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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上我拍下汝窑瓷器,想送给爷爷做寿礼。
可付完钱后我正要离开,未婚夫看重的实习生忽然求着我把瓷器让给她。
“乔主管,这瓷器对你来说只是个死物,对我却有着特殊的意义,求你让给我吧。”
我皱了眉断然拒绝:
“我花一个亿拍下的东西,为什么白白让给你?”
实习生小脸煞白,当场昏厥进了医院。
次日未婚夫把我叫进总裁办公室,神色阴沉:
“那瓷器是柳嫣祖上传下来的,她要来是为了送给她病重的外公。”
“昨晚她外公已经去世,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觉得莫名其妙:“她外公既然病重,她为什么不回去陪伴,还参加拍卖会?”
江亦沉默后缓和了语气,说要带我去见客户。
可刚下车,我就被拖到地下斗兽场,大屏幕上是戴着呼吸机的爷爷。
江亦搂着实习生端坐中央,冷眼睥睨着我:
“今天你要和野兽搏斗,在获得最终胜利之前休想离开。”
“不是说病重需要陪伴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回去陪伴!”
我却扫过疯狂滚动的直播弹幕,然后看向镜头:
“比赛开始了,还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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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里有人在嘲讽:
【乔知意这时候不想着跑,还想让对手快点出现?】
【她的对手不就是斗兽场养的野兽吗,她是胜券在握还是疯了?】
江亦不带有半点感情的声音顺着话筒传遍整个斗兽场:
“看来我们乔主管急了,那就让她的对手快点出现吧。”
“乔主管可要速战速决,你爷爷病房里的电视正在直播,他要是醒了看到你这幅样子,产生的任何后果都是因为你。”
他打了个响指,大门开启。
一只雄壮的成年狮子刚走出半个身子,柳嫣就扑进江亦的怀里。
“好可怕,它的爪子上好像还沾了血!”
“江总,这只狮子看着好凶,要不还是算了,乔主管可能不是故意害死我外公的。”
她的“可能”两个字,让江亦冷哼一声:
“我了解乔知意,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你刚进公司就抢了她不少风头,所以她故意当你面买走瓷器,想给你个教训!”
我听到江亦用肯定的语气给我定罪,心里只觉得荒唐。
但这并非他给我定的第一个罪名。
上个月部门的中秋福利少了一份,他骂我故意让人事部漏掉柳嫣。
她得罪客户被经理批评,江亦却在全公司大会上训斥我搞职场霸凌,罚了我一百万送给她做补偿金。
柳嫣只入职两个月,就分走我们部门百分之八十的奖金。
我辛苦写的营销方案署了她的名字,连优秀员工就破例颁给她这个实习生。
我知道柳嫣有江亦护着,已经尽力躲避,有委屈都吞进肚子。
可这两个月还是被他骂了十几次。
就连这次我买瓷器,也成了怀恨在心要报复她的借口。
直播间的人数直线上涨,其中有不少人带着疑惑:
【五分钟过去了,还不开始?】
【这是最新的营销手段吧,哪有让自己未婚妻参加地下斗兽场的,说不定是演戏给咱们看。】
看台上被请来的富豪们也不停催促:
“江总,我们来这是为了找乐子,不是为了看你未婚妻逗猫遛狗。”
“既然你诚意不够,那投资的事情就暂缓吧。”
江亦眼眸闪过狠意,给饲养员一个眼神。
饲养员吹响口哨,狮子的眼神立刻变得恐怖。
我整个心脏都像是被人攥住,在它身体下倾冲过来的瞬间猛地往身后跑去!
可沉重的铁链在地上拖出声响,我咬了牙却还是跑了五步就再也迈不开腿。
弹幕刷的更快了:
【是真的斗兽啊,不会死人吧!】
【我看乔知意的爷爷是真戴了呼吸机,这要是突然看到自己亲孙女和狮子打斗,不得当场吓死?】
大概是觉得我太弱,狮子见我停下它也停住,低头不耐烦地刨地。
我喘着粗气仰头,看到直播分屏的左半边,爷爷双眼紧闭,还好没醒。
江亦此时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狮子嘴里的肉块,似乎是人肉。
他微微有些迟疑,却听到柳嫣叹了口气:
“昨晚我在医院,家里打来电话说外公去世,我伤心欲绝几乎要窒息。”
“还好江总派私人医生陪着我,不然我就跟外公一起走了。”
刹那间他的眼神变得凌厉,拿起发令枪对着屋顶连开三响!
