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把柠檬糖递过去时，林野正蹲在门口给花浇水。
少年听到动静回头，看到那颗明黄色的糖，眼睛亮了亮，以为还是上次的草莓味，几乎是立刻就伸出了手。指尖刚碰到糖纸，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住，抬头看沈砚之，眼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是……草莓味的吗？”
沈砚之故意板着脸，把糖塞进他手里：“不是，柠檬的。尝尝。”
林野捏着糖，有点犹豫。他只喜欢草莓糖那种甜甜的味道，对这种看起来就带着酸气的黄色糖块，本能地有点抗拒。但这是沈先生给的，哪怕是苦的，他也想尝尝。
于是，他剥开糖纸，学着上次的样子，把糖块丢进嘴里。
下一秒，少年的脸瞬间皱成了一团。
尖锐的酸意像针一样扎在舌尖，顺着喉咙一路窜到天灵盖，酸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鼻尖迅速泛红，连带着眉毛都拧成了疙瘩，活像只被酸到的小兽。
“唔……”他想把糖吐出来，舌尖碰到糖块又猛地顿住，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用力地龇牙咧嘴，腮帮子鼓鼓的，像塞了颗没嚼烂的柠檬。
沈砚之站在旁边看着，差点笑出声。
这副样子可比上次吃草莓糖时有趣多了。明明酸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却硬撑着不肯吐出来，连耳根都酸得泛红，偏那双杏眼还倔强地睁着，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在无声抗议，又像是在邀功。
“酸就吐了。”沈砚之憋着笑，伸手想去拿。
林野却猛地往后缩了缩脖子，飞快地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说：“不……不酸。”话音刚落，又被那股劲酸呛得抽了抽鼻子，眉头皱得更紧了，嘴角却死死抿着，硬是把糖块含在嘴里，不肯松口。
沈砚之看着他这副逞强的样子，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这傻小子，明明不喜欢，却因为是他给的，就硬撑着往下咽。酸成这样了，眼里还带着点“你看我很乖”的执拗，像只被主人喂了药，却还摇尾巴的小狗。
“笨蛋。”沈砚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腹穿过柔软的发丝，“谁让你硬撑了？”
林野被他揉得一僵，酸意好像都淡了点。他抬起头，眼里还蒙着层被酸出来的水汽，亮晶晶的，带着点委屈，却又立刻摇了摇头，声音含混不清：“不笨……好吃。”
说着，还故意用力地嚼了两下，发出“咔嚓”的轻响，像是在证明自己真的喜欢。
沈砚之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从口袋里摸出颗草莓糖，剥开糖纸递到林野嘴边：“张嘴。”
林野下意识地张开嘴，草莓糖的甜味瞬间在舌尖化开，和残留的酸意混合在一起，竟奇异地不难受了。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星，含着糖，含糊地说：“甜的……”
“嗯，甜的。”沈砚之看着他眼里的光，声音软了些，“下次酸就说，不用硬吃。”
林野用力点头，腮帮子鼓鼓地嚼着草莓糖，刚才被酸到的委屈好像都被这股甜味冲散了。他偷偷抬眼，看了看沈砚之嘴角的笑意，又迅速低下头，心里却有点暖。
原来沈先生是故意的。
原来沈先生知道他喜欢甜的。
林野含着糖，舌尖抵着那颗草莓硬糖，感受着甜味一点点漫开来，连带着刚才龇牙咧嘴吃柠檬糖的酸，都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好像……被沈先生逗弄的酸，和被沈先生哄着的甜，放在一起，也是种奇怪的好味道。
他捏了捏手里的柠檬糖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裤兜。
以后，沈先生再给什么味道的糖，他都吃。
酸的也吃。
因为是沈先生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