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外门的晨露还挂在灵植叶尖,苏默已站在执事堂的石阶前,手心紧攥着装有星辰铁精的玉盒。玉盒冰凉,透过指尖传来星辰铁精特有的沉凝气息,与玄规尺的灰色光晕隐隐共鸣——自暗河归来后,这把短尺便似有了灵性,时常在他打坐时自行运转,滋养着他那刚突破至练气六层的灵力。

“苏师弟,孙执事已在堂内等候。”周执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眼中带着赞许,“昨日之事,吴管事已向宗门禀明,你能从矿洞找回星辰铁精,护持有功,宗门必有嘉奖。”

苏默转身行礼:“周执事谬赞,弟子只是侥幸。不知……石师兄可有消息?”他最牵挂的还是石惊弦,昨夜回外门后遍寻无果,只从杂役弟子口中得知,石惊弦似乎被一位路过的内门执事救走。

“石惊弦在丹堂养伤。”周执事道,“那位内门执事恰好路过矿洞外围,撞见林董等人等人动私刑,便出手救下了他,只是断了两根肋骨,不算大碍。”

苏默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多谢周执事告知。”

走进执事堂,孙执事正对着一幅矿洞地图沉思,见苏默进来,抬手指了指桌案:“星辰铁精带来了?”

“是。”苏默将玉盒呈上。孙执事打开玉盒,星辰铁精在晨光下泛着银白光泽,中央嵌着的玄规尺碎片虽已融合,但残留的灵力波动仍让孙执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铁精……似乎与寻常星辰铁精不同?”

“弟子也不知。”苏默如实道,“只知与弟子的法器有缘。”他没有提及玄规尺的进化,这秘密太过重要,不宜轻易示人。

孙执事也未深究,将星辰铁精收好:“镇岳钟的修复刻不容缓,外门弟子已两日未闻钟声召集,难免人心浮动。你随我来修复室。”

修复室在执事堂后侧,是一间宽敞的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破损的镇岳钟,钟体裂纹如蛛网,周围散落着修复工具和千年铜精。孙执事指着镇岳钟:“聚灵禁制的核心节点在钟顶的‘山岳纹’处,需用星辰铁精重铸,再以灵力温养三日,方能恢复如初。”

苏默走近石台,玄规尺突然震颤起来,尺身灰色光晕暴涨,竟在钟体表面映出无数细密的纹路——这些纹路比之前见到的封印更复杂,纵横交错,如天地经纬,隐隐构成一幅“玄穹九域”的缩略图。

“这是……”孙执事失声惊呼,“镇岳钟的原始禁制!传闻此钟是开派祖师从一处上古遗迹中寻得,没想到竟藏着如此玄妙的纹路!”

苏默心中一动,《天工》残卷中记载,上古法器常刻有“域纹”,能沟通天地之力,镇岳钟的纹路或许就是域纹的一种。他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先以玄规尺细细感应,指尖划过钟体裂纹时,突然在一处不起眼的凹陷中摸到了几行模糊的刻字。

“这些字……”苏默凝神辨认,刻字是上古篆体,与《观微录》的字体同源,“似是‘玄烬’、‘封印’、‘碎’……”

话音未落,玄规尺猛地撞向钟体,灰色光晕如潮水般涌入镇岳钟!钟体剧烈震颤,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震得整个执事堂都在摇晃。那些域纹突然亮起金光,在半空交织成一段残缺的虚影——

画面中,一位身披玄色战甲的魔尊立于苍梧山顶,手举一柄漆黑长刀,刀光所及之处,山崩地裂,星辰陨落。他对面站着数位白衣修士,结成大阵,试图将其封印,却被长刀劈开,血染长空。虚影的最后,是魔尊被打入地脉深处的画面,耳边似乎传来一声不甘的怒吼:“吾名玄烬,三百年后,必破封印!”

“玄烬魔尊!”孙执事脸色煞白,踉跄后退,“是传说中被开派祖师封印的玄烬魔尊!”

苏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虚影震撼得说不出话。玄烬魔尊?这名字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与玄规尺的气息竟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暴戾、更加恐怖。

“钟鸣……是镇岳钟的示警!”周执事匆匆闯入,手中拿着一份卷宗,“方才审问林董,他招了!赵长老让他们私采星辰铁精,是为了修复一件邪器,名叫‘玄阴幡’,据说与玄烬魔尊的残魂有关!”

孙执事接过卷宗,越看脸色越沉:“赵长老只是个幌子,真正主事的是内门的‘幽骨堂’!他们一直在暗中寻找玄烬魔尊的封印之地,想用星辰铁精修复邪器,助玄烬破封!”

苏默的心沉到了谷底。幽骨堂?他曾在外门的典籍中见过这名字,是清墟门的一个隐秘堂口,专司处理宗门私事,权势极大,据说连掌门都要礼让三分。

“难怪矿洞的封印纹路与玄规尺同源。”苏默喃喃道,“那里或许就是玄烬魔尊的封印边缘,星辰铁精能稳固封印,也能被用来破坏封印……”

玄规尺突然再次震颤,尺身浮现出一行新的刻字,似乎是自动记录下的虚影残文:“九域锁灵,玄规为钥,碎则……”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仿佛被什么力量抹去。

苏默瞳孔骤缩。玄规尺是“钥匙”?碎则……碎则如何?是封印破碎,还是玄烬复生?

“必须立刻禀报掌门!”孙执事当机立断,“幽骨堂竟敢勾结魔尊残魂,是想颠覆整个清墟门!”他看向苏默,“镇岳钟的修复暂停,你随我去内门,将玄烬魔尊的残文和林董的供词呈给掌门!”

苏默点头,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玄规尺、玄烬魔尊、幽骨堂……这三者之间的联系,远比他想象的更紧密。暗河遇到的神秘人,是否也与此事有关?那位神秘人救下他们,又指引方向,究竟是敌是友?

走出执事堂时,外门已乱作一团。镇岳钟的轰鸣惊动了所有弟子,大家议论纷纷,猜测着宗门是否遭遇了大敌。苏默看到王顺正站在人群外围,焦急地张望,便走了过去。

“苏师兄!”王顺看到他,连忙上前,“刚才的钟声好吓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只是镇岳钟的禁制松动了。”苏默没有细说,怕引起恐慌,“我要随孙执事去内门一趟,你去丹堂照看石师兄,等我回来。”

王顺虽然担忧,但还是懂事地点点头:“苏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石师兄的。”

苏默跟着孙执事穿过外门,向内门走去。苍梧山的灵气似乎也因镇岳钟的轰鸣变得躁动,天空阴云密布,隐隐有雷声滚动。

路过内门的“试剑台”时,苏默看到一群身着黑袍的修士正围在一起,为首的是一位面容阴鸷的老者,正是赵长老。赵长老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抬头看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是幽骨堂的人。”孙执事压低声音,“赵长老果然是他们的人。”

苏默握紧了玄规尺,尺身传来冰凉的触感,像是在提醒他——一场席卷清墟门的风暴,已在悄然酝酿。

玄烬魔尊的残文,幽骨堂的阴谋,玄规尺的秘密……

这一切,即将在他踏入内门的那一刻,揭开更危险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