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班在木料厂仓库开叉车的时候，我刷到了一条同城视频。
视频里的小男孩和蝎子一同锁在笼子里，哇哇大哭着和路人求救：
“我爸爸死了，我妈妈不要我了，我被关笼子里出不来……我好害怕，有蝎子在我身上爬！求求你们放我出去，警察叔叔认识我的。”
评论区里数不清的评论，滑下去一看起来都在咒骂男孩家人故意伤人的：
“天呐，这就是故意杀人吧，竟然把孩子和蝎子关在一起！”
“爸妈生了孩子不养，这种人就应该拖出去枪毙！”
“周围有没有救救这孩子啊？”
我拧开保温瓶里的凉白开喝了一口。
劳累到深夜的身体才勉强有点活着的感觉。
视频里的小男孩哭喊的声嘶力竭。
而我过劳的身体里翻涌起一阵恶心。
因为，视频里的男孩，是我孙子。
我出门前，桌上就放着他一直吵着要吃的炸鸡腿，他身上的蝎子是他最喜欢的宠物。
可现在，他却哭着喊救命。
这唯一的孙子，不要也罢。
1
手机催命铃一样响个没完，是房东小夫妻打来的电话。
夫妻两个人语气为难的纠结一会，直接甩给我一个短视频，妻子才无奈开口：
“老太太，这个月都第几次了？你是想要毒蝎咬死孩子吗？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孩子？”
“他今年才五岁，现在全网都知道你虐待孩子，开户都开到我这来，说我助纣为虐！老太太，你自己作死不要带着我好吗？”
“当初不是看着孩子可怜，我是不会把房子租给你的。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年纪大，耳朵也背。
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按了免提。
耳边听见的，是一句句的谴责。
“不是我，我……”
她越说越来气，语速越来越快，根本没给我插嘴的空。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哪有功夫管你的闲事？警察都来了，你也快点回来！”
我对着电话一句句解释着，五分钟过去，才意识到，原来房东早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里还是刚才那段视频。
孙子在地上打滚，连嗓子都叫破了。
密密麻麻的蝎子爬在他脸上，耳朵里。
他一边喊着疼，一边说着，“奶奶，我错了，别让蝎子咬我，呜呜呜。”
如果不是一起生活了五年，我也会被他形色的演技所骗。
谁都不会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会有如此精湛的演技。
网上讨论我的言论，更是不及孙子的话伤人。
今早，我让他多吃一点，他就掀翻了桌子。
指着我的脸，十分傲慢，“你凭什么管我？我爸爸呢，我要爸爸！”
“你爸死了。”
一句话，再次激起了他的情绪。
他能摸到的东西，全部丢在地上。
“不就是死刑吗？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你这么老了有什么用？你为什么不替我爸爸去死？”
那一刻我才真真的意识到，我亲手养大了一个恶魔。
他看我的眼神，跟他判死刑的爸爸一模一样。
我坐在门外一直在想，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
我以为，人性本善，小孩子，养一养，总会好的。
最纯真年纪的孩子，又能坏到哪里去？
我一遍遍的反思着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我要不要给他请一位老师？
我要不要心平气和的跟他聊一聊？
我还没站起来，孙子就已经到了我面前。
他委屈自责的样子，让我有些心疼。
他一遍遍说着道歉的话。
哭着钻进我怀里，却趁我不注意把蝎子都倒在了我身上。
我被吓得倒在地上，腿脚本就不利索。
这一下更是淤青了好几处。
我求着他别吓唬奶奶。
他却朝我做着鬼脸，冷漠的喊了一句，“老东西。”
那时候，我推翻了自己全部的想法。
