运行声)的“薯片桶武器”上!
冰冷的警棍微微抬起,闪烁着不祥的金属光泽。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放下武器!立刻抱头蹲下!”为首的保安队长,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年轻人,厉声喝道,声音如同钢铁碰撞,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误…误会!!”沈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懵了,狂热的“宇宙使命感”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了大半。他高举着薯片桶的手僵在半空,矿工灯的光柱因为他的颤抖而晃动着,扫过保安们一张张冷峻、警惕、如同看疯子般的脸。巨大的压迫感和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群武装到牙齿的星际特警包围的可怜外星小贩!
“我不是恐怖分子!我是侦探!有执照的!呃…执照忘带了!”沈墨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矿工灯的光晕在他汗湿的脸上晃动,“真的!我是王小明先生请来的!来调查王总失踪案的!王小明!王少东家!就在后面!”他急切地想指向身后的王小明。
“闭嘴!不许动!”保安队长眼神如刀,向前逼近一步,警棍尖端几乎要碰到沈墨的胸口,“再说一遍!放下你手里的东西!抱头蹲下!”他根本不相信沈墨的话,尤其是那句“王总被外星人抓走”的疯言疯语,在老李的指认下,更是坐实了此人精神异常且有暴力倾向的嫌疑!
“我…我手里不是武器!是探测器!高科技探测器!”沈墨急了,试图将薯片桶放低一点展示,“我是来取样分析的!就是书房里那摊打翻的‘外星涂…’”
“料”字还没出口,沈墨猛地一个激灵!差点说漏嘴了!他硬生生把“外星涂料”咽了回去,舌头在嘴里打了个结,急中生智(或者说胡言乱语)地改口:“…巧克力酱!对!就是那摊巧克力酱!它…它可能被污染了!有辐射!需要专业检测!我真的是侦探!你们看!我有证物袋!”他手忙脚乱地想从口袋里掏出林小夏新买的证物袋来证明自己的“专业”。
然而,在高度紧张的保安们看来,沈墨这个掏口袋的动作,简直就是危险信号!谁知道他会不会掏出什么真正危险的玩意?!
“动手!”保安队长眼神一厉,不再犹豫,果断下令!
离沈墨最近的两个年轻保安如同猛虎扑食,一左一右,闪电般扑了上来!一人伸手去抓沈墨高举薯片桶的胳膊,另一人则挥动警棍,目标直指沈墨的膝盖弯,意图让他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啊!!!”沈墨亡魂皆冒!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怪叫一声,也顾不上什么“光明正大”和“宇宙真理”了,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在警棍即将扫中腿弯的瞬间,他猛地一个矮身,如同滑溜的泥鳅,险之又险地从两个保安合围的缝隙中钻了出去!动作虽然狼狈不堪(差点摔个狗吃屎),但竟然真的让他躲过了第一波擒拿!
“别让他跑了!”保安队长怒吼!
沈墨捡回一条命,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哪里还敢停留?抱着他那视若珍宝的“薯片桶探测仪”,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掉头就跑!目标不再是那森严的大门,而是别墅区大门旁边、一片精心修剪、种满了名贵花草和低矮灌木的景观绿化带!
一场荒诞绝伦的追逐战,在江州顶级富豪区的门口,在刺耳的警报声和疯狂旋转的红光中,正式上演!
“站住!”
“抓住那个疯子!”
“他往花坛那边跑了!”
保安们的呼喝声此起彼伏,脚步声沉重而迅疾。沈墨抱着薯片桶,在低矮的灌木丛和湿滑的鹅卵石小径上跌跌撞撞地狂奔。他头上的矿工灯在剧烈的奔跑中疯狂摇晃,昏黄的光柱像醉汉的手电筒,在修剪成球形的冬青、怒放的月季和嶙峋的假山石上胡乱扫射。
“小心!别踩到王夫人的名贵兰花!”一个保安焦急地大喊。
沈墨哪还顾得上什么兰花?他感觉自己肺都要炸了!一个保安从侧面猛扑过来,沈墨情急之下,抱着薯片桶就地一个翻滚,姿势极其难看,像一只滚下山坡的刺猬,沾了一身湿漉漉的草屑和泥巴,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飞扑。但他头顶那顶本就摇摇欲坠的矿工灯,却在这剧烈的翻滚中,终于不堪重负,“哐当”一声掉落在湿漉漉的草地上!
