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5.
结果第二天早上,
江砚破天荒的没有出门,还给我送来了一杯热豆浆和一份煎蛋,
我盯着那盘蛋,想毒死我吗?
他靠在门口,淡淡道:“不小心做多了,不吃就算了。”
“别呀别呀,我喜欢吃。”
管他呢,我眼疾手快拿起筷子,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非常好次。”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啪”地把早餐往我面前一推,转身下楼去了。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目前好感度为1,请继续保持。】
任务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我顿时精神抖擞,觉得这顿蛋吃出了希望。
我窝在房间打了会游戏,下楼时才发现江砚还坐在客厅,这倒让我有点不知道干什么了,
“那个?你今天没事吗?” 我试探着问。
“歇几天。”
“是该休息休息,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哈哈。” 我尬笑着点头,准备原地调头上楼,
“过来,一起看看。”
我只好蹑手蹑脚地靠近,坐在他身边。
电视里正在回放新闻。
画面一闪,是那天火烧婚礼的事故。主持人播报:起火原因是线路老化,幸亏一位男子及时发现火情,疏散宾客,才没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画面定格在那位男子脸上。
我瞪大眼。
“你......救了他们?”
“只是不想他们死的那么简单罢了。”
“你这几天也安分一点,别挑战我的底线。”
我想了想:“底线是?”
“别骗我。”
他又低声补充了句:“老实呆着。”
“我不骗你,但我不敢保证不离开。”我如实回答。
“你昨天还说不想走的。”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你骗我。”
气氛瞬间压抑,
系统也不嫌事大,弹出提示:【目标情绪不稳,当前好感度:-30,请宿主谨言慎行。】
我立马慌了,对上他的眼睛感觉下一秒就要捅了我。
“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骗你,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而且我......”
“所以呢?”他打断我,
“所以......我最多也就陪你这辈子。”我灵光一闪,开始信口胡诌,“在你死之前,我都不走的!”
江砚没再搭理我,气氛一度尴尬到让我开始反思刚才的对话,
总之,他好像生气了,得补救。
我想起一本恋爱秘籍上写着:想挽回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不是道歉,而是先挽回他的胃。
说干就干,我冲进厨房,决定做份甜甜的雪花酥。
第一次失败了,
第二次也失败了,
第九次......依旧。
厨房已经被我折腾成灾难现场:台面黏成一片,糖浆都粘头发上了,
我看着剩下的那点材料,一咬牙,一股脑全倒进去,搅拌搅拌,奇迹出现了。
成了!
我激动得冲客厅喊:“江砚!”
没人应。
又喊了一声:“江砚?”
出门一看,人不在了,客厅空荡荡的,
我仔细把厨房收拾干净,用袋子把成功的那一份雪花酥封好,小心翼翼地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开锁声,
江砚回来了,
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我一惊:“江砚!你受伤了?”
他不慌不忙地关门,眼神懒洋洋地扫我一眼:“不是我的,我怎么可能会受伤。”
“那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放心,没犯法,宿主。“
系统提示:【目标情绪波动,好感度+50。当前好感度:20。】
这,怎么突然就涨了,这么多,
我的注意被系统吸引去,
正发呆呢,旁边的江砚抬手肘撞了撞我:“喂,你发什么呆。我站这儿快累死了,让让。”
我被他撞得踉跄一步,愣愣地看着他走过去,
对了,雪花酥!
我赶紧绕到他前头,把袋子举到他眼前晃了晃:“给你做的,尝尝?”
他看了我一眼,冷哼着接过,“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当天晚上,江砚没锁卧室门。
半夜,我被饿醒,翻了个身摸着肚子,决定去厨房找点吃的,
路过他卧室门口时,我脚步一顿,听见里面隐约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我本来只是路过,但好奇心这东西吧,控制不住,
我凑过去,刚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就听见他轻声说了句:
“林栀,如果你早点来就好了。”
早点来?
我屏住呼吸,等着后文。
结果他安安静静,没了下文。
第二天早上,我一边煎蛋一边问:“现在好感度多少了?”
【当前好感度:30。】
才30?我翻了个白眼,嘴里骂了句脏话,但手上动作没停,继续往锅里打蛋。
江砚穿着家居服慢悠悠走出来,看到我竟然在厨房,惊讶道:“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总不能真白吃白住你这儿吧。”我语气诚恳,眼神真挚。
他哼了一声:“算你有点良心。”
饭桌上气氛一如既往地古怪,我刚咬了一口吐司,他突然说:“想出门看看吗?”
我手一抖,面包差点噎住,
这是,要开始约会了吗?
