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成为爱莉希雅唯一愿意完全敞开心扉的对象。
她每日送来亲手制作的甜点,用粉色丝带精心包装,附上写满爱语的小卡片。
直到某天你在任务中重伤昏迷,醒来发现身处纯白病房。
爱莉希雅微笑着端来蛋糕,你却瞥见她裙角沾着干涸血迹——那是医疗组人员的。
“舰长终于只看着我一个人了呢。”她的指尖轻抚过你手腕的水晶镣铐,“永远留在这座乐园里,好不好?”
你惊恐地发现,这座用律者权能建造的甜蜜牢笼,只为囚禁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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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长室的自动门滑开时,那抹熟悉的甜香便裹着欢快的气息涌了进来。
“舰长舰长,猜猜看——今天的魔法是什么味道的呀?”
爱莉希雅的声音像裹了蜜糖的风铃,她捧着一个系着巨大粉色蝴蝶结的礼盒,脚步轻盈得仿佛在花瓣上舞蹈。
水晶般的浅紫色眼眸里盛满期待,几乎要溢出光来,粉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发梢卷曲的弧度都透着精心打理的俏皮。
我放下手中的战术报告,堆积如山的文件似乎都因为她带来的光而黯淡了一瞬。
“草莓千层?”我笑着猜测,目光却不由自主被她占据。
她总能这样,用近乎霸道的方式成为视野的中心。
“锵锵!答对了一半哦!”
她像变魔术般揭开盒盖,露出里面层次分明、点缀着鲜红草莓和奶油玫瑰的精致蛋糕,“是‘仲夏夜之梦’草莓香缇!伊甸昨天教我的新配方呢,她说要让最甜蜜的滋味,配得上我最喜欢的舰长♪~”
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灵巧地切下一块,银色的叉子不容拒绝地递到我唇边。
叉尖闪烁着一点寒光,如同她偶尔深不见底的眼神。
蛋糕入口即化,浓郁的草莓果香和轻盈的奶油在舌尖弥漫开,甜得恰到好处。
然而这份甜蜜之下,似乎总潜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偏执的专注。
她的视线牢牢锁住我,观察着我咀嚼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的独有反应。
“好吃吗?”她追问,身体微微前倾,带着花香的吐息拂过我的脸颊。
“非常……美味。”我由衷赞叹。
“那就好!”她立刻笑靥如花,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认可。
她从裙子的侧袋里抽出一张印着可爱花纹的卡片,粉色的指甲轻轻划过卡面,留下细微的声响,“今天的‘爱莉魔法语录’是——”
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吟咏般的、带着特殊韵律的语调念道,“‘飞鸟掠过天空,鱼儿游过海洋,而我的目光啊,只想停留在有你的方向。’……怎么样?是不是充满了少女纯真的心意?”
她将卡片塞进我胸前的口袋,指尖隔着布料似有若无地擦过胸口,带着灼人的温度。
这个小动作快得像是错觉,却足以让我心跳漏掉一拍。
这种日复一日的“甜蜜轰炸”持续了数月。
舰长室的角落堆满了空蛋糕盒和系着各色丝带的卡片,内容从最初俏皮的问候,渐渐染上更浓烈、更独占的色彩:
“舰长的笑容是我的专属阳光,不允许分给别人哦~”,
“今天在走廊看到你和副官说话,她的声音真刺耳……还是我的声音更好听,对吧?”,
“真想造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呢,安静又美好……”
每一张卡片都被她亲手放进一个缀满水晶的华丽匣子里,她称之为“心之秘藏”。
有时,她会在深夜不请自来,像只慵懒的猫蜷缩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指尖把玩着一缕粉发,精灵般的尖耳在灯光下透出微红,用天真又带着点蛊惑的语气,低声描绘她幻想中的“乐园”:
“一个开满永恒水晶花的地方,没有崩坏,没有任务,没有那些总想打扰我们的……杂音。
只有我,和舰长。我们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做所有快乐的事情……”
她的眼神在那一刻会变得异常深邃,仿佛透过我看到了那个虚幻却令她无比执着的未来图景。
危险的气息在温馨的表象下悄然滋生。
一次例行的战术会议结束得稍晚,我随口对身旁的副官说了一句“辛苦了”。
仅仅几秒钟后,爱莉希雅就“恰好”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舰长也很辛苦呢~”她笑吟吟地打断我们的交谈,将那杯咖啡不容分说地递到我手里,身体巧妙地隔开了我和副官。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副官略显僵硬的脸,嘴角弯起的弧度甜美依旧,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
“副官小姐的脸色不太好呢,是太累了吗?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舰长这里有我就够了哦。”
声音甜得发腻,却让副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匆匆告辞。