“害死外公不够,还想害死嫣嫣!”
“乔知意,想离开就给我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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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令枪的声音震得我浑身发抖,也彻底激起了狮子的野性!
我在看到它扑过来的瞬间就立刻扭头跑,但只跑两步就被追上,急忙往旁边闪躲,向着反方向跑。
见我躲过第一个攻击,看台上的富豪们哈哈大笑,弹幕也热闹起来。
【真爽!堂堂江总的未婚妻给咱们这些小喽啰表演斗兽,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乔知意就是活该,靠着娃娃亲成了江总的未婚妻,她还不安分守己,居然花江总一个亿买瓷器?】
【那瓷器是江总心上人的祖传古董,乔知意抢了江总未婚妻的身份,还抢人家的东西,江总能不生气吗!】
柳嫣得意地舔了舔嘴唇,而后对旁边富豪柔柔弱弱地开口:
“王总,我们乔主管付出这么多,您看对江氏的投资......”
富豪对小姑娘的软糯及其受用,大手一挥:“现在就签字,一个亿!”
江亦两眼一亮,搂着她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心里有些荡漾。
“嫣嫣,还好有你。”
“江总,还有别人在呢。”
两人浓情蜜意,竟当着其他人的面相拥而吻,眼看马上就要擦枪走火,王总忽然一拍大腿。
“这个更刺激,再加一个亿!”
江亦心下惊喜,忙扭头去看,却看到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追上我,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我的右胳膊!
“啊——”
此时的我已经痛到无法呼吸。
狮子是食肉动物,利牙刚咬破我的血管就发出捕食时的嘶吼,恨不得当场把我生吞活剥!
看台上的富豪们更加兴奋,有人高呼:
“乔知意!站起来回击啊,你这样单方面被虐有什么意思!”
弹幕也刷的起劲,把那些【会出人命】的言论刷到根本看不到。
【怪不得有钱人都喜欢刺激,也太爽了吧!】
从我胳膊落下的鲜血成了所有人的狂欢。
江亦的秘书开口劝他:“再这样下去乔主管的胳膊保不住啊......”
柳嫣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主动说:
“乔主管,我不忍心看你受苦,只要你把瓷器还给我,我会跟江总求情,这事就算了。”
我整个胳膊被狮子咬住,浑身冷汗直冒,战都站不稳,只能咬着牙说:
“瓷器是我买来的,写了我的名字,凭什么给你!”
柳嫣当场哭出声:
“外公,是我没用,我没钱买回咱们家的东西,我对不起你......”
江亦心疼地不行,连忙把她抱紧,问秘书:“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秘书点点头,让人把十几个箱子搬到看台中央。
透过屏幕,我赫然看到那些是我房间里的金银首饰,而最中央的箱子里放着的就是那件汝窑瓷器!
“嫣嫣,这些都是乔知意的,她抢你一件,我还你十五件,喜欢吗?”
柳嫣小脸通红,仰头就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我很喜欢!谢谢......谢谢阿亦!”
接着她捧起瓷器,满脸通红的仔细端看,江亦眼含宠溺望着她。
我浑身发着抖,对着看台喊:“那个不行!那是要给我爷爷的!”
“啊!”
柳嫣一个手抖,瓷器从她手心滑落,摔在地上当场成了碎片!
“我的瓷器,阿亦,瓷器碎了!对不起......”
我倒吸一口冷气,看台上的人也傻眼了。
一个亿,就这么没了!
江亦急忙哄着她,看我的眼神比我眼前的狮子还要恐怖。
“敢故意吓嫣嫣,你买这瓷器果然是为了报复她!”
他周身爆发出冷意,抬手让直播镜头对准自己:
“为了让这场斗兽更加刺激,现在开启礼物打赏。”
“十分钟内礼物金额满一个亿,我就放出三只老虎,和乔知意三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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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亦话音刚落,狮子就被饲养员叫走。
我整个胳膊都失去知觉,双腿发抖着瘫倒在地。
后背贴着自己的鲜血,我还没喘口气,却发现屏幕上的礼物金额正发了疯般上涨。
单是在场的富豪就刷了八千万!