“什么时候?“
“现在。去换件方便点的衣服。“
我二话不说冲上楼,翻箱倒柜挑了件白色初恋风连衣裙,还默默套上了高跟鞋,
想着可能会拍照留念,我又补了点底妆,最后擦了层裸色口红,
整体造型温柔又乖巧,稳拿初恋感。
我踩着高跟鞋“哒哒哒”下楼,还特地在楼梯口摆了个优雅转身,展示一下我的努力,
江砚看见我眉头皱了皱,“不是让你换件方便的衣服吗?“
我站在他面前原地转了一圈,自信满满:“这不是挺方便的?”
他看了看我细细的高跟鞋跟,又看了看我刚刚抹好的口红,最后叹了口气:“......行吧。”
我一边提裙摆一边下楼,临出门前顺口问了句:“咱们去哪?”
“收尸。”
“啊?你,你别搞笑了。“我笑容僵在脸上,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开门,
“那?我去换件衣服?“我心虚地指指楼上。
他停下动作,点了点头:“嗯。”
我跟着江砚一路走到一栋废弃的老屋前,
他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才掀开帘子进去。
“你在外面等。”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去,还把门带上了,
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里面。
我靠在门边发呆,屋里没声音,只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他推门出来,动作利落,衣服上沾着点血。
他拍了拍手:“搞定了。”
我不敢问是谁,也不想知道理由,只是跟着他回了车上。
车窗关着,车里是一股混着烟味和血腥气的味道,闻得让人想吐,
我悄悄把窗户摇下一条缝,才让我缓了口气。
不一会儿,他把车窗都摇了下来,点了根烟,忽然问:“你是不是很害怕我?”
我盯着前方:“刚开始有点,现在没有。”
他抽了一口烟,笑了一下:“你还挺会说话。”
回到家,他从柜子里翻出药箱,往我面前一放:“给我上药。”
我看他一眼:“哪儿?”
“手上。”
我低头一看,掌心划了条细细的口子,血都快干了:“就这?再等一会儿自己就愈合了。”
“万一感染怎么办。”他说得理直气壮,
好吧。
我拧开碘伏,开始给他擦伤口,
“还需要绑纱布吗,江娇娇?“
“嗯,创可贴就够了。“
我贴好后拍拍手站起来,“ok,那我去洗澡啦。“
我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滴水,看到江砚坐在沙发上,面前摆了两罐啤酒。
他抬头问我:“你喝吗?”
“喝一点吧。”
我走过去坐下,他把其中一罐推过来:“谢谢你今天陪我。”
我笑了下:“这是奖励?”
“别得寸进尺。”
我们靠在沙发上,一边喝一边看电视,
屏幕上在放一档恋爱综艺,几个嘉宾在沙滩上玩什么心跳挑战,两两对视,配合着慢镜头和柔光滤镜,非常浪漫。
江砚看了一眼,笑出声:“假的。”
“演得也挺认真。”我说。
“都是剧本罢了。”他看向我。
我们坐到很晚,谁都没提去睡觉,
最后还是我撑不住了,站起身说:“我去睡了。”
他点头:“明天你跟我去一趟墓园。”
我脚步顿了一下,“谁的?”
他看着我,慢吞吞地说:“一个朋友。死得挺惨的。”
我点头:“好。”
转身准备回房时,他又叫住我:“林栀。”
“嗯?”
“你以后别骗我。”
我转身看他,“我尽量。”
他却摇头:“不是尽量,是必须。”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点头:“好。”
刚进房间,系统的提示跳了出来:【当前好感度:50。】
我心里咯噔一下,问系统:“是不是已经救赎一半了?”
【数据正在分析中。】
【目前江砚的情绪稳定,对这个世界的好感度也在提升。请宿主继续努力。】
我坐在床边盯着门看了一会,脑子里空空的,然后拉灯躺下了。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梦里江砚蹲在一块墓碑前,背影很孤单,
我走过去想拉他起来,他却反手握住我的手,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一遍遍低声说:“别走。”
我猛地醒来,天才刚亮,手心沁出了一层冷汗。
7.
第二天一早,江砚真的带我去了墓园。
车开得很快,一路无话。
墓园建在城郊最偏的一角,草长得肆意,连石碑都快被埋了,
他带我走进最里面那一排,停在一座还算新的墓前。
墓碑上刻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没有照片,旁边还插着没干枯的白菊,
他蹲下,把花放好,开口道:“她是第一个。”
我站在他身后,没出声,
“系统送来的,”他盯着墓碑,“和你们一样。”
我低头问:“她失败了吗?”