门关上后,爱莉希雅立刻黏了上来,双臂环住我的腰,脸颊蹭着我的肩膀,像只寻求安抚的小动物,只是那环抱的力道,紧得有些透不过气。
“舰长以后……只看我一个人就够了。”
她低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别人的辛苦,不值得你费心呢。” 那一刻,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被锁定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占有欲。
这份被精心包裹在糖衣下的偏执,在K-23星区镇压大规模崩坏兽潮的S级紧急任务下达时,终于撕开了温情的伪装。
任务简报冰冷而严峻:
异常的崩坏能反应核心、预计的帝王级个体、要求指挥官(我)必须亲临前线建立临时指挥节点。出发前的准备紧张而压抑。
爱莉希雅的反应是激烈的。
她像一阵粉色的旋风冲进整备室,脸上惯有的甜美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苍白的紧绷。
“不许去!”她抓住我正在佩戴战术手套的手,力道大得指节泛白,精灵耳朵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那里太危险了!那些丑陋的东西会伤害你!交给其他人不行吗?凯文呢?或者……或者让芽衣去!”
她的声音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恐慌,紫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色风暴,仿佛即将失去最珍视的宝物。
“爱莉,这是我的职责。”我试图抽回手,语气尽量温和但坚定,“而且,有你在后方支援,我很放心。” 我试图用她平时的逻辑安抚她。
“后方?”她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尖声反驳,“不!我要和你一起去!寸步不离!”
她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我的手臂,身体微微发抖,仿佛一只受惊的鸟儿。
“我可以保护你!比任何人都好!我的箭,我的水晶结界……那些肮脏的东西休想靠近我的舰长!”
她急切地诉说着,眼中甚至泛起一丝疯狂的水光,那是属于“人之律者”的力量在她周身不安地躁动,空气中隐约有细小的水晶粉尘在飘散。
“别任性,爱莉。”我沉下声,带着命令的口吻,同时示意旁边的队员准备出发。
我必须维持指挥官的权威,尤其是在这种时刻。“你的能力不适合正面战场突击。留守休伯利安,这是命令!”
“命令……”她重复着这个词,抱着我手臂的力道骤然松了。
她抬起头,脸上所有的激动、恐惧、恳求,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洞和冰冷。
那是一种被最信任之人“背叛”后的死寂。粉色的长发无精打采地垂落,遮住了她一半的表情。
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手,身体也站直了。那一刻,她身上属于“逐火英桀次席”、“副首领”的某种冷硬气质压倒了平日的娇俏。
“好的,舰长。”她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恢复了那种惯有的、微微上扬的甜美尾音,却失去了所有温度,像一块冰冷的琉璃。
“既然是命令……爱莉希雅会好好遵守的。”
她甚至还努力扯动嘴角,试图弯起一个笑容,但那弧度僵硬而扭曲,非但没有往日的明媚,反而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她后退一步,让开了通道,目光却像最粘稠的糖浆,牢牢地、死死地粘在我身上,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烙印般的专注。
“一定要……平安回来哦。”她用气声说着,最后一个音节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诅咒。
“我会……一直、一直等你的。只看着我……回来。” 那眼神,不再是眷恋,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最后的通牒。
K-23星区的战场成了吞噬生命的绞肉机。
情报严重失误,崩坏能核心的强度远超预估,孵化出的不是帝王级,而是接近末法级的可怖存在。
它的攻击狂暴而诡异,带有扭曲空间和侵蚀精神的力量。
临时指挥节点的防护罩在它一次蓄力的黑色吐息中如同蛋壳般碎裂。
视野被刺目的能量洪流淹没前,我似乎听到通讯频道里传来一声遥远而凄厉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呼喊:“舰长——!!!” 是爱莉的声音,充满了撕裂般的绝望和疯狂。
剧痛。黑暗。无边的下坠感。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断断续续,浮浮沉沉。
偶尔能感觉到身体的移动,听到模糊而遥远的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毛玻璃。
“……核心震荡……脏器破损……生命体征不稳……”
“……必须立刻深度修复!准备神经接驳!通知所有部门……”
“……不行!她……权限……强行接管了……医疗区……封锁……”
争吵声。仪器尖锐的报警声。然后,是某种更清脆、更冰冷的声音,像是……水晶在生长?蔓延?覆盖一切?