第一次有了放弃他的念头。
看着那顽劣的笑脸，我想，这孙子，我不要了。
视频里的小男孩趴在窗口哭喊的撕心裂肺，说自己被爸妈丢弃，还被我把他和蝎子关[狗狗改蝎子]在一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这样闹了。
他才五岁，就已经学会怎样胡闹能叫大家心疼他，然后向我施压实现他想要的目的了。
上次因为没有给他买喜欢的无人机，他就当街吵嚷说我是人贩子。
上上次掀别人裙子，说是我让他做的。
次数太多，多的我都已经对他感到麻木。
每次他被识破了，就哭闹着不让人说话。
而我只会被人追着骂，怎么做的家长，上梁不正下梁歪。
被闹上新闻热搜也不是第一次的事情了。
只是比起之前的熊孩子背后的熊家长，这次变成了更过分的，
虐待孩子的恶毒老太太。
他哭嚷着喊饿，可是我留在桌上的炸鸡腿分明是他吵闹着要吃。
做好了现在又吵嚷着饿，估计是又不合他胃口了。
家里的蝎子也是他死缠烂打非要养的，当时我不答应他就在人家店里有摔又砸。
我时常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他的，要不然我怎么偏偏撞上这样一个灾星。
过年时他玩炮仗炸了人家的车，全家不得不掏出老本去赔钱。
他爸早年就逞凶斗狠过失杀人判了死刑，妈一看要负债累累干脆扭头走了[人设修改]，
他爷爷早早离世，最后只剩下我带着这样一个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孩子。
我想着人之初，性本善，我带着他换个环境，兴许能够教养好他。
但是事实与我期盼的相反。
就算是换了个环境，他也毫不收敛自己的恶意。
孟母三迁那一套对他来说完全不适用，还是我行我素。
一旦不如他的意，轻则胡搅蛮缠，重则胡乱伤人。
他的胡闹越来越过分，我在大家眼里早就从的一个退休的好脾气老太太，
变成了个虐待孙子的恶毒老太婆。
我的女儿曾经问过我干嘛非得这样让自己受苦，
可是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刚出生的个小肉团子，到现在娇纵任性的模样，我是一点点看看着他长大的。
我放不下他。
就算他三天两头就闯祸，又什么都要最贵的，不论有没有用都非要不可。
我不得不带着他到处辗转，四处打零工养活他。
我也放不下，只要他能有出息。
可不论我怎么做，他还是没有改变丁点。
我不止一次自己半夜独自哭泣。
天明了，擦擦眼泪我还要继续抚养他。
当初他爷爷因多次赌博家暴，我忍无可忍和他离婚后没多久就死了。
我独自带着一双儿女生活，供养他们长大考上大学。
可是我怎样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继承了他爸爸的烂脾气。
2
视频里哭声如雷贯耳，
空腹忙碌到现在的身体翻涌起一阵恶心，我忙喝了两口凉白开压下反胃的感觉。
去和组长请了假，也已经错过了公交车的末班车。
等我急匆匆骑着自己的电动车回家时已经后半夜了。
门口围了一圈人，消防员正在还房东商量要不要把门暴力拆开。
孙子还在屋子里哭喊，热心群众的心随着他的哭喊揪紧：
“人命关天，那么小个孩子在里面，你们还犹豫什么？赶紧拆啊！”
房东夫妇不想再额外花一笔钱来修门，忍不住皱着眉反驳：
“说的容易，拆了之后谁赔我钱？”
这个屋子是我所能找到最便宜的房子了。
城中村的大开间，位置偏僻，八百一个月，通勤麻烦，楼层高，采光差。
但是这已经是我能住的最好的房子了。
过年时他炸的车一下子掏空了我口袋的棺材本，却还是远不够赔的。
他从小在城里长大看不上农村，我便从自己的小宅搬到城里和他相依为命。[剧情修改]
看见是我要带着他生活的那天他又哭又闹，甚至使劲咬我，哭嚎着要赶我回去。
顶楼房租便宜，上周爬楼时慢了他两步，让他慢些跑。
他回过头，说：
“老不中用的，那你去死好了。”
先前他妈妈对他千依百顺宠溺的没边，更是让他傲慢没礼貌，情绪也变得阴晴不定。
只要一句话没顺着他，没夸他，他就又哭又闹。
日常的生活费零花钱更是百元起步，否则就满地打滚哭着不肯去学校。
