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京墨已经换上了丝质睡衣，正靠在床头翻阅一本精装书，姿态慵懒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过来。"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却让苏木后背窜上一阵寒意。
"我可以在客厅等。"苏木的声音比她自己预想的还要微弱。
韩京墨终于抬起头，嘴角挂着那抹让苏木毛骨悚然的微笑。他合上书，慢条斯理地放在床头柜上。
"木木，"他叹息般唤着她，"我不喜欢重复。"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得恰到好处，苏木却感到一阵阵发冷。她松开已经汗湿的门把手，缓慢地向床边移动，仿佛每一步都在抵抗无形的引力。
韩京墨的目光追随着她，那种专注让苏木想起狼盯着猎物的样子——
冷静、耐心、势在必得。
当她终于站在床边时，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摩挲。
"你心跳很快。"他陈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愉悦，"紧张什么？只是睡个午觉而已。"
苏木咬住下唇，没有回答。她看着韩京墨从床头拿起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打开后取出一条细银链，链坠是一枚小巧的钥匙。
"礼物。"他说着，示意她转身，"为你准备的。"
冰凉的金属贴上她的后颈时，苏木猛地瑟缩了一下。韩京墨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丝间，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当搭扣咔哒一声合上时，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束缚感，尽管那条链子轻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很适合你。"韩京墨扳过她的肩膀，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他的目光在她锁骨处流连，那里现在躺着一枚闪着冷光的钥匙。
她抬手想触碰那条链子，却被韩京墨捉住了手腕。
"别摘。"他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带着警告的意味，"永远别摘。"
苏木垂下眼睛，这是她刚学会的生存法则——
反抗不了的时候，先接受。
韩京墨似乎满意了，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躺下。你看起来很累。"
床铺柔软得像是会吞噬人的沼泽，苏木僵硬地躺在边缘，尽量不与韩京墨有任何肢体接触。他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拉近，直到她的后背贴上他的胸膛。
"放松，"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我什么都不做，只是想抱着你睡一会儿。"
苏木全身紧绷，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危险。韩京墨的手臂横在她腰间，既像保护又像禁锢。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烫得惊人。
"睡吧，宝贝。"他的声音因困倦而变得含糊。
苏木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墙上那幅抽象画作——扭曲的线条和混乱的色彩，就像她现在的思绪。她听着身后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小心地试图挪开一点距离。
韩京墨的手臂立刻收紧。"别动，"他咕哝道，声音里带着睡意朦胧的占有欲，"我的。"
这两个字让苏木胃部一阵绞痛。她不是任何人的，尤其不是韩京墨的。但此刻，被困在他的怀抱里，她只能盯着天花板，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疲惫终于战胜了警惕。苏木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模糊。在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温暖和安全包围...
一声轻笑将她猛地拉回现实。苏木惊恐地发现自己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现在正面对着韩京墨。更可怕的是，她的头不知何时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襟。
韩京墨已经醒了，正低头看着她，眼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做噩梦了？"他问，手指轻轻梳理她睡乱的长发。
苏木立刻向后缩，却被他的手臂拦住。"别紧张，"他低声说，"你睡着的时候很可爱。"
阳光已经西斜，给房间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韩京墨撑起上半身，阴影笼罩着苏木。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颊，拇指擦过她眼下淡淡的青黑。
"你多久没好好睡觉了？"他问，语气里带着真实的关切，这让苏木更加困惑。有时候他表现得像个体贴的恋人，下一秒又变成冷酷的控制狂魔。
"为什么是我？"她答非所问，却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为什么非要是我？"
韩京墨的表情变得柔和，他松开钳制，转而用手指描绘她的眉骨。"我想要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吗？"他不懂是不是在轻叹她的幼稚，"想要，就要。"
这个回答让苏木心头一震。
"该起床了，"韩京墨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先送你回家，我晚点还有个会议。"
苏木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迫不及待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亲密空间。但她的手腕再次被抓住，韩京墨将她拉回，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别忘了你的礼物。"他指了指她脖子上的银链，然后松开手，"去吧，换衣服。我让厨房准备了下午茶。"
直到关上浴室门，苏木才敢大口呼吸。镜子里的女孩面色苍白，眼下是疲惫的阴影，脖子上那条银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像一道美丽的枷锁。
她伸手想解开它，却在触碰的瞬间想起韩京墨的警告。手指颤抖着垂下，苏木闭上眼睛，感到泪水在眼眶中积聚。
韩京墨亲自为她拉开副驾驶车门时，下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她却清晰地看见他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秒针走动的声音像踩在玻璃渣上。
"系好安全带。"低沉的嗓音从驾驶座传来，他俯身替她调整座椅角度，指尖掠过她锁骨时，苏木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韩京墨轻笑出声，仿佛她仓皇躲闪的动作只是小猫在挠痒，"别怕，我说过今天不会碰你。"
苏木盯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右手掌心握紧他上车前刚还给她的手机，不发一言。
"先去花店。"韩京墨的指节在真皮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右手却不容抗拒地覆上她的手背。
"挑束你喜欢的花。"他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语气温柔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她极力抑制住想甩开他的手的冲动，喉咙里那句"不需要"也在触及他投来的目光时，硬生生咽了回去。
抵达花店时，韩京墨先一步下车，骨节分明的手抵住玻璃门。
风铃清脆的声响中，苏木闻到了玫瑰与尤加利叶混杂的香气，甜腻中带着一丝清冽。
"新到的厄瓜多尔玫瑰很适合这位小姐。"店员热情地抽出几支带露珠的白玫瑰，茎秆上的尖刺闪着细小的寒光。
苏木胡乱点头，只想快点买完回家。
"先生眼光真好。"店员用雾面纸包裹花束时，淡金色的缎带在她指间翻飞，"您女朋友真漂亮，和这束花很相配。"
苏木的指尖突然传来锐痛，花茎上的尖刺扎破皮肤，一滴血珠在纯白花瓣上洇开，像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韩京墨适时递来纸巾，他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伤口，语调似哄似责怪：“疼不疼？"
车停在公寓楼下时，苏木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车门，却听见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韩京墨不紧不慢地绕到她面前，将包装精美的花束强硬地按进她怀里。
后备箱自动升起，她的行李箱安静地立在阴影里，拉杆上还缠着机场托运的标签。
韩京墨单手拎下行李箱，滑轮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抬手将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在耳垂暧昧地停留了一秒，才道，"上去吧。"
直到确认她走进电梯，那辆黑色轿车才缓缓驶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