接着,所有的嘈杂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和一种奇异而浓郁的、混合着消毒水与水晶花香的甜腻气息,无孔不入地钻入感官。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眼皮终于撬开一丝缝隙。刺目的、毫无瑕疵的白光涌入。短暂的眩晕后,视野逐渐清晰。
纯白。目之所及,是绝对的、不染尘埃的纯白。
天花板、墙壁、地板……光滑如镜,反射着柔和却无处不在的光源,看不到任何灯具的痕迹。
空气异常洁净,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甜香。这里不像病房,更像一个……被精心打磨过的水晶盒子内部。
我试图转头,脖颈却传来一阵僵硬的酸痛,伴随着金属摩擦的轻微声响。心猛地一沉,我艰难地低下头。
手腕和脚踝上,赫然扣着晶莹剔透的“镣铐”。它们并非金属,而是某种流转着淡淡粉色光晕的、坚硬无比的水晶材质。
造型甚至称得上“精美”——纤细的链条由无数微小的水晶花苞串联而成,连接处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形状,与我皮肤接触的内侧异常光滑温润,显然经过精心设计,确保不会磨伤。
但这无法改变它们是禁锢枷锁的本质。
链条的另一端,没入身下这张同样由纯净白水晶雕琢而成的宽大床榻边缘,与整个“房间”浑然一体。
恐慌瞬间攫住了心脏。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虚弱得如同被掏空,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胸腔内尚未痊愈的闷痛,只能徒劳地让那些水晶花苞链条发出清脆却绝望的碰撞声。
清脆的声响在绝对安静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唯一的那扇门——一扇光滑的、没有任何把手的白色门扉——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爱莉希雅走了进来。
她换下了那身标志性的英桀制服,穿着一件式样简单却极尽精致的纯白色连衣裙,裙摆蓬松,衬得她腰肢纤细,如同童话里不谙世事的公主。
粉色的长发松松挽起,别着一朵剔透的水晶百合,与她耳尖的精灵轮廓相得益彰。
她脸上带着我无比熟悉的、甜美到极致的笑容,仿佛盛满了全世界的阳光,脚步轻快得像在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啊!舰长醒了?太好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纯粹的喜悦,紫水晶般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快步走到床边,手里稳稳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碟,上面盛着一块点缀着鲜红草莓和奶油漩涡的蛋糕,正是她拿手的“仲夏夜之梦”。
“你睡了好久好久呢,爱莉好担心呀!不过没关系,现在一切都好了!”她自然地坐在床边,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
她拿起银色的蛋糕叉,切下一小块,如同过去无数次那样,温柔而固执地递到我唇边,眼神充满了期待:
“来,尝尝看?是舰长最喜欢的草莓味哦!我加了双倍的甜,庆祝舰长……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蛋糕的香气浓郁得有些发腻。我的目光却无法控制地越过那诱人的甜点,死死地钉在她的裙摆上。
在那片纯净无瑕的白色布料下摆,靠近小腿的位置,赫然沾染着几块已经干涸、变成深褐色的不规则斑驳印记。
那颜色,那形态……是血!而且绝不是战场上沾染的崩坏兽的污血,更像是……人类的、喷溅状的血迹!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冻结了血液。
昏迷前听到的争吵碎片、强行接管医疗区的权限、封锁……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
医疗组……那些试图救治我的人……
爱莉希雅顺着我的目光低头,看到了裙摆上的污迹。
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依旧是那么甜美动人。
她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随意地、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轻轻掸了掸裙角,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啊呀,真是不小心,”她轻快地抱怨着,语气就像在说打翻了糖罐,“刚才准备蛋糕的时候太专心了,弄脏了呢。不过没关系哦,”她重新抬起眼,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我,那笑容在纯白背景的映衬下,绽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美丽。“反正,以后也不需要穿给其他人看了呢。”