家里做饭是不吃的，一定要天天去吃自助，烤肉和火锅。
不顺着他，他就敢用死威胁人。
性格也犟，能不吃不喝的坐在屋里，把自己渴的脱水休克。
对外也从不喊我奶奶，嘴上叫我死老太婆，老不死的东西，对外介绍我就是他家里的保姆。
今年的生日给他定制了蛋糕，他不吃，反而还砸在我的脸上吵闹着要无人机。
“谁要吃这种便宜抠搜的东西啊，我要苹果手机！”
他跟着妈妈过惯了阔绰的日子，自然不愿意跟我过一切从简的生活。
他对我怨念不浅，时常咒骂。
骂我是个穷鬼，废物，变态死老太婆。
“你养不起我干嘛非得把我从我妈妈身边抢走我！”
我时常垂泪到天明。
我苦口婆心地跟他说：
“奶奶也是人啊，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不能这样和奶奶说话……”
他不以为然：
“那你怎么不替我爸去死？反正你也那半截身子也该入土了。”
3
房东夫妇看到我回来，忙把我拉带门口：
“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了，钥匙呢，您赶紧开门！”
“这大半夜的你去哪了啊？怎么能这样对待孩子啊！”
我只觉得麻木疲倦，布满伤痕的手掏出钥匙时房东夫妇一愣。
我轻声解释：
“我去上夜班了……走之前明明给他做了炸鸡腿放在桌子上……”
“对不起，真的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热心群众却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冷飕飕讥讽：
“装模作样，要是真和看上去哪样老实的话，孩子怎么可能那么个哭法。”
“就是啊，人面兽心的死老太太一定在撒谎。”
“肯定不是亲孩子，要是亲孩子怎么可能这么个样子？”
“还把孩子和蝎子关一起，恐怕就是想趁机弄死孩子。”
大家听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就已经给我订了罪。
房门内响起一阵马桶冲水声，我眉头紧锁。
他恐怕是听见我的解释就把饭倒进卫生间里了。
我知道我再怎么解释，都远不如直接把真相拿出来。
房门打开，桌上哪里还有什么鸡腿饭，只有孙子哭着满屋子打滚。
他正满地翻滚着惨叫不止，身上两只蝎子晃着尾巴爬身上。
一看见我就颤抖着哭泣，一副被吓得不轻的反应，跪在我面前：
“奶奶！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把蝎子蛰我了！”
要不是我好多次半夜被他塞进被窝里的宠物蝎子吓到，我也会因为他的演技而信以为真。
一下子大家议论纷纷
“我曹，怎么能把孩子和这种毒虫放一起啊！”
“是想杀了这个孩子吗！”
“太恶毒了我曹，她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遭报应吗！”
他太清楚了这一套了，比起胡搅蛮缠，脏水泼我身上大家会更容易的本能偏心他。
4
警察迅速包围了我，展示过警察证后神情严肃开口：
“请出示证件，证明你和这个孩子之间是亲子关系。”
“否则我们合理怀疑你是诱拐了这个孩子。”
这种被质疑的情况，再来多少次也还是难过。
我年轻时就不愿意做祥林嫂对别人诉说苦难，
到现在我也还在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不把他的丑事说尽了。
从上次没有答应给他买想买的无人机，他就当街哭嚎我是人贩子后，我就随身带着亲子证明。
我心底不是滋味，看着路人给他摘掉身上的蝎子狠狠踩死，我心底一紧。
不出意外，他又要缠着我买新的这种小宠物了。
我清清白白大半辈子，只是养了他半年，就被毁的一干二净。
我将证件递给警察，疲惫的解释事情缘由：
“警官，我走之前有给他准备了炸鸡腿，冰箱里还有很多速食。”
“我自己带着他，只能到处找零工，有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是真没办法了，才出去上夜班的。”
