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饿!先……吃面!再……回棺材……考虑……干不干!”

阿盖这句话,如同僵尸界的“最后通牒”,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在弥漫着醋味、尘土味和“神油”余味的库房里回荡。他那双空洞的眼睛,此刻死死盯着钱串子,里面燃烧着一种名为“面食渴望”的幽幽绿火(可能是心理作用)。

钱串子的小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吃……吃面?” 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诞的要求,小眼睛瞪得像铜铃,“阳春面?你一个僵尸!吃哪门子阳春面?!你该吸阳气!吸……吸点香火得了!”

“不!” 阿盖缓慢但坚定地摇头,喉咙里挤出两个字,“阳!春!面!” 他甚至还艰难地伸出僵硬的舌头,舔了舔并不存在的嘴唇(这个动作做得极其惊悚)。

刘老六一看这架势,知道阿盖这次是动了“真僵怒”了。再不给面,怕是要上演“僵尸绝食罢工”或者更糟的“僵尸拆店泄愤”。他赶紧打圆场:“钱老板!钱老板!您息怒!阿盖兄弟这要求……虽然奇特,但也在情理之中!您想啊,他刚经历‘气吹腰’之痛(钱串子脸皮抽了抽),元气大伤!急需热食补充能量!阳气太虚,他吸收不了!这阳春面,汤是热的,面是实的,阳是有的,春……呃,春天般的温暖!正适合他这特殊体质!一碗面下肚,保管生龙活虎!干活倍儿有劲儿!给您创造的财富,何止一碗面钱?”

钱串子被刘老六这番歪理说得一愣一愣的,再看看阿盖那“不给面就躺尸”的架势,心里飞快盘算:一碗最便宜的阳春面,三个铜板。让这僵尸吃饱了有力气干活,说不定能多擦几个罐子少砸几个……嗯,似乎……有点道理?主要是省得他闹腾。

“行!行行行!” 钱串子一咬牙一跺脚(跺的是自己脚,心疼),仿佛下了剜肉般的决心,“就一碗!最便宜的!清汤寡水!面少汤多!多加葱花(不要钱)!刘老六,你去前面街口‘张记面摊’买!记我账上!不!记你们债务上!三个铜板!利息一天一个!”

一碗阳春面引发的“狂潮”:

刘老六拿着钱串子“施舍”的三个铜板,像捧着圣旨,一溜烟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端着一个热气腾腾、散发着猪油和葱花混合香气的粗瓷大海碗回来了。碗里,清澈的汤底飘着油花和碧绿的葱花,几根细白的面条安静地躺在里面——标准的“钱扒皮特供版”阳春面,面少得可怜,汤多得晃悠。

但这碗面对于阿盖来说,无异于琼浆玉液!

当那碗面被端进库房,那股久违的、属于“人间烟火”的温暖香气飘入阿盖的鼻孔(虽然他可能没有嗅觉神经,但精神上感受到了!),他整个尸都活了!

“面……面!” 阿盖喉咙里发出激动的嗬嗬声,僵硬的脸上似乎都浮现了一丝“红晕”(灰尘下的错觉?)。他不再需要刘老六搀扶,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敏捷”的速度(僵尸标准),一步一顿地冲(挪)了过去!

钱串子心疼地看着那碗面,还在叨咕:“三个铜板啊……够买半斤糙米了……”

阿盖哪里还管这些?他眼中只剩下那碗面!他伸出僵硬的手,一把夺过刘老六手里的碗!动作之大,差点把汤洒了!

然后,在刘老六和钱串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阿盖做出了一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动作:

只见他低下头,把整个脸……埋进了滚烫的面汤里!

“吸溜——!!!”

一声极其响亮、极其投入、极其满足的吸汤声,如同长鲸吸水,响彻库房!面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阿盖的头顶,那根歪斜的秃杆顶戴花翎,随着他吸汤的动作,快乐地颤抖着。

“烫……烫!阿盖!” 刘老六急得直跳脚。

阿盖猛地抬起头,脸上沾满了面汤和葱花,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幸福!他咂巴咂巴嘴(虽然可能尝不出味道),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叹息:“热……香……”

紧接着,他又低下头,这次是冲着那几根少得可怜的面条。

他用僵直的手指,极其笨拙地去捞面条。捞了好几下,面条滑溜溜的,就是抓不住。

阿盖急了,喉咙里发出不耐烦的“嗬嗬”声。他索性再次把脸埋进碗里,张开嘴……

“咔嚓!咔嚓!咔嚓!”