“来,张嘴嘛,舰长~”爱莉希雅的声音甜得能渗出蜜,蛋糕叉又往前递了半分,几乎要碰到我的嘴唇。
银叉的尖端在无处不在的白光下反射着一点冷硬的寒芒,与她甜美诱哄的表情形成诡异的反差。
“你昏迷了那么久,一定饿坏了。这可是爱莉专门为你做的‘康复特制版’哦,里面加了好多好多‘爱’呢♪~”
那裙角的血迹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脏紧缩。恐惧和抗拒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虚弱的感官。“……血?”
我的声音嘶哑干涩,几乎不像自己的,目光无法从她裙摆的深褐上移开,“爱莉……医疗组的人……他们……”
“他们?”爱莉希雅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扑扇,紫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我惊恐的脸,却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仿佛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啊,你说那些穿着白衣服、吵吵闹闹的人呀?”她恍然大悟般地轻轻“啊”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
“他们好烦人的,舰长。
明明舰长伤得那么重,需要最最安静的修养,他们却围着你,用那些吵死人的机器,还要把你从这里带走……说什么‘专业治疗’。”
她撇了撇嘴,露出一个委屈又不满的表情,像是在抱怨不懂事的孩子打扰了她的下午茶。
她微微倾身,凑得更近,吐息温热地拂过我的脸颊,带着蛋糕的甜腻香气。
“他们根本不明白……只有我,才是最了解舰长需要什么的人。
只有我,才知道怎样才能让舰长真正地、永远地‘好’起来。”
她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催眠般的轻柔絮语,每一个字却都像冰锥扎进我的耳膜。
“舰长只需要我,就够了。那些多余的人,那些杂音……”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自己的裙摆,又回到我脸上,笑容灿烂依旧,“爱莉只是……帮舰长清理了一下环境而已。就像打扫房间,丢掉不喜欢的旧玩具那样。很简单的。”
轻描淡写的话语,却揭示了血腥的真相。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我猛地别开头,避开了那近在咫尺的蛋糕叉。
“拿开!”喉咙里挤出抗拒的低吼,身体因愤怒和后怕而微微发抖,带动着手腕上的水晶镣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爱莉希雅的动作顿住了。
她脸上的笑容,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一点点抹去。
那双总是盛满星光的紫色眼眸,瞬间沉静下来,像冻结的深潭,倒映着头顶惨白的光和我惊惶的脸。
甜美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粘稠、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如同风暴来临前死寂的海面。
整个纯白的房间似乎都因为这骤然改变的氛围而温度骤降。
“舰长……”她缓缓地、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蛋糕碟。骨瓷碟底与水晶床头柜接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绝对的安静中却如同惊雷。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冰凉,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我的下巴,强行将我的脸转回来,迫使我的视线与她相对。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精致,涂着淡淡的粉色,此刻却像小小的、冰冷的钳子。
“为什么……要躲开呢?”她轻声问,声音很轻,却像毒蛇在嘶嘶吐信。
眼底深处,那片冻结的深潭下,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在疯狂燃烧、扭曲、咆哮,那是被最珍视之物“背叛”后引发的毁灭性风暴,是湿婆神毁灭面相的具现。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喂你吃蛋糕的吗?”她微微歪着头,眼神空洞,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困惑,却又蕴含着足以碾碎灵魂的疯狂压力。
“是我做得不够好吗?还是……舰长的心,又被外面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吸引走了?”