“老虎是这家斗兽场的王牌,真放出三只......啧啧,光是想想那副场景就觉得痛快!”
直播间的网友也都迫不及待,有钱人刷高档礼物,普通人刷小礼物。
他们都想看我和三只老虎搏斗。
而在快速刷过的弹幕里,有个人接连刷了十几遍同样的话。
【江总,这样草菅人命你不怕遭报应吗?】
但有人反驳:
【乔知意自己作死,怪谁?】
【这人该不会是乔知意的老相好吧,她这种被爷爷养大的普通人却能攀上江总,难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啊。】
王总来了兴致问他:“我也好奇,按理说你江家大少爷应该娶个千金小姐才对,怎么偏偏跟这种普通女人订婚?”
江亦嗤笑着扫过我:
“她爷爷救了我爷爷一命,挟恩相报而已。”
人群里响起嫌恶地议论声,弹幕也在嘲讽我和爷爷的不知好歹。
【靠江大少爷得了钱得了主管的职位,就该老老实实,偏偏爷俩不知足,活该!】
我感觉到无数看过来的目光,心里的失望逐渐放大。
明明是江亦从小喜欢我,长大后借着娃娃亲的由头向我求婚。
他曾许诺过一辈子爱护我,绝不让我受委屈。
可偏偏,清纯又惹人怜爱的柳嫣出现了。
从此总在工作上和他争吵的我成了挟恩相报的第三者,也成了欺负他心上人的罪人。
就连我花父母留给我的遗产,也成了用江家钱挥霍。
“江总不容易啊,要娶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
“害你连自己真心爱的人都娶不了。”
听到别人调侃,柳嫣落了泪:
“我们家本本分分过日子,没想过靠这种手段上位。”
江亦温柔地帮她拭去眼泪:“没关系,你现在有我了,以后就算我和乔知意结了婚,你也是我唯一珍爱的女人。”
柳嫣面上幸福满满,眼底却发了狠。
“江总,一个亿了。”
听到欢呼声,我全身冰到彻底,用另一只胳膊撑着地面站起来。
眼睛死死盯着大门,剧烈的心跳让呼吸都乱七八糟。
江亦抬抬下巴:“让老虎进场。”
接着他压低声音:
“让饲养员选三只最温顺的老虎,点到即止。”
“乔知意的爷爷年轻时候开过动物园,她多多少少也学过驯养猛兽。”
柳嫣双手紧紧捏着衣角,小声说:“是啊,虽然瓷器没了,但我也不想让乔主管出事。”
伴随着大门缓缓升起,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铁链划过地面,我在看到三只强壮雄健的老虎的瞬间,就疯狂地逃跑!
他们是真的想让我死,这三只老虎每一只都比刚刚的狮子凶狠!
“开始了!”
“别跑啊乔知意,回头搏斗!”
【这哪是斗兽,这是追击游戏啊!】
【打起来,我要看乔知意一对三!】
“哪来这么多人!”
外面突然响起奇怪的喧闹声,在外守着的人跑进来。
“江总,斗兽场两公里外聚集了几百个军人,不知道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江亦双眉紧蹙,起身要去查看。
而场内的我正用尽全身力气奔跑,铁链却被地上的一快不显眼的木桩勾住,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紧接着三只老虎就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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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来不及反应,三道斑驳的影子就压在我身上。
一只咬住我的左腿,一只含住我受伤的胳膊,另一只直接咬住我肩膀!
我眼前闪过金星,感觉浑身都像是散了架,根本分辨不出它们的利牙穿透的是我的血管,还是骨头!
“救,救命......”
江亦的双眸瞪大,他松开柳嫣跑到栏杆处,在看到我被三只老虎咬住之后猛地抓住秘书衣领。
“我明明让你找三只温顺的老虎!”
秘书哆哆嗦嗦摇头:“江总,我把您的吩咐原话交代下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看台的富豪们听不清他说话,以为他是觉得不够刺激,纷纷欢呼起来。
“江总安排的好啊,这一场斗兽抵得上我看十场地下拳击!”