他竟然……用牙(虽然可能没几颗好牙)去啃碗底的面条!牙齿和粗瓷碗底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钱串子看得心都在滴血:“我的碗!我的粗瓷大海碗啊!这碗至少值……值五个铜板!刘老六!管管他!”

刘老六也看傻了,这吃相……太凶残了!

就在阿盖沉浸在“面汤泡脸+啃碗底”的极致享受中时,当铺外面,一场针对他和刘老六的“科学复仇”,正悄然降临。

王德发的复仇与“防痒装甲”:

保安队驻地。王德发队长脸上缠着绷带(遮掩被阿盖扇肿的半边脸),眼神里燃烧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他面前摊着一堆图纸和零件。

“耻辱!奇耻大辱!” 王德发拍着桌子(手有点疼),“我!王德发!剑桥大学(夜校函授班)的高材生!科学的信徒!竟然被一个……一个痒痒僵尸打败了!还坐了一屁股醋!这口气,咽不下!”

他拿起一张图纸,上面画着一个极其古怪的“人型装甲”:

•头部:一个巨大的、焊接着密密麻麻小号痒痒挠的玻璃罩(视野可能受限)。

•身体:覆盖着厚厚一层用鸡毛掸子紧密编织的“防痒软甲”。

•手臂:装备着两个巨大的、可以旋转的硬毛板刷(用于反击僵尸抓挠)。

•腿部:包裹着光滑的铁皮(防止鸡毛拂脚踝)。

•背后:还背着一个小型鼓风机(用于吹散可能存在的痒痒粉末,并保持头盔内空气清新)。

“这就是我的最新发明——MK-I型僵尸痒痒防御与捕获装甲!” 王德发眼中闪烁着狂热(且不太聪明)的光芒,“结合了流体力学、材料学、行为心理学和……一点点玄学(主要是怕)!这次!我一定要用科学!堂堂正正地抓住那只该死的僵尸和那个妖道!”

他穿上这套看起来像个移动鸡毛掸子储藏柜的“装甲”,在两个憋笑憋得脸通红的巡警帮助下(主要是帮他背上鼓风机),步履蹒跚(装甲太重)但气势汹汹地,再次杀向了钱记当铺!

当铺风云再起:

钱记当铺。

阿盖终于“享用”完了他的阳春面。碗底……被刮得锃亮!连葱花都没剩下一根!他满足地(脸还泡在碗里)打了个悠长的……

“嗝~~~~~!”

一股混合着面汤、猪油和大蒜(钱串子同款?)的气息弥漫开来。

钱串子一把抢过那个被刮花、沾满口水面汤的粗瓷大海碗,心疼地检查着碗底的刮痕:“完了完了!这碗……起码得扣你十个铜板!”

就在这时!

“哐当!” 当铺前门被一股巨力(主要是装甲自重)撞开!

一个造型奇绝、浑身鸡毛、头顶旋转着无数小痒痒挠、背后鼓风机嗡嗡作响的“钢铁鸡毛掸子怪”,如同科幻电影里走错片场的反派,堵在了门口!正是穿着MK-I装甲的王德发!

“刘老六!僵尸!我王德发!又回来了!” 王德发的声音透过玻璃罩和鼓风机的噪音,显得有些闷响和失真,但那份咬牙切齿的恨意丝毫未减,“这次!我带来了最先进的科学……哎哟!”

他话没说完,因为装甲太重,他迈过门槛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头顶的小痒痒挠撞在门框上,叮当作响。

库房里的三人(尸)都惊呆了。

钱串子抱着他的破碗,看着门口那个“怪物”,小眼睛眨了眨:“这……这谁家的鸡毛掸子成精了?还带电风扇?”

刘老六嘴角抽搐:“王……王队长?您这身……挺别致啊?”

阿盖则茫然地看着那个浑身鸡毛、嗡嗡作响的东西,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残留的面汤。他似乎觉得……那身鸡毛掸子软甲……有点眼熟?

“少废话!” 王德发稳住身形,举起那对巨大的硬毛板刷手臂,对着阿盖,“僵尸!你的死期到了!看我科学旋风除痒臂!”

他猛地启动手臂板刷的旋转马达!

“嗡嗡嗡——!”

两个巨大的硬毛板刷高速旋转起来,带起一阵强风!朝着阿盖就扫了过去!