她的指尖顺着我的下颌线缓缓下滑,带着一种病态的迷恋,滑过脖颈脆弱的皮肤,最后停留在锁骨的位置,轻轻摩挲着。冰冷的触感激起一片战栗。
“你知道吗,舰长?”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温柔,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胆寒。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想了很多很多。我好害怕……怕你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我。怕你又为了那些所谓的‘责任’、‘任务’,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甚至离开我。”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带来一丝刺痛。
“那种事情……绝对、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了。”
她宣告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敲进我的意识里。
“所以,我决定了。”她俯下身,粉色的发丝垂落,扫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带着甜香的痒意。她的嘴唇几乎要贴到我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冰冷彻骨的誓言:
“我要给你一座……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乐园’。”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整个纯白的房间,四壁、天花板、甚至地板,都开始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
无数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粉色光点凭空涌现,如同被赋予生命的尘埃,开始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飞速流动、汇聚、凝结!
在墙壁上,光点勾勒出藤蔓般的纹路,然后那些纹路迅速变得立体、饱满——一丛丛晶莹剔透的粉色水晶玫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墙壁上“生长”出来!
它们的花苞紧闭,表面流转着柔和的光晕,带着一种非自然的、令人屏息的美。
紧接着是天花板,光点汇聚成复杂的花纹,如同最瑰丽的教堂彩绘,只不过构成它的不是颜料,而是流动着能量的水晶本身。
地板也在变化,纯白的光滑表面下,仿佛有液体在流动,渐渐浮现出巨大的、缓缓旋转的莲花图案,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散发着圣洁又诡异的气息。
短短十几秒内,这间冰冷纯白的“病房”彻底改头换面。
它变成了一个由无数粉色水晶、纯白能量脉络和盛开的花朵构成的、梦幻得不真实的华美牢笼。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水晶花香,甜得发腻。
光线透过水晶折射,在房间内投下迷离变幻的光斑,营造出一种既神圣又妖异的氛围。
这不再是病房,这是爱莉希雅用她“人之律者”的权能,以爱为名,以水晶为砖石,亲手打造的、隔绝外界一切纷扰的——永恒囚笼。
爱莉希雅直起身,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重新绽开满足而陶醉的笑容,仿佛一个向心上人展示最得意作品的小女孩。
她张开双臂,在这座水晶花园里轻盈地转了个圈,白色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铃兰。
“看啊,舰长!”她的声音充满了纯粹的快乐和不容置疑的占有,“这就是我们的‘乐园’!
没有崩坏,没有战斗,没有那些讨厌的任务,更没有……会分散你注意力的人。”
她停下旋转,走回床边,俯视着我,眼神炽热得如同燃烧的星辰,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虔诚和疯狂。
“这里只有我,和你。永远、永远……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伸出手,指尖再次抚上我手腕那冰冷的、由水晶花苞串联而成的镣铐,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那镣铐与她创造的整个空间共鸣着,散发出柔和的粉色光晕。
“再也不会受伤了,”她低语,如同最甜蜜的诅咒,“再也不会离开了。舰长的目光,舰长的笑容,舰长的所有时间……都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她低下头,将一个轻柔如羽毛、却带着致命占有欲的吻,印在了那冰冷的、禁锢着我的水晶枷锁之上。
“欢迎回家,我的舰长。永远……留在这座只为你盛开的乐园里,好不好?”
