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鸣顿时有些心虚,低垂着头。

梁氏再是转头,见沈玉瑶面色极淡,怕她不应,又说:“那人说,东西是行之是特意让他送回来给你的。玉瑶,我们所求不多,只要你对天发誓,留我们在府上,吃穿用度一切如旧,我便将东西双手奉上。”

沈玉瑶眸光骤冷,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你们扣下兄长留给我遗物这么多年,怎么还有脸让我对天发誓,继续任由你们吸血?”

沈鸣身子抖了抖:“玉瑶,你这话未免太难听了。当年大哥他们死在边境,你险些重病不治,可把我们吓坏了,我们不敢把东西拿出来,是怕你见了伤心,又要病一场。”

他这侄女十岁之前就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子,后来没了爹娘和亲哥哥的庇护,这几年的性子变得乖巧和善,对他们夫妇也是恭敬孝顺。

他还当沈玉瑶已经彻底没了锋芒,可她却在一日之内让宋家和崔家接连吃了大亏,他这才明白,自己这侄女的性子从未变过。

也怪他一时被鬼迷了心窍,竟然听书晏的话把大门关上,彻底寒了她的心。

梁氏倒是聪明许多,半商量半威胁道:“玉瑶,那东西我藏得严实,你就算将府上掘地三尺也未必能找得出来。此次是我们一时昏了头,我们在此保证,往后绝不再被宋书晏蛊惑,我们一家人往后共进退。”

沈玉瑶面色依旧,像琉璃珠般的眼眸多了几分若有所思,不多时,她微微颔首:“好,我应了。”

她已不会渴望这所谓的亲情,单凭这几句话就相信他们会真的向着自己。

相反,她要借助他们休了宋书晏,并且查出兄长死在漠北的真相。

梁氏仍不放心,道:“那你发誓。”

“我答应之事从不食言,叔父叔母该清楚这点。”沈玉瑶道。

沈鸣忙的点头:“对对对,是你叔母小心眼了,一家人不讲究这个。夫人,你快去把东西拿出来。”

梁氏抿抿嘴,没再说什么。

也是,沈玉瑶是言而有信之人。

正堂烛火明亮。

舒兰陪着沈玉瑶在里头,佩兰则去指挥护院把东西搬回小姐未出嫁前住的听风居。

不多时,梁氏也在侍卫的陪同下拿回了一个木盒,放置在桌案上。

木盒已有些年头了,开启处也不知道被人摸过多少次,磨得光滑铮亮。

打开后,里头放置着一个更为小巧的黑黢黢铁盒子,几个面雕刻着杂乱无章的图案。

在烛光照耀下,材质散发着幽幽炫光。

梁氏把东西往前推:“这就是行之留给你的东西。”

舒兰看得直皱眉头,“小姐,这东西看着颜色怎的如此奇怪?”

不会是沾了毒吧?

“这是世间罕见的精钢玄铁。”沈玉瑶说道,“据书上记载,此物是天外陨石,异常坚硬。”

“精钢玄铁?!”沈鸣惊呼一声,猛地站起身,“这就是精钢玄铁?!”

他眼睛写满了懊悔。

三两步过去似是想要把东西抢回来。

沈玉瑶也不动,阴冷冷的提醒道:“叔父,你就不怕以后没手拄拐杖吗?”

沈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玉瑶,我不过是好奇过来看一眼,没别的意思。”

“叔父每隔几日都拿出来看一眼,还没看够?”

“你怎知道?”沈鸣一愣。

沈玉瑶:“外头的木盒都被你盘得光滑铮亮了,看来叔父真的很想拿到里头的东西。”

只是这玄铁盒子制作精妙,没有锁孔,更瞧不出开启的机关,所以沈鸣这么多年都没能打开此物。

今晚大家都撕破脸了,沈鸣面色白了白,也不瞒着:“你祖父当年见我跛脚,什么好东西都给了你们大房,我不过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沈玉瑶冷笑一声:“当年分家,所有家产都在族叔们的见证清点归拢,父亲知你无法为官为将,请求祖父和族叔们分你二房七成,我们大房只要三成,叔父若不记得了,我可请族叔们过来帮你回忆回忆。”

这话引得沈鸣羞愧无比。

可梁氏却说:“可你兄长却有这么一块精钢玄铁!就这大小,至少值三万两黄金!这定是你祖父偷偷塞给给你们大房的!”

沈鸣一下子又是挺直腰杆,“可不是!你祖父就是偏心!”

沈玉瑶算是明白沈鸣这些年性子为何会变成这样了。

祖父是偏心,但他偏心的是二房。

临终前,他还让父亲跪着发誓,无论是他还是子孙后代都得帮衬着二房一家子。

所以大房和二房是分家不分府,吃穿用度都是大房出的钱。

不过她懒得与他们争辩这些事。

她转了话题:“你们不知道这东西是精钢玄铁,怎就知道它的价值?”

这会儿,梁氏就捶着胸口,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沈鸣这阵子做的好事。

原来,沈鸣受邀去了几次宴席,竟把他们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差不多输个精光。

盛京城寸土寸金,剩下那点银子连重新置办个三进三出的宅邸都不够。

所以梁氏才会拿出东西与沈玉瑶谈交易。

至于他们为何会知道精钢玄铁的价值,也是沈鸣在宴席上偶然听见的。

沈玉瑶心中一动,微眯眼睛,“叔父是被人做局了。举办宴席和开设赌局都是为了这个玄铁盒子,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叔父一向不用功,一直都不知道此物就是精钢玄铁。”

此人知道兄长送回这个东西,又大费周章设局,这里头的东西肯定很重要,还可能与兄长的死有莫大关系。

“什么?!”沈鸣怔愣片刻,倒打一耙,“玉瑶,我们二房是因为你这东西才被骗光家产的!你若还想赶我们走,你就不是人!”

沈玉瑶被他的不要脸气笑了,问:“是谁设的宴?”

“长信侯。”沈鸣看了她一眼。

长信侯?

此人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靠着祖上功绩得了个荫封官职,在朝中混着日子。

没想到他还有这种心眼。

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沈玉瑶将木盒子盖上,道:“叔父放心,沈家失去的,我会全都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