阿盖看着那高速旋转、毛刺刺的东西朝自己扫来,昨晚和今早被痒痒支配的恐怖记忆瞬间涌上心头!他怪叫一声,也顾不上什么“僵姿”了,猛地向后一跳(僵尸式跳跃)!

“砰!” 他后背撞在了那个装满鸡毛掸子的竹筐上!

竹筐应声而倒!里面的鸡毛掸子哗啦啦散了一地!

“我的鸡毛掸子——!” 钱串子发出比上次坛子碎了更凄厉的惨叫!

王德发一击不中,还被阿盖躲开时带起的风吹乱了眼前的鸡毛(头盔视野更差了),气得哇哇大叫:“别跑!看我痒痒挠锁定射线!” 他试图用头盔上的小痒痒挠瞄准阿盖,但那些小挠子只是装饰,根本不会发射光线。

场面一片混乱!

阿盖在满地鸡毛掸子中慌不择路地蹦跳躲避(像极了被鸡毛包围的受害者)。

王德发穿着笨重的装甲,挥舞着旋转板刷,像台失控的扫地机器人,在狭小的库房里横冲直撞,撞得瓶瓶罐罐叮当乱响(钱串子心碎×N)。

刘老六抱头鼠窜,嘴里喊着:“王队长!科学!注意科学!别砸了!都是钱啊!”

钱串子则一边躲避流弹(旋转的板刷毛和飞溅的鸡毛),一边试图抢救地上的鸡毛掸子:“别踩!别踩我的毛!一根毛一个铜板啊!”

面条的逆袭!

就在这鸡飞狗跳、鸡毛与尘土齐飞的关键时刻!

阿盖为了躲避王德发一个凶猛的“板刷横扫”,再次向后急退,脚后跟绊到了……刚才被他啃得锃亮的那个粗瓷大海碗!

“哐当!” 碗被踢飞出去!

碗里……还剩着最后一点点浑浊、粘稠、混合了阿盖口水和面汤残渣的汤底!

那一点点“精华”汤底,在惯性的作用下,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啪叽!”

精准无比地……泼在了王德发MK-I装甲头盔的玻璃观察窗上!

粘稠的、带着油花和可疑唾液的浑浊液体,瞬间糊满了王德发的整个视野!

“What the 发——!!” 王德发眼前一片模糊,啥也看不见了!他惊恐地停下旋转的板刷,手忙脚乱地想擦掉面汤。

但头盔设计有缺陷(主要是没考虑到僵尸口水面汤攻击),他的手(穿着板刷)根本够不到里面的玻璃!

就在王德发像只无头苍蝇在原地打转、试图用板刷蹭头盔(结果蹭掉了几根鸡毛)时,阿盖看着地上散落的面条(刚才躲避时从嘴角掉下的?),再看看那个被面汤糊脸、陷入混乱的“科学怪人”,一个大胆(或者说,僵尸本能)的想法冒了出来!

他僵硬地弯腰(腰好了就是任性),捡起一根掉在地上、沾了灰的面条。

然后,在刘老六和钱串子惊恐的目光中,阿盖如同一个精准的投石索手(僵尸版),手臂猛地一甩!

那根沾灰的面条,如同离弦之箭(面条箭?),“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啪!”

精准地……粘在了王德发因为慌乱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上!(隔着装甲缝隙?或者头盔设计有呼吸孔?)

一股冰凉、滑腻、带着灰尘和僵尸口水的触感……瞬间传递到王德发的唇边!

“呕——!!!” 王德发只觉得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恶心感直冲天灵盖!他再也忍不住了!胃里翻江倒海!

“哇——!!!”

他穿着笨重的MK-I装甲,身体剧烈地前倾呕吐!装甲本就不稳的重心彻底失衡!

“哐当!轰隆!!!”

王德发连人带甲,像一个巨大的、插满鸡毛掸子的铁皮罐头,重重地向前扑倒,砸进了库房角落里……昨天刘老六擦拭时裂开的那个大肚腌菜坛子里!

“咔嚓!哗啦!” 腌菜坛子彻底粉身碎骨!

王德发大半个身子陷在破坛子和一滩酸臭的腌菜卤里!鸡毛掸子散落一身!鼓风机还在他背上嗡嗡挣扎着转动,吹起漫天鸡毛和腌菜碎屑……

世界,再次安静了。

只有鼓风机的嗡嗡声,和阿盖喉咙里发出的、满足的……

“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