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尖锐的哨音如同死神的狞笑,撕碎了废土黄昏的寂静。

秃鹫帮的呼喝、杂乱的脚步声、稀疏却更显凶戾的犬吠,如同催命的鼓点,迅速朝着老瘸子的维修点逼近!

疤脸强尼那破锣嗓子充满暴戾的吼叫,更是让吴禹泽的心沉入冰窟。

前有深不可测、眼神如刀的老瘸子,后有杀气腾腾、誓要将他撕碎的追兵!

更别提工作台下那个被系统标注为“高纯度不稳定灵能源”的危险玩意儿!

吴禹泽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下来。

就在他以为下一秒老瘸子就会暴起发难或者将他直接丢给秃鹫帮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老瘸子那双浑浊却骤然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吴禹泽惨白的脸上和远处逼近的喧嚣之间极其短暂地扫视了一下。

他脸上深刻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但那股逼人的压迫感却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漠然的决断。

“哼!”

老瘸子发出一声短促而意味不明的冷哼。

他不再看吴禹泽,仿佛当他不存在。

那只骨节粗大、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快如闪电地探向工作台下方——那块被油布遮盖的区域!

吴禹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要拿出那个危险的东西?!

然而,老瘸子拿出的并非什么能量核心,而是一个巴掌大小、布满按钮和旋钮的、看起来极其老旧的金属控制器!

他看也不看,手指在控制器上快速而精准地按了几下。

“嗡…嘎吱吱——!”

一阵沉闷的机械运转声从老瘸子身后那半截货运车厢底部响起!

紧接着,车厢靠近地面的侧壁,一块伪装得极好的、与车厢壁融为一体的厚重钢板,猛地向内侧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钻入的、黑洞洞的入口!

一股混合着机油、金属和尘土的气息从洞口弥漫出来。

“不想死就进去!”

老瘸子头也不回,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冰冷如铁。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秃鹫帮声音传来的方向,另一只手已经悄然握住了工作台下暗格里的一件东西——吴禹泽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似乎是一把枪管粗短的、造型奇特的霰枪,枪身闪烁着哑光的金属色泽,绝非废土常见的破烂货!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吴禹泽根本来不及思考老瘸子为何突然改变态度,也顾不上那个神秘入口通向何方!

在疤脸强尼的吼叫声几乎冲到耳边的瞬间,他像受惊的兔子般,连滚带爬地扑向那个黑洞洞的入口,一头扎了进去!

“砰!” 就在他身体完全没入黑暗的刹那,身后的厚重钢板猛地闭合,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喧嚣!

只有钢板闭合前最后一瞬传来的、强尼暴怒的咆哮:“妈的!那老东西的破箱子动了!肯定藏了人!给我围起来!”

黑暗,瞬间吞噬了吴禹泽。

他跌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烈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外面传来秃鹫帮喽啰撞门砸墙的怒骂声和金属敲击声,以及老瘸子那沙哑、却异常镇定的回应:“滚!老子这里没你们要找的崽子!”

暂时安全了?

吴禹泽惊魂未定,心脏狂跳。

他摸索着想要站起来,却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源自骨髓深处的虚弱感再次袭来,比之前更甚!

仿佛刚才亡命奔逃和极度的紧张,耗尽了身体最后一丝储备。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的系统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急促和…**杂音**?

“嗡…警告!外部…高能…灵能…源…干扰…加剧!”

“宿主…生命体征…持续…恶化…核心…能量…汲取…不稳定!”

“检测…宿主…生物场…出现…崩解…预兆!”

“建议…立刻…稳定…能量…循环…否则…组织…坏死…风险…超过…70%!”

崩解预兆?!

组织坏死?!

吴禹泽吓得魂飞魄散!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在绝对的黑暗中,他本该什么也看不见。但此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感到自己后颈处——那个头盔接触过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热和刺痛!

紧接着,以那个点为中心,一道道极其微弱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幽蓝色光纹**,竟然在他自己皮肤下的血管脉络中若隐若现地亮了起来!

这些光纹如同有生命的活物,伴随着他心脏的跳动而明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带来一阵强烈的、仿佛要将身体撕裂的剧痛和难以言喻的**空虚感**!

“呃啊!”

吴禹泽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蜷缩在地,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疯狂抽走!