面对我的解释，有个健身痕迹明显的青年男人抱着孙子，一脸防备的盯着我：
“撒谎，哪有鸡腿饭？”
看着他们防备的目光我顿觉无力，刚靠近孙子一步，他就哭嚎着把脸埋进健身男的怀里，哭的浑身发抖，一副畏惧我靠近的模样。
连健身男都抱紧了孩子，警惕的把我上下打量一顿。
操劳一天的疲惫在一瞬间变成了说不清的委屈和愤怒，
我酸软的胳膊无力的拍在自己腿上，恨不得一把将孙子从别人怀里扯出来。
濒临崩溃的质问他：
“你到底想要怎样？”
第二章
立刻有人举着手机大喝：
“你要干嘛！ 我跟你说我都录下来了！别想伤害孩子！”
“真够恶毒的我草，孩子亲奶奶怎么能这么虐待孩子。”
“我要给你全挂网上！”
5
我苍白无力的和众人解释：
“蝎子是他的小宠物。”
“家里有吃的，我冰箱里还准备了很多的速食的。”
这里多的是家里已经有孩子的人，根本不能接受这种事情。
“家里有这种老人是真倒霉！”
“怎么能虐待孩子呢，真恶心！”
“妈的，全给你放网上！长得老实，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着将我和孙子之间隔开，一双双眼睛充满憎恶的盯着我。
我只能再去打开冰箱，出乎意料的，冰箱里干干净净。
别说什么速食了，连我准备好的明天的菜都没了。
警察直接当着我的面联系了妇联，我一时间累的委屈到想哭。
我看着他躲在路人怀里冲我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只能叹了一口气，擦了一把湿润的眼眶打开了卫生间的房门。
一股炸鸡腿的油腻味在卫生间里漂浮，
垃圾桶里还有他喂养蝎子用的小虫子在缓慢蠕动。
打开马桶盖就看见炸鸡腿堵在马桶口冲不下去。
上次做的粥，他不爱喝，也这样倒进马桶里冲了下。
这次他又故技重施，却没想到炸鸡腿却冲不下去了。
众人的脸色开始变得微妙，眼见事情就要败露，孙子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我几乎跪在地上，苍老的腰在动作间咯噔响。
用扫帚把藏在床下的牛奶饭团和我准备好的菜一一弄出来。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干了，我早就已经能猜出来他能往哪里藏东西。
一直拍摄的手机就这样记录下来真相，孙子的谎话不攻自破。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继续叫嚷：
“没打算饿死孩子，是打算用蝎子毒死孩子是吧！”
“真够恶毒的，要不是他呼救，说不准被弄死了都没人知道！”
我苦笑着伸手去拿下来高处的监控摄像头，第一次开始后悔，反思自己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可是如果我也不管他里的话，那他在这个世界上还能依靠谁呢。
他却先我一步，一巴掌拍飞了监控摄像头。
6
我饿的胃疼，擦了把眼泪，把嗓子眼的酸涩咽进肚子里。
孙子生怕被揭穿，立刻换了说法开始作妖：
“奶奶故意的！奶奶出门前把蝎子放我身上，说要弄死我！”
“我好害怕，我不想死……奶奶，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我已经懒得用嘴巴解释什么，干脆拿出他当时吵着闹着要养蝎子的视频给大家看。
视频里他抓着蝎子的培养缸死死抱在怀里：
“我要养！我不管我就要养！你不让我养那你就去死！”
孙子在视频里目露凶光，恶狠狠咒骂:
“老不死的管真宽，我说要就要！你没钱管我什么事！”
他用词恶毒，叫大家都忍不住皱了眉。
孙子不知道，摄像头被打飞没有什么用处，视频还存在我手机里。
开间里面只需要一个监控就查不到能看清楚全屋。
孙子坐在地板上拿着小虫子逗弄蝎子。
一开始是五只，一只因为他的好奇心被他活生生的一节节躯体给揪了下来。
看着蝎尾脱离了蝎子身体还能摆动，他干脆一脚踩得稀烂。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我疲惫不堪的弯腰和大家道歉：
“谢谢大家关心，我知道大家都是出于善心才来的……”