“我的灯!”沈墨心疼地哀嚎一声,下意识地想回头去捡。
“啪嚓!”
一只穿着厚重防暴靴的大脚,毫不留情地、精准无比地踩在了那顶昏黄的矿工灯上!塑料灯罩瞬间爆裂,里面的小灯泡发出一声轻微的“噗”响,彻底熄灭。碎片飞溅。
“我的高精度辐射定位器!!”沈墨看着地上那堆破碎的塑料和玻璃渣,感觉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他重要的“专业装备”之一啊!
“少废话!束手就擒!”踩碎矿工灯的保安怒喝一声,再次扑来。
沈墨抱紧薯片桶,连滚带爬地继续逃窜。他慌不择路,被逼得向着绿化带深处、一堵爬满了常青藤的围墙死角跑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呼喝声如同催命符!
完了!要被包饺子了!沈墨看着前面那堵冰冷的、爬满藤蔓的高墙,内心一片绝望。被抓住会怎么样?扭送派出所?然后被当成精神病关起来?或者被万贯集团的律师团告到倾家荡产?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就在这千钧一发、眼看就要被几只大手同时按倒在地的瞬间——
沈墨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墙角花坛边缘,一坨新鲜的、还带着湿气的、灰白色夹杂着深褐条纹的不明物体!那是…鸟粪!旁边还沾着一点被雨水打湿的泥土!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在沈墨那离奇逻辑中瞬间自洽的“急中生智”,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的恐惧!
“样本!珍贵的对比样本!”沈墨的“专业素养”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完全无视了身后即将抓住他衣领的保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弯腰,伸出两根手指(嫌手套碍事,刚才跑丢了),精准无比地捏起了一小块沾着新鲜鸟粪的泥土!
然后,在身后保安们惊愕、难以置信、如同看外星生物般的目光注视下,沈墨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的透明自封袋,“唰”地一下撕开封条,小心翼翼地将那坨混合着鸟粪和泥土的“宝物”塞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充满了神圣的仪式感!
他甚至还煞有介事地将自封袋举到眼前,对着远处别墅的方向(虽然他也不知道王万贯书房在哪个方位),大声宣布,声音因为激动和奔跑而嘶哑,却充满了“重大发现”的亢奋:
“样本A!采集完毕!地球原生生物排泄物及土壤基质混合体!用于排除本土微生物及环境因素对‘星际能量液’检测结果的干扰!对照组!非常关键!!”他一边喊,一边迅速、仔细地将自封袋的封条压紧,仿佛里面装的不是鸟粪泥巴,而是价值连城的火星陨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几个已经扑到沈墨身后、手几乎要抓住他肩膀的年轻保安,动作彻底僵住了。他们脸上的警惕、愤怒和冷峻,如同被冻住的冰面,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茫然、错愕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们看看沈墨手里那个装着鸟粪泥巴的透明袋子,再看看他脸上那副“我拯救了科学”的庄严肃穆表情,又互相看了看同伴脸上同样懵逼的表情…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神经病?!
抓?还是不抓?抓回去会不会被传染?
巨大的荒谬感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瓦解了保安们的战斗意志。他们举着警棍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场面一度陷入极其尴尬的寂静。只有远处岗亭的警报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嘶鸣着。
“住手!都住手!!”
就在这僵持的、充满黑色幽默的时刻,一个苍老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般响起!是赵建国!
他终于安抚(或者说连哄带骗)住了惊魂未定的老李,带着一脸焦急、快要哭出来的林小夏和脸色铁青、感觉丢人丢到姥姥家的王小明,急匆匆地赶到了包围圈外。
赵建国分开呆若木鸡的保安,走到最前面,他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警服式外套和端端正正的旧警帽,此刻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来自旧时代的威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几个僵硬的年轻保安,最后落在被围在墙角、手里还举着“样本A”、脸上带着劫后余生般傻笑的沈墨身上。
“误会!都是误会!”赵建国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指了指王小明,“这位是王小明先生,王总的公子!这位沈墨先生,是我们事务所的侦探,是王先生正式委托来调查王总失踪案的!手续齐全!”他一边说,一边给林小夏使了个眼色。
林小夏立刻会意,强忍着把沈墨塞进证物袋的冲动,手忙脚乱地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里面还装着那张十万的支票),翻找起来。她掏出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装着一张纸——正是那份糊掉的湿合同的复印件!林小夏在离开事务所前,用她那台老掉牙的喷墨打印机(墨盒快干了)勉强复印了一份,虽然复印效果惨不忍睹,纸张也带着没干透的水汽痕迹,皱巴巴的,但“乌龙侦探事务所”、“沈墨(糊掉的签名)”、“万贯集团”、“王万贯失踪案”等关键字样,在湿漉漉的纸张上,依旧顽强地、模糊地显现着。
林小夏如同捧出免死金牌,将那湿漉漉、皱巴巴的复印件高高举起,对着保安队长和围观的保安们,声音带着哭腔和最后的倔强:“看!委托合同!复印件!白纸黑…灰字!我们真的是来查案的!不是疯子!不是恐怖分子!”
