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雨夜里的方程式
晚自习的下课铃裹着雨丝撞在玻璃窗上,林默把伞往张昊那边倾了倾,校服后背已经被雨水洇出深色的痕。巷口的路灯在雨雾里晕成团光球,照亮地上的水洼,倒映着两人歪歪扭扭的影子。
“默哥,老杨说明天要模拟考。”张昊的运动鞋踩进水洼,溅起的泥点粘在裤腿上,“他还说,考不好的要去办公室抄抛物线公式,抄到能背下来为止。”
林默笑了笑,指尖触到书包里的金属齿轮——老周从看守所托人带出来的,说是新钟的核心部件。齿轮的纹路在雨夜里微微发烫,和胸口金属板的裂纹产生着细碎的共鸣。
“明天早自习帮我占个座。”他在钟表店巷口停下脚步,雨丝顺着伞沿往下淌,“我去趟医疗部,苏晴说能量珠有新动静。”
张昊的自行车铃叮铃作响,消失在雨幕里。林默收起伞,推开钟表店的门,铜铃在头顶发出湿漉漉的响声。苏晴正坐在柜台前,指尖悬在能量珠上方,白色的治愈能量像层薄纱,裹着那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
“它在震动。”苏晴的声音压得很低,珠子里透出淡紫色的光,在桌面上投下朵旋转的花,“和废弃学校的‘囚花’幼苗频率一样,像是在回应什么。”
小语趴在桌上,新布娃娃的红绳眼睛对着珠子:“里面的歌声变快了,像在着急赶路。”
林默走到柜台前,手掌覆在能量珠上。瞬间,无数细碎的画面涌进来——733号女孩在铁笼里画粉笔花,林溪在废弃校舍的黑板上补全化学方程式,老周歪着钟摆时专注的侧脸……所有被能量珠包裹的意识,都在传递同一个信息。
“是风衣男人的同伙。”他猛地收回手,金属齿轮在口袋里发烫,“他们在启动最后的‘囚花’,用剩下的三个实验室坐标,组成完整的能量网。”
柜台下的收音机突然滋滋作响,冒出老周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城东仓库、南郊灯塔、市中心钟楼……这三个点连成的三角形,正好是‘囚花’的花蕊位置。午夜十二点,能量网会完全激活。”
苏晴的指尖开始发颤,治愈能量的光晕忽明忽暗:“我们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三个地方太远了,根本跑不完。”
林默摸出齿轮,放在能量珠旁边。齿轮的纹路与珠子的光痕完美咬合,发出清脆的共鸣声。他想起老杨讲过的“三角形重心”,三个顶点到重心的距离相等,是最稳定的结构。
“不需要跑三个地方。”他的目光落在收音机上,老周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找到重心就行。”
小语突然指着墙上的城市地图,布娃娃的手指戳向中心广场的位置:“这里在发光,像所有线的交点。”
林默的指尖划过地图,三个实验室坐标连成的三角形里,中心广场正好落在重心位置。那里有座百年钟楼,时针和分针此刻正指向十一点,像把即将合拢的剪刀。
“钟楼里有老周留下的东西。”苏晴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张泛黄的纸条,“他被捕前塞给我的,说如果能量网启动,就去钟楼的机械室,找第三根钟摆。”
雨突然下得更大了,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陈默推门进来,雨衣上的水珠顺着裤脚往下滴,手里的钢管还在滴水:“车备好了。医疗部的人已经去城东和南郊了,我们去钟楼。”
林默把能量珠和齿轮塞进书包,抓起柜台上的伞:“小语跟我们一起。她的感知力能帮我们找到第三根钟摆。”
钟楼的大门虚掩着,雨丝从门缝里钻进来,在地面织成银色的网。机械室在钟楼顶层,爬满铜锈的楼梯在脚下发出呻吟,每级台阶都积着厚厚的灰尘,只有一行新鲜的脚印,朝着上方延伸。
“有人比我们先到。”陈默的钢管握得更紧,脚印边缘沾着淡青色的粉末,“是赵队长的人,他们也在找钟摆。”
顶层的机械室弥漫着机油味,巨大的齿轮组在昏暗里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咔嗒声。林默的金属板突然发烫,他“看”到墙角的阴影里,藏着个穿黑西装的守卫,手里的能量抑制器正对着他们。
