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就连年念也都怔愣原地,清透的瞳仁一缩。

对男人突然的维护感到匪夷所思。

她和梁斯意并非真心相爱的恋人。

甚至结婚前他们连彼此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完全没必要为她做到这一步,再怎样梁斯越也是他的弟弟。

“你冒犯到她了。”

电光火石间,两人目光短暂相撞却宛如兵刃相见。

“别忘记过你答应我的。”

一句话令梁斯越不知忆起何事,面色阴沉如水,肉眼可见地有些难堪。

“对不起。”

本以为事情发展到此便结束,却不想一向温和淡漠的男人此刻不依不饶。

“称呼。”

“梁斯意你别太过分!婚礼和证样样没有,她算什么嫂嫂?”

梁斯越咬牙切齿,半晌还是不情不愿地妥协。

“嫂嫂,对不起。”

这下连年念都有些好奇了,兄弟两人究竟有什么约定,能让梁斯越退步至此。

……

一顿饭,年念吃得食之无味。

梁家规矩诸多,她仅吃了三分饱便放下碗筷。

饭桌礼仪亦是面面俱到,令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饶是如此,梁父梁母也没人喜欢年念。

年念曾分析过其中缘由。

相比梁斯意,梁母显然更偏爱小儿子梁斯越,连带着对她这个大儿媳也腻烦。

梁父虽然更赏识长子,但家长里短他并不上心,且依着其女人如衣服的观念,大抵很难对儿媳有什么好感。

总归来说,在梁家不讨喜这件事,和她年念没有任何关系。

暮色降临。

年念跟着梁斯意亦步亦趋,又从容不迫地上了迈巴赫。

令人疲惫的家庭聚餐终于结束。

梁斯意望着身边欢快雀跃的妻子,瞳仁清亮,盈盈浅浅。

连不知不觉往中间挪了大半都不知道,属于女人的幽兰清香萦绕鼻尖。

心霎时被填满。

“老婆,今天辛苦你了。”

“没事,这些都是我身为妻子应该做的嘛。”

年念摆摆手,满不在乎。

车内渐渐安静。

年念捧着手机和温寻聊得不亦乐乎,两人已经在商量着明天一起去探险协会听课。

一连两天没和温寻见,别说少年早就望眼欲穿,就连她也有些抑制不住思念。

“以后如果梁斯越再敢冒犯你,不用顾及太多。”

男人倏然没来由的一句,令年念楞住,将手机锁屏后扭头满脸惊奇地盯着对方。

梁斯意……这是在给她撑腰?

……

翌日。

年念完成出门前的最后一道工序,往脸上补一层定妆喷雾。

“老婆你要出门?”

眼前的女人一身瑰丽长裙,勾勒出其窈窕柔美的身形。

柳眉杏眼,宛若黎明初升的朝露。

穿着睡衣的梁斯意状似无意般询问。

“对,我和阿月约好了。”

闻言,梁斯意眉心微蹙,目光带着不赞成,薄唇翕动似乎欲言又止。

年念也忍不住屏住呼吸,内心咚如擂鼓,面上却不显分毫仍镇定自若。

“老公你呢?”

“我今天在家。”

话音落下,目光变得意味深长,隐隐含着一丝期待。

在家?

虽然今天是周日,但工作狂梁斯意竟然不打算去学校继续搞他那些编程代码。

年念有些意外。

“老公你不用去学校么?”

无框眼镜后方一双瑞凤眼直直盯了年念许久,眼里的失落显而易见。

年念却觉得云里雾里。

出于担忧被抓奸的惴惴不安,没有细究男人的言外之意,一双杏眼清凌凌地回以凝视。

好在梁斯意这次并未多言。

年念这才微微松一口气,她还以为梁斯意发现什么端倪了呢。

却未注意男人在转身瞬间落下的脸色,眼底沉沉似有风暴酝酿。

老婆为什么总是要出去?!

想把老婆锁起来!

不……不可以吓到念念。

……

“年年,你终于来了。”

探险协会教学室。

少年情意绵绵,将提前准备好的冰镇奶茶、下午茶小点心、纸巾一一掏出。

又帮年念插好吸管,小蛋糕也摆在一旁。

鞍前马后,殷勤地像只摇着毛茸茸尾巴的宠物小狗。

倘若让京大任何一个学生看见,定然瞠目结舌。

众星捧月、桀骜不驯的温少爷竟然也会为爱伏低做小、端茶倒水!

年念对此却是早已习惯,一张小脸神思不属,颇有些心不在焉。

正反复揣摩梁斯意最近不同寻常的一些举动。

譬如维护、主动关心、言语的暗示……

年念自问并非妄自尊大之人,实在是梁斯意怎么看都像是心动火花刚起苗头的意思。

换做以前,年念会很高兴。

但如今……扭头将目光瞥向满腔热忱的少年,她已经有了温寻。

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年念决定找机会和梁斯意说清楚。

以前那样就很好,平静如水的生活不需要再增添激情发生变化。

“年年你在想什么呢?”

一声询问将女人的思绪拉回现实。

那双勾坠的眼紧紧盯着女人一动不动,温寻总觉得年念心事重重。

“年年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我想和你一起面对。”

年念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说她两年都没培养出感情的老公最近可能喜欢上她了?

这对温寻显然不公平。

好在这时一个吊梢眼男人信步踏入教室,满脸自信得意,俨然是今天的授课讲师。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讲师。刚从美利坚回来,并且和国际知名探险家Bob面对面交流过……”

提到Bob,方才无精打采的探险协会的成员们都为之一振,捧场欢呼起来。

吊梢眼男人也一脸自豪。

温寻忍不住咬着笔头小声问。

“年年,这个Bob很厉害吗?”

年念略微思索了下,

“嗯……还行吧。”

国内探险业萧条荒瘠,也因此对国际上的探险职业者有失偏颇,盲目地崇拜鼓吹,将其奉若神明。

倏然,讲台上的吊梢眼男人厉声斥责。

“这位身穿长裙的女士,请你站起来和我交流。全场唯有你和你身边的这位先生没有认真听讲,请问你是瞧不起我还是不尊重伟大的探险学?”

一句带有引导性的话使得教室内的其他成员都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

来探险协会上课的成员都是出于自发性,全凭内心深处对于探险一行的热爱。

只要不扰乱课堂秩序,鲜少会有讲师去为难成员。

但心高气傲吊梢眼男人显然不这么认为,此刻面对年念的走神相当愤怒。

尤其在打量对方发现只是一个柔若无骨的女人后,更是满脸不屑,目光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