第五章 温柔饲育与绝望回响
在这座由水晶、花香和律者权能构筑的永恒牢笼里,时间失去了它本来的刻度。
没有日出日落,没有星移斗转,只有头顶那恒定不变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天花板,和空气中永恒弥漫的甜腻香气。
唯一的参照,是爱莉希雅如同上好发条的精密玩偶般,准时而固执地到来。
她成了这座“乐园”唯一的、全能的、且极度“尽责”的饲育者。
每天,她都会穿着不同款式但同样精致纯白的衣裙出现,裙摆像盛放的百合或铃兰,粉色的长发或挽起或披散,总是别着与当日“主题”相配的水晶花朵。
她端着精心烹制的食物——通常是甜得发腻的蛋糕、缀满水果的布丁或者熬得浓稠的糖粥,偶尔为了“营养均衡”会加入一点被她用魔法处理得看不出原貌的蔬菜泥。
她坚持亲手喂食,银色的叉子或勺子递到唇边,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来,舰长,啊——”她的声音总是那么甜美,眼神充满了期待,仿佛在玩一个永远不会厌倦的过家家游戏。
如果我因为虚弱或抗拒而紧闭双唇,她脸上的笑容会瞬间凝固,紫水晶般的眼眸会沉静下来,如同暴风雪来临前的死寂。
她不会发怒,不会斥责,只是用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餐具冰凉的柄,直到那无声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的水银,沉甸甸地灌满整个房间,压得人喘不过气。
最终,在那种令人窒息的注视下,我往往只能机械地张开嘴,任由那甜到齁嗓子的食物滑入喉咙。
看着她因“合作”而重新绽放的灿烂笑容,胃里翻涌的却只有冰冷的绝望。
进食之后是“活动时间”。她认为适当的运动对康复有益。
她会小心翼翼地解开连接在床上的水晶链条——但仅限于此,手腕和脚踝上那精美的花苞镣铐从未离开过——然后半扶半抱着我,在这间不过几十平米的华美囚室里缓缓踱步。
她的手臂环着我的腰,支撑着我大部分虚弱的身体重量,姿态亲密无间,如同呵护易碎的珍宝。
她会兴致勃勃地向我介绍墙上新“长”出来的水晶雕饰——一朵更繁复的玫瑰,一只振翅欲飞的晶蝶,或者天花板上新浮现的星座图案。
“看,舰长,这是我昨晚想到的!像不像我们上次在观星甲板上看到的仙女座?”
她指着天花板上由细碎水晶光点构成的星图,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孩子般的得意。
“我把那片星空搬进来啦!这样我们每天都能看到了,再也不用去甲板吹冷风,也不用担心被通讯打扰了!”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这座囚笼的自豪和对“外部世界”的彻底否定7。
更多的时候,她会抱着我,坐在那张宽大冰冷的水晶床边,或者房间中央唯一一把同样由水晶雕琢、铺着柔软白色绒垫的“沙发”上。
她让我枕着她的腿,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我的头发,哼唱着不知名的、旋律简单却异常柔和的调子。
她开始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向我描绘她构想的“未来”。
“……等舰长身体再好一点,我们可以在这里种更多花!
用我的力量,让水晶玫瑰开出彩虹的颜色好不好?或者……我们可以造一个水晶的秋千!我推着舰长,荡得很高很高……”
“……啊,对了!我可以把伊甸的那些美妙唱片都‘复刻’进来!
虽然她本人暂时进不来……但没关系,有她的音乐就够了!我们可以每天跳舞,就像在黄金庭院那次舞会一样,不过这次只有我们俩……”
“……舰长喜欢看书吗?我可以把休伯利安数据库里所有的书都‘投影’到墙壁上!想看哪本就看哪本!
不过那些打打杀杀的战术手册就算了,太伤神了……我们看童话故事好不好?我最喜欢《永世乐土》那本了,里面说啊……”
她的描述越来越细致,越来越沉浸,仿佛那个只有水晶、音乐、童话和她我的真空世界已然触手可及。
她的声音温柔而充满向往,眼神迷离,嘴角噙着梦幻般的微笑。
然而,在这温柔似水的表象下,是冰冷坚硬、不容撼动的现实壁垒——水晶的墙壁,手腕的镣铐,以及她话语中对外部世界一切人、事、物的彻底隔绝与抹杀。
我尝试过沟通,尝试过唤醒那个曾经虽有些任性但本质善良的少女。
“爱莉……外面……大家需要我。崩坏……”
在一次她心情似乎不错的“下午茶”时间,我小心翼翼地提起。话未说完,她正在切蛋糕的手猛地顿住。银质餐刀在水晶碟子上划出刺耳的锐响。
房间内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墙上那些美丽的水晶玫瑰仿佛失去了光泽,空气中甜腻的花香也似乎凝固了。
爱莉希雅缓缓抬起头,脸上那梦幻般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到可怕的空白。
紫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像两口吞噬一切光线的古井。
“大家?”她轻轻地重复,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崩坏?”
