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被那双温润如玉的瑞凤眼注视,年念莫名有些心虚。

“今天没逛商场,看电影吃饭去了。”

“一个人?”

破天荒地,男人追问。

年念一愣,面不改色撒谎。

“和阿月。”

梁斯意微微颔首,率先朝楼上的卧室走去,半晌似乎发觉妻子没跟上。

又转过身来,“不上来?”

年念杏眼微睁,仍有些不解。

梁斯意,这是在等她回家么?

……

“阿念,现在约你一趟真是不容易啊。”

谭馨月捏着吸管,压成瘪瘪的形状后又塞进嘴里,猛喝一大口可乐。

“但这被爱情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阿念我这次见你,只觉比以前更漂亮了!”

“瞎讲。”

年念嗔怪地瞪一眼好友。

和温寻敞开心扉一周有余。

年念算是见识了热恋中的情侣能有多蜜里调油、如胶似漆。

除却温寻上课,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如同两株在春日里疯狂缠绕生长的藤蔓,汲取彼此的光与热,难舍难分。

甚至有时梁斯意在身边熟睡,年念还捧着手机回复温寻的信息。

刺激与幸福共生下,保持一种惊心动魄却又微妙的平衡。

“啧啧,小男友今天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了?”

“据说带他竞赛的导师最近心情不好,布置的任务都很复杂,不难就是要花不少功夫。”

谭馨月点点头,又忍不住问。

“梁斯意没怀疑你什么吧?”

“我就是消失几个月,梁斯意都不会过问,就是这样下去不算长久之计。”

闻言,谭馨月瞬间来了火气,打抱不平。

“这梁斯意真不是个东西啊,家里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看不见,梁家人更是奇葩中的战斗机,要我说阿念你再包三两个男模我看都行……”

眼见好友越说越离谱,年念有些哭笑不得。

转眼又思及明日便是每月一次全家前往梁家老宅聚餐的日子,几抹愁绪浮现眼底,忍不住幽幽叹一口气。

咖啡桌对面,谭馨月瞬间偃旗息鼓,有些讪讪。

“阿念你别难过,要不你想办法离婚吧,梁家这种吃人的地方咱不待了。”

离婚?

如果轻而易举便可以离婚,恐怕梁斯意早就想和她一拍两散了吧。

翌日。

迈巴赫后座。

梁斯意和年念各自端坐两边。

车厢空间很大,两人距离甚远,即使再添个人也并不会拥挤。

或许因为梁斯意也不想回老宅,此刻车内气氛异常低迷。

年念拧头望着窗外,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今日是个阴雨天。

思绪渐渐飘远。

梁家是京市的名门望族。

传言梁父梁母门当户对且伉俪情深,是上流圈层人尽皆知的模范夫妻。

但梁父实际却是个风流成性的种马,四处拈花惹草,一夜情更是家常便饭。

梁斯意身为家中长子,还有个弟弟梁斯越。

倘若梁斯意是清冽正直、怀瑾握瑜的君子,那梁斯越此人,便是完全相反的对照组。

接任梁氏集团后于商场上叱咤风云,为人阴郁且不择手段,情绪更是喜怒无常。

另一边。

梁斯意盯着发呆出神的妻子,目光渐渐柔和,眼底深处藏匿几分痴狂、迷恋。

余光又注意到两人疏远的距离,唇角不由紧紧抿住。

眼眸半阖,遮住其中晦暗。

老婆离我好远。

老婆最近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老婆是不是厌倦了?

不可以……

念念只能是我的。

眸中情绪翻云覆雨,如云波诡谲。半晌渐渐平静又化为势在必得,满眼偏执。

伴随迈巴赫缓缓驶入庄园,两人终于抵达老宅。

“少夫人。”

一个女佣撑着伞毕恭毕敬地将年念迎下车,又领着朝梁母所在房间走去。

自年念嫁进梁家便惯是如此,如今俨然演变成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每次家庭聚餐前,梁斯意和梁斯越都去书房向梁父汇报近况。

年念身为长媳,则去聆听梁夫人的教诲。

“妈,这是我给您带的礼物。”

房间内,年念将自己上次买的丝巾递过去。

梁母面无表情地觑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语气不咸不淡。

“嗯,我没什么好说的,你可以出去了。”

面对梁母的冷淡,年念也习以为常。轻轻颔首后不卑不亢转身离去。

此时梁斯意尚在书房。

宅内气氛压抑沉闷,连佣人也都噤若寒蝉、不苟言笑。

年念有些百无聊赖地站在檐边下,望着簌簌落下的雨丝,只希望时间能消磨得快点。

忽感一道阴沉的目光,如毒蛇缠烂般紧紧黏在身上,湿滑黏腻又令人毛骨悚然。

下意识扭头,一个和梁斯意有七分相似的年轻男人信步走来。

正是梁斯越。

“梁太太,好久不见。”

年念觉得很奇怪,明明按礼法纲常梁斯越身为小叔子当喊她一声嫂嫂,但每次梁斯越都只喊她“梁太太”。

她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恶劣的男人。

“二少。”

不闻不问,沉默寡言。

是年念多年从豪门总结出来明哲保身的经验。

梁斯越却仿若看不懂对方保持距离的意图般,僭越地继续朝着嫂嫂走去。

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清雅如兰的娇小身影正因为自己的靠近而眼帘半垂、睫羽轻颤,却仍固执地不肯后退一步。

柔弱与坚韧两种相悖的力量交织并存,诡异地令人产生想要跪下臣服的欲望。

“梁太太怕我?”

年念觉得梁斯越是个疯子。

但她不想惹是生非令梁斯意为难,尤其在自己已经出轨、心怀歉疚的情况下。

僵持间,气氛凝滞降至冰点。

直至耳畔忽然传来那道清越的嗓音,“老婆。”

谢天谢地。

年念缓缓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感叹梁斯意的出现是如此及时,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中。

“老公,怎么才来。”

女人娇俏地轻喊一声,又小鸟依人地几步过去搂住男人的臂弯。

举止亲昵,仿佛两人情深似海、甜蜜又恩爱。

不远处,梁斯越望着刺眼一幕,轻嗤一声后转身欲踏入别墅。

未曾想梁斯意忽然出声。

“道歉。”

温文尔雅的男人一改常态,目光凌厉紧盯梁斯越,好似出鞘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