“江总,我再追加一个亿投资,你让刚刚的狮子和后台的豹子们都出来,我们看个够!”
我身上的鲜血越流越多,透过缝隙处,赫然看到大门又升起,狮子豹子跃跃欲试,几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血腥气激发了它们的原始野性,只要饲养员一声令下,我必死无疑。
不,只要江亦想让我死......
“比赛暂停,让医生进去!”
江亦松开秘书,冷着脸下令。
秘书忙应声,转身跑去找主办方,离得近的王总却不乐意了。
“江总什么意思啊?我们看的正起劲,你要暂停比赛?”
“这是觉得投资到手了,就打算撤场?拿我们当猴耍呢!”
柳嫣拉拉他的手指:“阿亦,这时候停下,直播间网友和老板们都会生气的,还会影响咱们公司的形象口碑。”
她说的句句在理,江亦只好重新下达命令:
“让后面的狮子豹子回笼子,只要乔知意赢了这三只老虎,就算赢!”
可他说得轻松,我几乎要被咬死了,还怎么赢?
时间在流逝,我的生命也在流逝。
爷爷宠爱我,不让我接手动物园,但他给我讲过动物园的趣事,也提过地下斗兽场的规则。
野兽出场会听从饲养员的指令,不会真的把我吃掉。
它们只会咬住我的四肢让我无法动弹,直到观众砸钱,饲养员才会命令他们进行下一步。
可隐隐的,有一只在舔舐我的鲜血,利牙也慢慢挪到我的喉咙。
我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能动,只能堪堪看向大屏幕上的爷爷。
二十多年前他为了救江老爷子而留下病根,一年前突然发作,然后就在医院躺倒现在。
这一刻我竟觉得庆幸,还好爷爷今天睡得好,不会中途醒来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
否则他恐怕会急火攻心,像我后悔答应江亦求婚一样,后悔当初签下那该死的娃娃亲协议。
栏杆外,江亦厉声喊我:
“乔知意,站起来!”
“你不是说想让你爷爷看到你结婚吗,只要你赢了它们,我们就办婚礼!”
我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在心里算着时间。
差不多了,该出现了。
柳嫣压着嗓音:“乔主管还在赌气,阿亦,要不我跟乔主管道歉认错,给她个台阶下吧。”
“不用。”
江亦见我没有反应,拳头逐渐握紧,搂着柳嫣回了看台:
“乔知意,既然你为了区区一个瓷瓶跟我赌气,那就继续!”
“让狮子豹子都出来,逼她出手!”
主办方应了声,打开大门。
我听到几声嘶吼,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黑影扑上来前,我眼前已经接近黑暗。
意识彻底消失前,斗兽场的门被踹开,针管的风声呼啸而过,我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无数个人围过来,其中一个人把我扶起,嗓音熟悉而焦急:
“乔乔,我来了!”
“为了你爷爷,你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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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爷爷,我不能死。
针剂、药片、消毒液、纱布。
我像是一个被折磨散架的玩偶,被无数个人围着治疗。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慌乱喧闹:
“江总,直播间被封了!”
“公司那边说有督察组进驻,正在调查税务问题!”
“今天在场的老板们也都被查了!”
“江总,我们都是被你邀请来看热闹的,你居然出卖我们!”
而在这一片喧闹中,还有两声刺耳的争吵。
“谁让你来的,没有我的命令你胆敢出现在我面前!”
“哥哥,腿长在我身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意识逐渐回归,我睁开眼时围着我的军医们都像是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低下头,我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移到担架。
“季......季先生,乔小姐醒了。”
我转过头:“爷爷怎么样?”
正在吵架的两个人跑过来,一人抓了我一只胳膊。
但偏偏江亦抓的是我受伤的那只。
刚看到我疼地皱了眉,季时礼就一拳打在他太阳穴上。
江亦从小养尊处优,比不过季时礼这种习武的军人,只一拳就被打的眼冒金星,跌在地上。
柳嫣急忙去扶他,恼怒地瞪着季时礼:
“你谁啊,这里是江家的地盘,谁给你的胆子对江总动手!”