保安队长皱着眉头,接过那张湿冷的、墨迹糊成一团的复印件,凑近仔细辨认。虽然字迹模糊难辨,但“万贯集团”的抬头和王小明那同样湿漉漉、此刻却带着尴尬和确认点头的模样,还是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他再看看墙角那个抱着薯片桶、举着鸟粪泥巴袋、一脸无辜(或者说愚蠢)的沈墨,又看看一脸正气凛然(实则内心也快绷不住)的赵建国,以及旁边急得快哭出来的林小夏和一脸生无可恋的王小明…
这组合…太诡异了!但似乎…好像…大概…也许…可能…真的是委托关系?
保安队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荒谬感和怒火,对着手下的保安挥了挥手。保安们如蒙大赦,纷纷放下了警棍,但眼神依旧像防贼一样死死盯着沈墨。
“赵…老先生,”保安队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尊重,但看向沈墨的眼神依旧冰冷如刀,“还有王先生。看在您的面子上,这次…我们就不追究了。”他指了指沈墨,语气严厉,如同下达最后通牒,“但是!这个人!绝对!绝对!不准再靠近别墅区大门一步!更不准进入别墅!他的行为已经严重扰乱了我们的安保秩序,并且对住户构成了潜在威胁!如果再有下次,不管有没有合同,我们都会立刻报警处理!明白了吗?!”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那眼神仿佛在说:让这个神经病再靠近这里,就是对整个江畔壹号业主智商和安全的最大侮辱!
赵建国点了点头,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王小明更是羞愧地低下了头,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林小夏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明白!明白!我们保证!他不会再来了!”她一边说,一边冲过去,一把拽住还沉浸在“采集到关键对照样本”喜悦中、试图跟保安队长探讨“星际污染”可能性的沈墨的胳膊,死命地把他从墙角拖了出来,远离那些依旧虎视眈眈的保安。
沈墨被林小夏拖着,踉踉跄跄地往出租车方向走,还不忘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那个粘着天线的薯片桶探测仪,以及口袋里那个装着“样本A”的自封袋。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依旧森严紧闭的黑色大门,又看看地上那堆矿工灯的碎片,脸上露出一丝惋惜和不服气。
“唉…我的灯…还有…现场都没进去…能量液样本还没采到呢…”他小声嘟囔着,声音里充满了壮志未酬的遗憾。
“闭嘴!回去再跟你算账!”林小夏压低声音怒吼,指甲几乎要掐进沈墨的胳膊肉里。
王小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保安队长和老李勉强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也转身跟上。赵建国走在最后,对着老李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刺耳的警报声终于被保安队长按停。疯狂旋转的红色警灯也停止了闪烁。山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保安们沉默地看着那辆破旧的黄色出租车载着那四个画风诡异的人,如同逃离犯罪现场般,歪歪扭扭地、冒着黑烟驶下山去。
“队长…他们…真是侦探?”一个年轻保安忍不住低声问,脸上写满了世界观崩塌的茫然。
保安队长看着出租车消失在盘山公路的拐角,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张湿漉漉、皱巴巴、如同抽象派涂鸦般的合同复印件。上面,“万贯集团”和“王万贯”的名字,在模糊的墨迹中,透着一股沉重而荒诞的意味。而那个被水泡得几乎无法辨认的金额数字轮廓,则像一个巨大的问号,烙印在纸上。
他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深深的无力感:
“谁知道呢…也许…这个世界的疯子,都开始持证上岗了?看好大门,下次那个顶矿灯的再敢靠近…直接放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