“辛苦大家给我在网上澄清一下。我年级大了，我搞不懂网络上这个该怎么弄。”
“打扰大家了……对不起啊……”
房东夫妻赶紧搀扶住了我。
孙子被人放回地上，发现大家已经不信他的鬼话，立刻开始满地打滚哭嚎：
“我奶奶要毒死我！炸鸡腿里有毒我根本就没法吃！”
“我吃了会死的！我看见奶奶下毒了！”
我不知道他是否清楚这个投毒的罪名会让我迎来什么。
面对他的控诉，年轻些的警察直接去马桶里取了物证。
另一位警察抱着胳膊看着他，严肃开口：
“我们会把东西带回去验毒，要是你奶奶没有给你下毒，是你撒谎的话。”
“那我们就要把你关起来了。”
孙子听完一愣，抽抽搭搭开口：
“好了，我原谅奶奶了……不要验毒了，不要验毒了！”
警察摇摇头：
“投毒问题严重，危及他人生命，我们警察就是要对你们的生命安全负责的。”
刚才抱着他的健身男忍不住开口：
“算了吧，他还是个孩子。”
一看有人给自己说话，孙子立刻向他伸手抱过去。
房东忍不住开口：
“那你还饿吗？”
孙子闷声点头：
“很饿，奶奶饿了我一天……”
他张嘴就是谎话，房东妻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拉着我的手坐在一边，我苍老皲裂的手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房东笑了一声：
“那我给你点外卖吃，好不好？”
孙子立刻来了兴致，两眼亮晶晶的点头：
“我要我要！”
这才勉强安静了一会。
房东妻子一边给我包扎一边吐槽：
“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带这么个在世魔童，这都第多少次了。”
“你这个岁数也不容易了，还得带这么个孩子……”
“孩子爸妈呢？”
我鼻子一酸，叹息道：
“都没了。”
房东夫妇对视一眼，忽的沉默了。
陈少涵毫不犹豫开口反驳：
“才不是！我爸爸因为奶奶不帮忙所以进监狱了！我是被奶奶抢过来的！”[增加了一点点]
肌肉男突然把孙子猛地甩开，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要生气又不好意思的模样，恶狠狠瞪着孙子骂出了声：
“草！你他妈干嘛！”
孙子毫不犹豫的开始满床打滚哭嚎尖叫：
“你摔疼我了！”
“神经病吧你！有病！唐死了！”
“你恶心死了！”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网上的脏话，有些时候我都听不懂什么意思。
可年轻人听得懂，看着对方脸色难看，我只能连连和肌肉男道歉。
尖锐的哭喊声刺的耳朵生疼，几乎无法思考什么。
有年轻女人心软，下意识伸手想把孙子扶起来，被肌肉男拉住了动作，忍不住骂出了真相：
“我真草了，这傻卵小屁孩摸我……！”
似乎是剩下的话说不出口，肌肉男说的磕磕绊绊的，成年人也基本上都清楚。
大概是被摸了些隐私的地方。
孙子毫不客气骂出声：
“你他妈才恶心，狗娘养的！你为什么有那么大的雷还长这么丑！”
“恶心死了！”
门外响起外卖员的声音，肌肉男看着他怒气冲冲踹了一脚餐桌，径直打开门离开了。
8
房东点了一份蔬菜瘦肉粥，清淡营养，简单健康。
正好是孙子最讨厌吃的口味。
孙子兴冲冲坐在餐桌边满心期待的看着外卖打开，不是期待的火锅烧烤，是没有一丁点重口味的食物时，恼羞成怒。
一把把桌子上的东西砸到地上：
“这不是外卖！这根本就不是能吃的东西！”
“你骗我！你也是坏人！”
我看着满地狼藉，只能起身去拿了打扫工具，濒临崩溃地弯着腰和房东夫妇道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管不住他了……”
“这个多少钱，我赔你……”
房东扶着我摇摇头，叹了口气：
“不用，你也不容易。”
真相大白，一切都记录在了警察的记录仪里。
他哭哭闹闹了一整晚，没多久就哭累了，怄气缩在床里面睡着了。
妇联的人在孙子睡着后做了各方面的简单检查，和询问。
看到又是我没忍住叹了口气，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检查了孩子，给出结果。