江亦来不及捂她的嘴,已经晚了。
季时礼身后的一个军官犀利的看过来:“季先生,看来不用查了,这位女士已经坦白,这座违法的地下斗兽场隶属于江家。”
“嗯。”
季时礼细心地用棉签沾了纯净水,正慢慢抹在我嘴唇上,说出的话却格外冰冷:
“苏上将,事情交给你处理,我放心。”
“但您毕竟也是江家人,是否要......”
“不必,你按规矩办,不用顾虑我。”
苏上将端正敬了个军礼,柳嫣感觉到江亦额头的冷汗正在往下滴。
“阿亦你怎么了,咱们连警察都不怕,为什么要怕几个军人?”
“你闭嘴!”
江亦呵斥一声,把她吓得小脸惨白,却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的秘书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一个上将都要恭敬对待的人,连称呼都只敢叫季先生,能是什么普通军人?
我还是觉得渴,小声说:“季哥哥,我能喝水吗。”
“拿水过来!”
没等季时礼说话,江亦就立刻吩咐秘书去拿水。
但秘书一个转身,发现他们已经被军人团团围住,根本动弹不了。
“江总还是顾好自己吧,不过我估计你在顾好自己之前,还得考虑江家上下、公司员工、在场的合作伙伴,以及你身边这个愚蠢至极的女人。”
“至于乔乔,她有我。”
季时礼冷着脸说完,弯腰用瓶盖接了一点水,慢慢倒进我嘴里。
语气温柔:“你失血过多,暂时不能大口喝水。”
“我们现在去医院,听话,等你缓过来了,马上给你喝水好吗?”
我点点头,手指勾在他的手腕上,被他反手握住,接着把我横抱起来往外走。
江亦急了:“季时礼,她是我未婚妻,就算要去医院也得去我江家的医院!”
季时礼头都没回,就有军人上前把他们拦住。
“江亦,我不认为江家的私人医院能比得上军区医院。”
“更何况......”
“两位老人写的是江家与乔家的子女结娃娃亲,什么时候明确写了你江亦的大名?”
“你别忘了,我也是爷爷的亲孙子。”
6
我到军区医院的时候,爷爷已经被接过来,我们一起在这里住了一个周。
季时礼吩咐了谁都不许跟他提起地下斗兽场的事,所以当他病情好转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我是出了车祸。
但幸好这个周我得到悉心照顾,伤口已经没有当时的狰狞恐怖。
只是爷爷还会心疼。
“我上次醒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被撞成这样!”
“你这孩子,应该早点把我叫醒,唉,这么多伤口,肯定很疼。”
我笑着摇头:“都是皮外伤,而且季哥哥及时把我送来治疗,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爷爷看向直挺挺站着的季时礼,面露不悦:“说去参军结果五年没消息,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
“要是你在,我才不会答应知意和江亦那个臭小子订婚。”
季时礼轻轻笑着,带有厚茧的手掌牵起我的手。
我顿时红了脸。
“爷爷,这五年我在执行秘密任务,不能和你们取得联系。”
“但您放心,这次我回来,就是为了和乔乔结婚。”
爷爷有些惊喜,询问我时我也点了头。
他高兴地鼓起掌,连带着之前苍白的脸色都多了些红润。
“好,好!江亦虽然接手了江家,但他本性粗劣,我本来就更看好时礼,这下知意的爸妈九泉之下能放心了!”
季时礼摩搓着我的手指,眸子垂了垂,再抬起时语气坚定:“爷爷,如果您想要,我可以把江家的所有产业财产都送给乔乔,作为娶她的聘礼。”
爷爷笑着摆摆手:“那些不重要,你对我孙女好,就足够了。”
等把爷爷哄睡,季时礼推着我的轮椅离开病房,去院子里晒太阳。
温暖的阳光打在我脸上,让我想起小时候我们三个经常去隔壁院子摘桃子。
吃桃的是我,折断树枝的是江亦,但挨骂的是季时礼。
这个江家原配夫人生下的孩子,是全家嫌弃的对象,只是因为江亦母亲的一句“不喜欢江时礼这个名字”,就被迫改了姓。
后来我们逐渐长大,他在江家的日子越来越艰难,江亦母亲巴不得他死,这样江亦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于是在十八岁那年,季时礼去参军,五年了无音讯。
江亦总在我耳边说他死了,我和爷爷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也心灰意冷以为他真的去世,江亦趁虚而入,成了我的未婚夫。
但那天我去参加拍卖会,却有人给我一张纸条。
“那件汝窑瓷器就是爷爷和奶奶的定情物吧?你随意竞价,我出一半,算是我们一起送给爷爷七十岁生日的寿礼。”
熟悉的字迹让我立刻反应过来,季时礼还活着!