“左边!”他猛地拽开苏晴,白光擦着她的衣角射过去,打在齿轮组上,溅起串火花。
陈默的钢管带着风声砸过去,守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林默冲到机械室中央,看着那根悬在半空的钟摆——黄铜材质,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和老周钟表店的钟摆一模一样,只是更长、更沉。
“不是这个。”小语摇着头,布娃娃掉在地上,“第三根钟摆是冷的,藏在会动的影子里。”
齿轮组突然加速转动,机械室的地面开始震动。林默抬头,看见天花板上的阴影在缓缓移动,组成朵巨大的花形图案,而图案的中心,悬着根透明的钟摆,像用冰做的,在齿轮的阴影里若隐若现。
“是能量构成的!”苏晴的治愈能量涌出去,撞在透明钟摆上,激起圈涟漪,“老周用自己的能量,把它藏在齿轮的影子里了!”
赵队长的声音从齿轮组后面传来,带着冷笑:“不愧是734号,总能找到关键。可惜,这钟摆现在是我的了。”
他举着块完整的金属板走出来,板面上的“囚花”图案正在发光,与透明钟摆产生共鸣。机械室的齿轮开始倒转,透明钟摆上的冰纹渐渐裂开,像即将破碎的玻璃。
“它在吸收钟摆的能量!”陈默的钢管砸向赵队长,却被金属板弹开,“快阻止他!”
林默抓起地上的能量珠,猛地掷向透明钟摆。珠子撞在钟摆上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一百二十七块失败品的核心能量同时涌出,与透明钟摆的能量交织在一起,像两条缠绕的蛇。
“不!”赵队长的金属板突然炸裂,碎片划伤了他的脸,“你们怎么可能……”
“因为他们不是失败品。”林默的声音在机械室里回荡,胸口的金属板与透明钟摆完全同步,“他们是守护者,从一开始就是。”
透明钟摆的冰纹开始愈合,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字迹,是所有实验体的编号,从733一直到859。能量珠的光渐渐融入钟摆,那些曾经被困的意识,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钟楼的时针指向十二点,机械室的齿轮恢复了正常转动。透明钟摆轻轻晃动,与齿轮组的节奏完美契合,发出沉稳的滴答声,像老周钟表店那台被修好的钟。
赵队长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破碎的金属板,眼神空洞。林默走到他身边,看见板面上的“囚花”图案已经枯萎,变成朵黑色的灰烬。
“结束了。”他说,声音里带着雨过天晴的平静。
离开钟楼时,雨已经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过云层,落在中心广场的地面上,把钟楼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根巨大的对称轴。
苏晴抱着小语,布娃娃的红绳眼睛映着晨光。陈默靠在车边,看着手机上医疗部的消息,说城东和南郊的实验室已经被控制,风衣男人的同伙全部落网。
林默摸了摸口袋里的齿轮,它的温度刚刚好,像被体温焐热的承诺。他抬头看向钟楼的顶端,透明钟摆在晨光里闪着光,像根悬在城市上空的银线,把所有分散的轨迹,都连成了完整的圆。
“回学校吧。”他笑了笑,拉开车门,“再不去,老杨该让我们抄一百遍抛物线公式了。”
车窗外的世界渐渐苏醒,早餐摊的蒸汽混着晨光,在空气中织成温暖的网。林默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觉得胸口的金属板不再是负担,那些裂纹里藏着的,是所有相遇过的温度,是所有守护过的瞬间,是所有在雨夜里,依旧坚持燃烧的光。
而这些光,终将汇成最稳定的方程式,在属于他们的轨迹上,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