孙子很健康，甚至比一般孩子都要强壮，健康，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点胖，但也在健康范围内。
等大家都走后，我独自收拾完屋子才吃上一口东西。
却怎么都想不通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烂了。
再点开那个视频，下面的评论也已经变成了给我的澄清和心疼，盖过了原本骂我恶毒的评论。
甚至警方都发布了通告和出警记录的视频。
看得出来孙子这次闹得确实够大。
如果不是这些心善的人和警察来的及时，恐怕我真要被钉在虐待孩子的耻辱柱上了。
可我真的实在没有心力再照顾他了。
9
第二天我不出所料又被开除了工作，我今年也七十多，实在找不到什么工作能再要自己。
再这样下去，恐怕就只能拾荒来维持生计[增加了对奶奶的描写]。
前脚老板给我结了工资，后脚我就接到他老师的电话。
“你好，是陈少涵的家长吗？陈少涵小朋友把其他小朋友打了，快点来学校吧。”
等我赶到学校时，对方的爸妈也已经到了，怒气冲冲看着孙子瞪大了眼。
孙子一手抓住老师的裙子，一手指着对方的爸妈满嘴脏话骂的不干不净。
累积的委屈与怨念都在这一刻变成愤怒，我忍不住上前去给了他一耳光。
他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接着像一只暴怒的野兽扑向我：
“老不死的！你他妈敢打我！”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老师和对方孩子爸妈急忙扯开了孙子，我心底的麻木都变成痛苦，忍不住哭起来。
泪水过后我坚定了我的想法。
对方孩子的爸妈颇为纠结的模样看着我，没好意思要求我个七老八十的老人怎样，只要求让孙子道歉。
他却昂着头一脸不屑：
“我打他怎么了？他个贱种我想打就打了！”
“成天装什么装！装逼就欠打！”
对方夫妻俩面面相觑，错愕不已。
我沉默须臾，忍不住开口诱导：
“你想不想你妈妈？”
陈少涵翻了个白眼，哼声：
“要不是你个老不死的不肯替我爸坐牢，我现在就应该跟着我妈妈一块过得好好的！”
“都怪你个老不死的！你怎么还不死啊！还是个穷光蛋！”
“跟我说什么你也是人养的，我可去你的吧！你没爹没妈跟我装个屁！”
面对对方的错愕，我已经习惯到了麻木的程度：
“你道歉，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陈少涵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狐疑的盯了我一会：
“你要是敢撒谎我就让我爸爸打死你！”
“我也能打死你，反正我有未成年保护法！”
得意洋洋的威胁完我，就干脆利落的给对方道了歉。
先前一直用他爸爸的死刑羞辱我，威胁我。
我以为是他们父子情深再三忍让，可现在看来，用他爸爸威胁我，也只不过是因为，好用。
什么父子情深，原来也都只是拿捏我的手段。
我当着他的面联系了房东夫妇推荐的社会福利抚养机构，表达了具体情况和我确实已经年级大了无力抚养他的事情。
陈少涵听着我不准备抚养他，他得意的昂起下巴。
回家路上陈少涵就一直在催促：
“死老太婆，你走快点！我什么时候去找新爸妈住好地方！”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师发来的退学材料。
见我对他心不在焉，他狠狠一脚踹在我的膝盖上，我险些跪下。
“老东西谁准你不回答我的话的？”
我毫不客气一脚踹回去，踹的他踉跄的往前跌了好几步，摔在地上。
他第一次错愕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瞪我：
“你要死啊！你敢踹我！”
我神色冷淡路过他，他骂骂咧咧的跟上我的脚步：
“草，等着吧，我跟到时候天天吃好吃的，馋死你！”
“知道哪些什么香奈儿缪缪吗？你求求我，我就给你长长见识！”
“该是算了吧，你都老成这个样了，用什么都一股子老人味。恶心!”