阳光照得我眯起眼睛,但很快又有阴影落下来。
我睁眼看到季时礼像小时候那样用手掌帮我遮阳,忍不住笑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联系我?我和爷爷以为你已经死了。”
“秘密任务,没办法和任何人联系,但还好事情都结束了,我也及时出现救了你,放心,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们一起笑起来,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我忽然想起江亦。
“我们想送给爷爷的瓷瓶,被柳嫣摔碎了!”
他挑挑眉:“我带你去讨回来。”
次日一大早,他推着我走出军区医院,不远处坐在花坛边上的男人立刻跑了过来。
“知意!你怎么样,哪里疼,我看看你的伤口!”
“怎么瘦了这么多......季时礼,你就是这么照顾我未婚妻的!”
季时礼一个招手,门口守卫的军人跑来把他拦住。
“放开我!”
“江亦,我以为你已经灰溜溜离开了,想不到你脸皮这么厚。”
季时礼举起我的手指:
“看到了吗,这是我们的结婚戒指。”
“我们已经领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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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可能!”
季时礼刚说完我就小脸爆红。
昨天下午爷爷的检查结果出来,各项体征都趋于正常,也不需要再带呼吸机。
季时礼趁着爷爷高兴,正式向他提亲,想要娶我。
爷爷笑得合不拢嘴,当即点头应允,不过半小时我们就把结婚证领了。
不只是江亦觉得不可能,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事情的发展快到不可思议。
但季时礼给我戴戒指时却笑的理所当然:“这五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期待和你结婚,现在终于见到你,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等。”
肩膀上传来季时礼手掌的温度,我仰头冲他笑笑。
江亦却黑了脸:“乔知意,你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为什么转头嫁给别人!”
我不以为然:
“江总,你也说那是求婚,就算结婚我们也可以离婚,更何况之前只是订婚,我根本不是你的妻子。”
“而且......你不是骂我占了柳嫣的位子吗,现在我让给她。”
江亦握着拳,嘴里喃喃:
“不是这样的,我根本没想娶她,我只是想跟她玩玩,我爱的只有你!”
“你说得对,结婚也可以离婚,你现在就跟他离了,我娶你,以后你是江家的少奶奶,江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季时礼觉得可笑,推着我转过弯,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指。
一辆军用汽车开到我们面前,他把我扶上车的时候轻蔑地扫过他。
“你放心,江家早晚是她的,但你很快就要和江家没关系了。”
“什么,什么意思......”
“我们要去江家公司转一圈,江总在这守了一周,没空回公司,不如也回去看看。”
车子疾驰而去,留下在原地跺脚的江亦。
我看着细心给我盖毯子的季时礼,迟疑着开口:“我没想要江家,我只想好好工作。”
“我明白,公司我会照看,你只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他温和笑着:“但你要记住,无论是我季时礼,还是江家的所有财产产业,从我们领证开始就都属于你乔知意了。”
大手捏捏我的手指,我反手握紧:
“好,只要你陪着我,什么都好。”
到江家公司的时候,督察组正在往外收拾资料,江亦父母急得团团转,电话打了十几个,江亦就是赶不回来。
柳嫣在一旁不住地宽慰:“叔叔阿姨你们别着急,江总肯定是去处理这件事了,给他点时间,他会解决的。”
“而督察组只是查税务,咱们公司的税务肯定没问题。”
江母嫌弃地把她推开,厉声呵斥:“滚开!这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把江亦迷的神魂颠倒,才惹出这一身麻烦事!”
“小门小户还敢高攀我儿子,真是不自量力!”
四周围了很多员工,柳嫣丢了面子,暗自咬咬牙。
余光里突然看到我们,她高声喊:“这也不怪我,明明是乔知意先害死我外公,江总不过是为我出气而已!”
