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问自己的考试，肯定不是关心自己。
一准是要盘算那个工位要让谁来接的问题了……
真要是自己考上大学，那个工位当然对自己是没用的了。
按着过去的说法，谁接手工位，谁养董玉珠。
这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的……
想到这里，郑艾忽然发现，只是回了一趟家，似乎不知不觉中，自己就越来越像回原身那个谨小慎微的郑艾了！
“考得非常好！今年包上大学的！”郑艾一扬眉，眼中精光四射道。
“嗯~？”董玉珠皱起了眉头。
她还从没在郑艾身上看到过这种意气风发的样子，这让她很有些不太适应。
“咋了~奶？我考好了，您不高兴？”郑艾故意问道。
“说好就真好了？你得拿着成绩单来说话。”董玉珠冷冷道。
“那等着呗，一准差不了。”
看着郑艾脸上的容光，董玉珠忽然有些心里不太舒服。
那个在自己面前唯唯嚅嚅的孙子，现在变得这么陌生，董玉珠只觉得饭都吃不下了。
世上的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在董玉珠看来，这个克死了娘又克死了爹的所谓孙子，正是因为自己一直没给过什么好脸色，压制住了他的克性，才没克到自己。
现在这小子居然抖起来了？！
董玉珠的心里忽然有些担忧……
吃完了午饭，董玉珠就回到房间午休，而郑艾就在检视着他的小小财库。
在床底一只锈迹斑斑的饼干盒里，他翻出了一只同样锈迹斑斑的发条铁皮青蛙，发条坏了，已经上不了劲了。青蛙的肚子也瘪下去了。
里面还有一只明显是各种布头拼凑出的小小的布老虎，老虎已经磨得破了，后来又被用其它的布头粗糙的缝补好了。看那手艺，怕就是原身郑艾自己缝的。
这应该是原身郑艾十九年的生命中，唯二的两件玩具，珍惜到虽然已经不玩了，还是郑重的把它们收藏着。
饼干盒里面，还有几只像章跟一块漂亮的鹅卵石。
在最下面，还有一个曾经用来装注射针剂的长条硬纸盒，不少小学生会用它来当成铅笔盒。
这只纸盒也是这样，里面放了几只因为换用钢笔，被淘汰下来的铅笔。
可郑艾知道，这个纸盒里并不只是这样。
把纸盒里的铅笔拿出来放在一边，再在纸盒底下抠了抠，郑艾就把纸盒底部的硬纸板抠起了一层，露出下面藏着的几张纸币！
原来，这里是被他加装了一层硬纸板来掩饰夹层中的钱。
有的时候学期末尾，学校会退回一些没有用完的书本费。数量不会太多，一般也就是几毛钱。
关于这个钱，所有的学生都会默契的保持沉默。
大人们是不会知道学校还有这种操作的。
这点钱也就成了学生们假期时候的一点点活动经费。有的人会买些玩具零食或是文具，漂亮的发夹和头绳等。
而郑艾这些年来只是偶尔买过一点点卤肉，因为他实在是太馋肉了。
在外面小心得吃完后，还要在水龙头那里用力把嘴和手洗干净，再拼命漱口，免得让奶奶看出问题来。
回到家的时候，就连打嗝，郑艾都要躲出门装着上厕所，才敢用力得打出嗝来。
把盒底剩下的两块三毛钱拿出来扔进空间，这就是他十九年来所有的私房钱了！
再从床底翻了翻，翻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电工折刀和一根一米来长的钢管，再翻了翻，还有一只羊角锤。
把这些全都扔进空间，再看看自己床头的一只木箱，从里面翻出一条长裤和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也扔进空间里。
现在的空间里总算有了些压箱底的东西，这也可以算是郑艾最重要的家当。随身带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够方便应付一下了。
往军用绿水壶里灌满了水，带好文具，郑艾就准备要出门接着下午的考试了。
走到房间门口，正要和奶奶董玉珠打声招呼，郑艾就看到董玉珠皱着眉头在呻吟！
“艾子~你来得正好，快，快送我，送我去卫生所~”
郑艾眉头一挑，却也只好走进屋里问道：“奶~这是怎么了？”
“肚子疼，疼的要命！”
“要不，我先扶你下来去拉泡屎看看？”
“不想拉，我就要去卫生所！”
“那~那我找邻居帮个忙。”
“我是断子绝孙了吗？这么老大的一个孙子在这儿，还要找谁？你要是不想管，就出去吧，就让奶奶我一个人死在家里，臭块地儿算了。”
听着董玉珠中气十足的声音，郑艾更是确定了心底的猜想。
可他还是只好点了点头：“那行，奶，我背你去卫生所。”
听郑艾这么说，董玉珠冷哼一声：“把你那水壶给摘了，硌着我！”
“我挪前面挂着~”
“它那带子也硌人啊！”
“那成~我先去放下。”郑艾走去厅里把水壶放在餐桌上，想了想，又把手里放文具的布袋也放了下来。却把文具扔进了空间里。
看着郑艾空着手进来，文具袋也放下了，董玉珠满意起来：“都怪我这老东西没用，要是耽误了你的前程，你还不得恨死我啊……算了，你还是快去考试吧。”
郑艾心里一声冷笑，可他嘴里还是只能说：“奶~看您说的。我现在背您去卫生所啊。”
“唉，人老了。就是白吃饭的拖累啊……我不去！我就在家里躺着等死算了，哪儿也不去！”
刚让我背你去卫生所，现在这会儿又说不去？
郑艾扫了眼厅里的座钟，才12点40，下午1点集合，2点半考试应该会在1点半左右发车。就算现在真送去卫生所也能来及。
他这边敢说要出门，那头董玉珠就能一路从屋里滚到大门外满院子打着滚骂自己不孝。
小些的时候，董玉珠可是干过这事情的。那时候满院的长辈见到自己，总得拉出语重心长的样子送给自己两句教诲。
郑艾给董玉珠揉着肚子，脸上微笑着，心里已经马马批的骂上了。
老东西，你当我还是那个窝囊的郑艾？
我这里先应付着，等把高考的事解决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占了原身郑艾这个身子，怎么也得给他点回报吧。
弄死他至亲的奶奶，这得算是大恩了。
在后世，原身郑艾的魂灵知道了，也得给我磕仨响的！
揉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座钟敲响了报时。已经1点了！
董玉珠也被郑艾揉得只想放屁，她便道：“别揉了！心里不安稳就考试去！奶不能拦着你考大学啊。”
“没事儿，这大学上不上的都一样。奶奶才最重要。”郑艾还是不紧不慢得揉着。
“哼~”董玉珠斜眼看了看这个孙子。
不得不说，这孙子一看就是标准的郑家人。和他父亲，还有大伯，还有那两个堂兄弟生得一个模子出来的。
还不是他妈那个死妮子让我看着就不顺眼，他爸还专门用了他妈的姓来给这小子起名叫郑艾，连辈份字儿都不用，让我连这小子看着都不顺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