我冷冰冰哦了一声，给他提交了退学申请，甚至不太想和他说话了。
随口嘲讽一句：
“不用给你赔钱，我什么都能给自己买得起。”
陈少涵没被人这样落过面子，手比划了个枪的形状指着我：
“我早晚能找个有枪的新爸爸！到时候我就一枪崩了你！”
“打烂你的脑子！”
我沉默着看着他得意模样，和社会抚养机构约好了接到他的时间，就不再浪费心思在他身上。
10
收拾行李时陈少涵事不关己的坐在一旁用我的手机打着游戏，时不时突然蹦出脏话
我一股脑的把他衣服塞进行李箱，懒得再费劲收拾。
他等的不耐烦催促起来：
“你麻烦死了啊，直接塞进去不就行了！”
“注意点，我可不想带着你的东西回去新爸妈家！”
“你身上一股子老人味，恶心死了！离我远点！别传染给我！”[台词增加]
他骂骂咧咧的坐在床上挑剔个没完没了：
“啊呀，你这些破烂直接扔了都行！反正新的爸爸妈妈肯定会给我买更好的！”
“谁还稀罕要你这些破烂啊，你快点！”
“耽误了我去见新爸妈我就打死你！”
我一股脑塞完了，把行李丢他怀里：
“是吗？你觉得新爸妈就一定会和妈妈奶奶一样对你百依百顺吗？”
陈少涵脸色一变，拿着衣服就往我身上砸。
我毫不客气把他摁在床上，狠狠抽打在他屁股上，抽的他呜咽哭嚎个没完。
我也随便他哭嚎，笑了一声：
“算了，你看不上，那就干脆别带了。”
他擦着鼻子不服气：
“谁稀罕你的破烂！ 不带就不带！”
我忍不住想社会抚养机构里的孩子那么多，他再这个脾气下去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随便他辱骂了半天，发泄够了脾气，他才一屁股坐在床上，趾高气昂道：
“你要是给我把那个无人机买下来了，我就原谅你。明天也乖乖去幼儿园。”
“随便你，爱去不去。”
11
女儿知道我的情况后主动打来了电话，语气关切着急：
“妈，那你接下来要怎么着？”
我毫不介意的把计划全部和她说出来。
女儿从小聪明，她小的时候丈夫家暴我，她冲进厨房拿着菜刀在前夫背上狠狠劈了一刀。
浑身颤抖却还是恶狠狠威胁回去：
“你再敢欺负我妈！我就砍死你！”
“砍死你我就去自首！”
也正是她这一刀坚定了我要离婚的想法。
我的女儿是我最坚定的同盟，之前我被网传的谣言塑造成了一个会虐待孩子的恶毒老太太。
女儿不理解我的坚守，干脆离开了我去国外发展。
年初的炸车事件，女儿也拒绝了儿子一家的要钱的恳求。
我虽然将棺材本都赔了进去，也没答应他妈妈要女儿钱的要求。
我们之间的隔阂只有这个陈少涵的问题，如今我把解决方法告诉她。
从她关切的语气里，我能明白，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消失。
我叹了口气，对于以后我怎么办我也没想好。
她迫不及待开口：
“妈，那你把孩子送到福利机构之后，我去接你来法国吧。”
“我给你养老，妈。这个债本来就不该你来负责。”
我笑了一声，事情即将解决，心情也放松许多，干脆答应下来：
“等孩子给他们送过去，我就跟你去法国。”
他妈妈打过来电话，听着我说要把陈少涵送去社会福利机构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
语气高高在上，饱含嘲弄：
“诶呦，咱们教育大师怎么教不好自己的宝贝孙子啊？”
“我还当你多厉害呢。”
我懒得再和他反驳什么。语气平静道：
“你能联系上的话，那我让他们把陈少涵给你送过去。”[电话情节修改]
一听这话，她语气一顿，直接挂了电话。
再回拨过去时就已经被拉黑了。
12
刚上高铁陈少涵就兴奋的不得了。
坐在普通的二等座上，他就一脸嫌弃，挑剔的不得了：
“等我有了新爸妈，以后带我出去就只会坐飞机！还只坐头等舱。”
“跟你个穷酸的死老太婆出来真晦气，还好这是最后一次跟你出来了。”
社会抚养机构估计以后带他们出来也是定大巴车。
不过他的以后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随便他说什么大话，在这里幻想了。