她放下餐刀,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我,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一寸寸扫过我的脸。
“舰长……又在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她伸出手,指尖冰凉,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怜爱,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最后停留在我的嘴唇上,阻止了我想要继续说话的意图。
“不可以哦。”她摇头,语气温柔得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眼神却锐利如刀。
“这里就是全部了。这里只有我,和舰长。
没有‘大家’,没有‘崩坏’,没有‘任务’……什么都没有。”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带着警告的意味。
“那些东西,只会伤害你,让你离开我。我已经……把它们都挡在外面了。永远。”
她收回手,重新拿起餐刀,脸上又神奇地恢复了那种甜蜜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冰冷空白从未出现过。
“所以,舰长只要想着我,看着我就好了。来,尝尝这块,我加了新的莓果酱哦♪~”
所有的沟通尝试,最终都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或许能激起她瞬间阴冷狂暴的反应(一次提到芽衣时,她周身甚至爆发出细碎的水晶粉尘,在墙壁上留下浅浅的划痕),但更多时候,只是被她用那种极致温柔又极致强硬的姿态,轻描淡写地扭曲、覆盖、最终消解在她所构建的、只有两个人的“乐园”逻辑里。
她的爱,成了最坚固的牢笼和最温柔的绞索。绝望如同房间内无处不在的水晶,冰冷、坚硬、折射着令人窒息的光,将我层层包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甜香的绝望。
在这座甜蜜坟墓中日复一日的囚禁,像缓慢流淌的糖浆,粘稠而窒息地包裹着每一寸感官。
爱莉希雅的“温柔饲育”无微不至,却也在无声地消磨着意志。
身体在那些高糖食物和缺乏真正锻炼的照料下,恢复得极其缓慢,甚至有种虚浮的无力感,仿佛要在这甜腻的温水中彻底融化,成为她精心收藏的、没有灵魂的完美人偶。
转机,或者说,更深绝望的揭示,发生在一个与往日并无不同的“清晨”——尽管这里没有晨昏。
爱莉希雅没有像往常一样端着早餐出现。水晶牢笼里异常安静,只有能量流动的微弱嗡鸣和我自己手腕镣铐的轻响。
一种莫名的不安攫住了我。我挣扎着,用尽积攒的力气,拖着沉重的镣铐链条,挪到那扇光滑的、没有把手的门边。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凉的水晶门板上。
门外隐约传来了声音。是爱莉希雅,但她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甜美轻快,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属于高位者的、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属于“逐火英桀次席”、“始源之律者”的语调。
“……我说过了,凯文。这里,不欢迎任何‘访客’。”
她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有些失真,却字字清晰,带着金石般的冷硬。
短暂的沉默。似乎有人在回应,声音低沉模糊,无法分辨。
“芽衣?”爱莉希雅发出一声短促的、近乎嘲弄的轻笑,“呵……她也不行。尤其是她。她看舰长的眼神……太贪心了。”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危险,“让她离开。立刻。否则,我不介意让‘往世乐土’的风景,再多一点‘永恒的寂静’。”
又是一阵模糊的交谈声,似乎带着劝解和焦急。
“威胁?”爱莉希雅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丝被冒犯的狂怒,房间内的水晶墙壁似乎都随着她的情绪波动而共振嗡鸣。
“凯文·卡斯兰娜!别用你那套‘救世’的逻辑来教训我!你懂什么?!”
她的声音因激烈的情绪而微微颤抖,“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只知道任务!责任!牺牲!你们只会一次次把他推向危险!推向死亡边缘!”