“砰!砰!砰!” 外面砸门的声音更加猛烈了,夹杂着秃鹫帮的污言秽语和老瘸子冷静的呵斥。

狭小黑暗的空间里,只有吴禹泽粗重痛苦的喘息和皮肤下幽蓝光纹明灭的诡异景象。

系统冰冷的警告不断重复,杂音越来越重,仿佛它自身也受到了外部那个“高能灵能源”的强烈干扰。

就在吴禹泽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内外交加的剧痛和虚弱彻底吞噬时,头顶上方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一道昏黄的光线投射下来——是入口的钢板被从内部打开了一条缝隙!

老瘸子那张布满皱纹、沾着几点油污的脸出现在缝隙上方。

他浑浊的眼睛在昏暗中锐利如刀,瞬间就捕捉到了蜷缩在地、浑身颤抖、皮肤下闪烁着诡异幽蓝光纹的吴禹泽!

老瘸子的瞳孔骤然收缩!

脸上的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那表情混杂着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深切的忌惮**?!

“该死的…源质污染…还是…共生体觉醒?!”

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低声咒骂了一句吴禹泽完全听不懂的词语。

但他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老瘸子飞快地扫了一眼外面——秃鹫帮似乎暂时被某种手段(也许是那杆造型奇特的霰枪?)逼退了几步,正在叫骂着寻找工具准备强行破门。

趁着这短暂的空隙,老瘸子猛地将入口钢板彻底推开,探下身子,他那双布满老茧、力量惊人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吴禹泽的胳膊!

“忍住!”

老瘸子低喝一声,根本不给吴禹泽反应的时间,手臂爆发出与他佝偻身形不符的巨大力量,像拎小鸡一样将他从狭小的入口处硬生生提了上来!

剧痛中的吴禹泽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刻就被粗暴地扔在了工作台旁边的空地上。

皮肤下的幽蓝光纹在暴露的瞬间似乎变得更加明亮、更加躁动不安,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几乎昏厥!

“老东西!把那小崽子交出来!” 疤脸强尼的怒吼近在咫尺,他显然看到了被拖出来的吴禹泽!

老瘸子根本不理睬强尼的咆哮。

他看也没看追兵,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痛苦抽搐、身体内幽蓝光纹越来越盛的吴禹泽。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骇,有凝重,甚至还有一丝…**挣扎**?

“妈的…算老子倒霉!”

老瘸子猛地一咬牙,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他飞快地从工作台下方一个隐蔽的暗格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的黑色盒子!

盒子表面铭刻着极其复杂、仿佛在流动的银色纹路!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盒子!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心神悸动的**纯净能量波动**瞬间弥漫开来!

盒子内部,静静躺着一颗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散发着柔和而深邃**幽蓝色光芒**的晶体!

这光芒纯净、内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仿佛蕴含着宇宙星辰的奥秘!

这正是之前系统疯狂警告的“高纯度不稳定灵能源”——源质结晶!

而就在这幽蓝晶体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吴禹泽体内那些躁动闪烁、如同失控电路般的光纹,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吸引,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一股强大的、不受控制的**吸力**猛地从他身体深处爆发出来,目标直指老瘸子手中的幽蓝晶体!

“不好!” 老瘸子脸色剧变!

他想合上盒子,却已经晚了!

只见吴禹泽身体周围的空间仿佛都扭曲了一下,那颗幽蓝晶体散发出的纯净能量,如同被无形漏斗牵引,化作一缕缕肉眼可见的幽蓝色光丝,疯狂地朝着吴禹泽的身体——尤其是他后颈那个灼热的点——汹涌钻入!

“呃啊啊啊——!”

吴禹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剧烈地弓起、抽搐!

皮肤下那些幽蓝光纹瞬间明亮到刺眼的地步,仿佛要将他整个人从内部点燃、撕裂!

剧痛!

难以想象的剧痛!

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爆炸!

但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暴到极点的**力量感**,伴随着毁灭一切的**空虚感**,如同海啸般冲垮了他的意识!

他模糊的视线看到老瘸子惊骇欲绝的脸,看到疤脸强尼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景象震慑得目瞪口呆,看到那颗幽蓝晶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

脑海中,系统冰冷的声音被剧烈的杂音彻底淹没,只剩下断断续续、仿佛来自深渊的破碎回响:

“能…量…超…载…!”

“宿…主…承…载…极…限…突…破…!”

“崩…解…进…程…加…速…至…90%…!”

“生…物…融…合…或……毁…灭……倒…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