江亦父母顺着看过来,他们本来就不太喜欢我,这下更加烦躁。
但很快他们发现我身后的季时礼,两人都怔了怔:“你还活着?”
“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不仅还活着,还活得很好。”
他招招手,督察组的人立刻跑到他身后站成一排。
“季先生,都查清楚了,这家公司的税务问题非常严重。”
“嗯,辛苦你们按流程该罚款就罚款,该送检察院......就别手下留情。”
江父一惊:“原来是你在搞鬼,我是你爸!你这是大逆不道!”
“你早就跟我断绝关系,哪来的大逆不道?”
季时礼话音刚落,江亦就跑进来,他顾不上此时的剑拔弩张,一进门就向我祈求:
“知意我错了,我爱的真的只有你,你别丢下我好吗,你想打我骂我都行......”
柳嫣几乎要把嘴唇咬破,快步跑来:“阿亦你做什么,你不是说你爱的是我吗?”
“放开!”
江亦推开她的手,下一秒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你外公根本没死,他给我打电话要一个亿彩礼的时候可是中气十足!”
“柳嫣,那瓷器根本不是你们家的祖传,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8
整个大厅陷入死寂,柳嫣脸色红了又白,最后转为铁青。
“你难道就没骗我?”
“你说你爱我,说要不是乔知意占了江太太的位置,你要娶的就是我!”
“就是因为你这句话,我才搞出这么多事!”
江亦气得喘粗气,我在身后幽幽开口:
“柳嫣的确不容易。”
“要贿赂斗兽场的饲养员,把最凶猛的野兽调过来对付我。”
“要狠狠心把一个亿的瓷瓶摔碎,再怪到我头上。”
“还要伺候那么多男人,让他们在看台上为江家投资,让江总对你刮目相看......还真是忙得很。”
四周的议论声铺天盖地,柳嫣眼睛瞪大,双腿都在发抖。
尤其是江亦几乎要杀了她的眼神,更让她吓得想跑。
“你怎么会知道......”
我握住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指,柔和了语气:“我丈夫奉命调查地下斗兽场,把所有参加的老板们带回去问话。”
“其中有五个老板指名道姓,夸你不错,还说......投资金额的一半会单独记在你账上。”
督察组的人点了点头:“这件事也是违法,柳小姐,稍后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柳嫣慌乱地快速摇头:“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嫁入豪门,怎么能说我违法,你们不能抓我!”
她越着急越乱了手脚,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江亦已经走到她面前,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你害我失去知意,还骗我,现在却说是为了嫁入豪门?”
“江亦!是你先说爱我,要不是你给我这个错觉,我怎么会铤而走险!”
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下争吵,江亦父母气得咒骂几句也于事无补。
半晌,江亦忽然想起什么,他回头向着我,绊绊磕磕地说:“知意,你也看到了,都是这个女人骗了我。”
“而且我一开始就没想伤害你,我就是想给你个教训,也嘱咐饲养员要温顺的,不......我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我吗?”
我面色平静,摇了摇头:“不能。”
“可是......”
“江亦,我恨你。”
“还有,别忘了我那一个亿的瓷器,不管是你还还是她还,都无所谓。”
说完我打了个哈欠,季时礼便推着我回营销部收拾东西。
江亦跟在身后喊了许久,我都没有回过头。
这天之后,江家的公司被仔细整顿,最后被季时礼作为聘礼交给我的时候已经变的干干净净。
江亦一家三口因为偷税漏税和其他金融问题,都被判了刑。
柳嫣的罪名稍微轻了一点,原本可以缓刑一年,可在我查出怀孕后不久,听说她被家暴致死。
理由是她打碎的那一个亿的瓷器,如果她没有“失手”,他们一家至少可以靠这个过上好日子。
可偏偏她手欠,还让他们家背上了一个亿的债务,一家子气红了眼,联手打死了她。
我正唏嘘,季时礼一身军装进门,原本凌厉的五官顿时变得柔和。
“爷爷让我们回家吃饭,你现在换衣服吗?还是再休息一会?”
我关掉新闻,笑着起身:“现在就走,爷爷说院子里的桃子熟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家尝尝。”
“是小时候隔壁院子里的那棵桃树吗?”
“对,爷爷移植到我们家了。”
“会不会和小时候一样甜。”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