门外的声音似乎试图解释什么。
“闭嘴!”爱莉希雅厉声打断,那声音尖锐得如同水晶碎裂。
“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安静地在这里,在我的身边,再也不会受伤,再也不会离开!这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这才是真正的‘乐园’!”
她的声音又陡然低沉下去,充满了病态的迷恋和偏执的坚定,
“他是我的光……是我在这漫长绝望的轮回里,唯一找到的、愿意完全接纳我的‘真我’的人!
我绝不允许……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再把他从我身边夺走!绝不!”
她的声音最后化为一种近乎悲鸣的宣告,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
“为了守护这座乐园,为了守护我的舰长……我不惜化身‘湿婆’,让整个世界归于‘末法’的寂静! 你们……大可以来试试!”
门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那无形的对峙和爱莉希雅话语中透露出的疯狂决心,如同一盆冰水,彻底浇灭了我心中残存的、关于被救的一丝侥幸。
凯文和芽衣他们或许就在门外,但爱莉希雅……
这个融合了“末法级”崩坏兽【大自在天】(湿婆)力量的始源之律者,她为了守住这座囚笼,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
她裙角干涸的血迹就是最残酷的证明。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门外恢复了寂静。
几秒钟后,我身后的水晶门无声滑开。
爱莉希雅站在门口。她脸上没有任何泪痕,甚至重新挂上了那完美无瑕的甜美笑容,仿佛刚才门外那场充斥着毁灭宣言的激烈对峙从未发生。
只是她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深处,残留着一丝未褪尽的、冰冷的猩红,如同湿婆毁灭之瞳的余烬。
“哎呀,舰长怎么下床了?”她快步走进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嗔怪,自然地扶住我有些摇晃的身体。她的手指依旧冰凉。
“地上凉,对身体不好哦。”她半扶半抱地将我带回那张水晶大床,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
将我安置好,盖好那床同样由柔软光能织物制成的白色薄被,她坐在床边,像往常一样,轻轻握住了我戴着镣铐的手。
她的指尖抚过那冰冷的水晶花苞,动作充满了怜惜。
“刚才……是不是被外面的‘风声’吵到了?”
她歪着头,笑容纯净无辜,眼神却紧紧锁住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别担心,只是一点小小的……‘杂音’。爱莉已经处理好了。”
她俯下身,脸颊轻轻蹭着我的手背,像只寻求安抚的猫咪,温顺得不可思议。
然而她的话语,却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带着温热的吐息和冰冷的决心:
“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这座乐园的墙壁,是用我的‘心’和‘律者’的权能构筑的最强壁垒。”
“舰长只需要安心地待在这里,依赖我,看着我……爱着我就好。”
“我会永远、永远地……这样温柔地守护着你。”
她抬起头,那双倒映着我苍白面容的紫色眼瞳里,翻涌着最深沉的爱恋、最疯狂的占有,以及一种殉道者般的、扭曲的满足。
这一刻,她既是无垢的少女,也是掌控一切的造物主;既是奉献所有的信徒,也是囚禁神明的狱卒。
极致的“娇”与极致的“病”,在她身上完成了惊心动魄的、毁灭性的统一。
她缓缓低下头,一个吻,羽毛般轻柔,却又重如千钧,带着水晶花苞的冰冷和她唇瓣病态的温热,烙印在我被镣铐禁锢的手腕上。如同盖下永恒的封印。
“睡吧,我的舰长。”
她哼起那首熟悉的、柔和的调子,声音如同最甜美的摇篮曲,在这座由爱与疯狂浇筑的水晶牢笼里轻轻回荡,“在这只属于我们的……无瑕乐园里。”
纯白的光线温柔地洒下,照亮她完美无瑕的侧脸,也照亮了我手腕上那流转着粉色光晕、象征着永恒囚禁的水晶镣铐。
空气中,水晶玫瑰的甜香,浓烈得令人窒息。
乐园的大门,在无声中彻底关闭,隔绝了所有可能与希望的回响。
只剩下始源的低语,永恒吟唱着那首未竟的、只属于两个人的病态爱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