我也懒得反驳他，靠着座位闭目养神，听他叽叽歪歪说着些屁话哼笑一声。
但是他太亢奋了，我不理他他就大声哇哇叫，吵的车厢里怨声载道。
被我示意安静后，他挑衅似得开始踹前位的椅背。
对方一回头，他反而凑过去抢人家手机：
“给我玩玩！”
“把你手机给我！”
对方不给，陈少涵就哇哇大叫着哭起来。
我烦躁的忍不住想捂住耳朵，对方气愤骂道：
“你做家长的就这么不管孩子吗！”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种孩子早晚养毁了！”
我毫不客气一脚踹在陈少涵腰上，神色冷静：
“你现在可以把他打死，我不追究责任，真的。”
对方一愣，噎了一下。
陈少涵被踹倒地上哇哇大哭，对方也没有再追究什么，干脆叫了乘务员来换了座位。
看着对方离开，陈少涵立刻昂着头哼声坐在我身边，趾高气扬的模样和他爸爸如出一辙：
“看见了吗？他们都怕我！”
“你个老不死的今天敢踹我，我明天就杀了你！”
“打死你！”
说着，他的拳头就锤到了我身上。
我顺势抓住他的手腕，扯着整个人摁在的腿上，毫不客气的扯下他的裤子一连几个巴掌把他抽的鬼哭狼嚎。
“再哭我继续抽，我等会就直接开窗把你扔下去。”
“你到死都不会再有新爸妈新生活了！”
他听着我的威胁，才不情不愿的安静下来。
折腾一路，到站一看到社会抚养机构的人后，将东西转交后。
弯腰郑重的拜托了他们，便一句多余的告别的话也没说，扭头径直回去换乘高铁去机场。
临走了陈少涵才隐约觉得不对劲，突然跑起来追我。
可我以及上了高铁，任由他怎么追也追不上。
社会抚养机构的人员急忙把他带回身边，他哭嚷着我是骗子，引得一番躁动。
可都已经与我无关了，我该休息了。
13
我卖掉了自己名下的所有不动产，跟着女儿到了国外。
操劳太久的身体不得不慢慢修养。
庄园里温和的日光，浪漫的音乐，让我偶尔会觉得我还没有老的感觉。
再次听到关于陈少涵的消息，是女儿和我一起晒着阳光打盹时，陈少涵偷跑出来用公用电话打的。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恳求道：
“姑姑，你来把我带走好不好啊。”
“这里根本就没有新爸爸新妈妈，他们都不要我……”
女儿皱着眉，一副装出来的纠结声音，语气轻柔的拒绝了他。
陈少涵便直接破口大骂。
女儿就干脆挂了电话，慢慢和我解释起来。
自从陈少涵自从被带回福利机构后，零用钱减少不说，甚至没有可以到处去玩的自由。
于是转头开始欺负其他孩子，被制止，被惩罚后心存怨气。
没多久他就吵闹着要回家，加上傲慢脾气在哪也不收敛，满嘴谎话。
其他孩子也不是泥人捏的，直接当着他面戳破谎话，狠狠嘲笑他。
陈少涵敢动手打人家，人家本来的一群孩子就打了上来。
吵不过又打不过，甚至被其他孩子排挤。
时不时出现的有钱人想要领养孩子，陈少涵挤上去也会因为脾气恶劣而落选。
在所难免的心里不服，吵吵嚷嚷的又惹是生非。
社会抚养机构的管理员可不会心软，该罚的丁点也不少罚。
我笑了笑，心底毫无波澜。
这才哪到哪？他往后的这种“好日子”还长着呢。
没多久，女儿就告诉我他们好日子到头了。
陈少涵和别的孩子又起了冲突，骂了句要弄死他们，被告到管理员那里。
管理员和他好好说道理也不听，关了他两天禁闭也依然不服。
假装道歉出来后，生生扣瞎了那个孩子一只眼睛。
其他孩子吓得崩溃哭嚎，来做义务活动的爱心人士看到这一幕也被吓得不轻。
有人急忙报了警，警方又找不到合适的监护人，
干脆直接把他收进监狱进行教育改造，等到成年后还需要再服刑赚钱进行赔偿，前程尽毁。
但是他的将来怎样，都已经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我看着远处青山笑着问女儿：
“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骑马怎么样？”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