“没有,”他声音很轻,“她死了。”
我胸口猛地一紧,
“不是我杀的,”他补了一句,“她是自杀。”
“她陪了我三个月,知道我的所有喜恶,我们也生活的很开心。”
“后来我偶然间得知她接近我的目的。“
“但她说,她不是为了任务,是为了我。”
江砚顿了一下,目光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我信了。”
“然后呢?”我轻声问。
“系统告诉她任务完成了,可以离开。”
我闭上眼,已经猜到结局。
“然后她离开了,什么都没留下。”
他笑了一下,像是自嘲,“走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了句‘再见’。”
“怎么可能再见呢。”
“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低头看着墓碑,没说话。
江砚走过来,站在我身边,像是随口问的:“你愿意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我没接话。
他顿了顿,“就是问问。”
我看着他,认真道:“你希望我留下来?”
他点头:“希望。”
“那你会放过这个世界吗?”
他偏了偏头,眼里是惯有的玩世不恭:“不能。”
“那你打算怎么让我留下来?”
“你不拦我,我不动你。”
“可你要毁掉的,是我要拼命保住的。”我盯着他,“你让我怎么选?”
他沉默了几秒,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我不逼你。”
我跟上去,声音低下来:“你真的那么恨这个世界?”
“我不恨世界。”他说,“我恨他们。”
“这个世界选了我当反派,那我就成全它。”
我沉默着没回。
他转过身,忽然又笑了:“但如果你真愿意留下,那这个世界还不算太糟糕。”
我看着他,手心发凉。
那天晚上, 我在床上坐了一整夜,
睡不着,就那么盯着天花板,直到窗外的天色从漆黑转为灰蓝,再慢慢泛白。
凌晨四点,系统忽然跳出来:【提示:宿主当前好感度已达70,目标情绪状态趋于稳定,对这个世界的接受度达到80。】
【系统判定:阶段任务达成。是否选择脱离?】
我怔住了,我感觉我都还没开始,怎么突然就完成了,
面前缓缓浮现两个选项:【是】和【否】。
我看着那两个字,手悬在半空,一时间不知道该点哪一个,
脱离,意味着一切结束,我可以离开江砚,离开这个随时可能崩盘的世界,
任务完成,系统给了我离开的机会。
我本该高高兴兴地走,
可我犹豫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兀响起:“你在犹豫。”
我猛地抬头,
江砚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落在我面前的虚拟界面上。
我下意识关掉界面。
“完成任务了?”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要走吗?”
我没答。
他一步步走近,语气反倒放轻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系统对你提示了吧,说你可以走。”
我咬紧牙关,抬头看他:“你想让我走?”
“我想你留下。”
“可你不会停下。”
“我不会。”他语气平静,“为什么一定要走,这里不好吗?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声音发抖,“你杀人,你摧毁这里,我来这里就是要阻止这些,可现在你说你不会停,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机会。”
江砚看着我:“你留下,是因为你想。”
“别再拿任务说事儿。”
“我知道你也怕死,也怕疼。”他声音低沉,“你不是不想走,是不舍得。”
我喉咙发紧。
“算了,你走吧。”他转身,叹了口气,背影落进黑暗,“骗子。”
我猛地起身,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是否脱离?请确认。】
我盯着那个选项,手指微微发抖。
“后会无期。”我低声说。
我被系统传送之前,最后听见的是他砸碎的瓷器和一句模糊的呓语:
“林栀,你和他们一样。”
系统开始倒计时,我的身体像被人拽着往下坠,眼前一黑,世界断开。
番外: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江砚了。
从系统提示脱离成功那一刻起,所有记忆像是被抽空,只剩一个模糊的背影和一种难以解释的空落感。
重新睁眼,我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次任务,我赚了足够多的积分,足够让系统救回我重病的奶奶。
生活又恢复平常,像一场梦终于结束了,而我醒来时,什么也没带回来。
唯一不同的是,从那以后,我总会梦见一个人,
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目光很轻,却直直落在我身上,像隔着两个世界在看我,
但我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每次梦醒后,我会愣神几秒,然后把这份熟悉感压在心底,继续按部就班地过着生活。
直到一个雨天,
那天雨下得很大,我刚看着奶奶吃完药,门铃响了,
我没多想,拖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头发湿透了,穿着病号服,外面罩着医院发的灰色棉衣。
我怔住了,
他抬头看我,眼神陌生又熟悉,和梦里的那个人重合得无比清晰。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所有记忆在那一瞬间冲破了屏障,铺天盖地朝我袭来,填补了内心缺的一块。
“林栀。”他声音嘶哑,像是走了很远的路,终于说出我的名字。
我心脏快要跳出来,声音发颤:“江......江砚?你怎么会在这!”
他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
半晌,他轻轻勾了下嘴角,声音低得像风吹过来:“我也不知道。”
“走着走着,就走到你这儿来了。”
“还有,我很想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