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的指尖在数据板上轻轻滑动，金属表面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略微清醒了些。黎明之刃号轨道要塞的维修区灯光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在头顶发出微弱的蓝光。他抬头看了眼时间——标准时04:17，距离换班还有十三分钟。
"B-7区压力阀检查完毕，密封性良好。"陈锋对着通讯器说道，声音在空旷的维修通道中回荡。没有回应，只有电流的沙沙声。这很正常，深夜的值班总是这样安静得令人不适。
他收起数据板，沿着狭窄的维修通道继续前进。通道两侧的管线像血管一样密布，偶尔传来液体流动的嗡嗡声。要塞太大了，大到即使在这里服役了两年，陈锋仍然会在某些转角处迷失方向。
"陈锋？"通讯器突然响起，是王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寻常的紧绷，"小行星带边境站发来紧急通讯，你能到C区通讯中枢来一趟吗？"
陈锋皱了皱眉："现在？我只是个维修兵。"
"我知道，但工程部的人都在抢修D区的主能源管道。"王静的声音压低了，"边境站的信号很混乱，他们提到了'不明物体'和'快速接近'。"
陈锋的心跳突然加快。边境站的预警系统极为敏感，误报率不到0.3%。他迅速调出内部地图，确认了通往C区的最快路线。
"我十分钟后到。"
当陈锋抵达C区时，王静已经站在主控台前，手指在全息投影上快速滑动。她的黑发束成一个紧实的发髻，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房间里的其他三名通讯官也都神色凝重地盯着各自的屏幕。
"情况？"陈锋走到王静身边。
王静没有抬头，只是将一段音频传输到陈锋的数据板上："自己听。"
静电干扰声中，一个断断续续的男声传来："...边境站...警报...不明物体集群...速度极快...不是陨石...重复，不是陨石...请求确认..."
突然，音频变成了刺耳的噪音，随后完全消失。
"信号断了，"王静终于抬起头，她的眼睛在蓝光下显得异常明亮，"不是普通的干扰，像是被什么东西主动屏蔽了。"
陈锋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要塞的日常太过平静，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它本质上是一座军事堡垒。他看向主屏幕，上面显示着要塞周围的空域图，几个红点正在小行星带边缘闪烁。
"那些是什么？"他指着红点问道。
"不知道，"王静咬了咬下唇，"扫描系统识别不出它们的特征码，不是已知的任何型号舰船。"
就在这时，要塞的警报系统突然启动，刺耳的警铃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主屏幕上的红点数量激增，从最初的几个变成了几十个，然后上百个。
"全要塞注意！"广播里传来指挥官冷静的声音，"检测到不明物体接近，所有人员立即进入战斗岗位。重复，这不是演习。"
王静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所有外部通讯都被切断了！我们与地球、火星、甚至最近的太空站都失去了联系！"
陈锋感到一阵眩晕。他只是一个维修兵，从未想过会直面战争。但此刻，某种本能驱使他行动起来。
"我能做什么？"他问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镇定。
王静递给他一个数据板："这是要塞防御系统的简图。指挥官已经下令启动一级防护，但我们的护盾发生器有三处需要手动校准。你是唯一熟悉B区和C区连接通道的人。"
陈锋接过数据板，上面的红点标记着需要他前往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小心，"王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如果那些真的是敌舰..."
她没有说完，但陈锋明白她的意思。他轻轻挣脱她的手，转身向通道跑去。
要塞内部已经乱成一团。士兵们全副武装奔向各自的战斗岗位，工程师们推着满载设备的推车在走廊上狂奔。陈锋挤过人群，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最近的护盾发生器节点前进。
当他抵达B7节点时，警报声变得更加急促。墙上的显示屏闪烁着红色警告：护盾启动中，预计完成时间2分17秒。
陈锋迅速打开维护面板，开始按照程序校准能量流。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但操作依然精准。完成第一个节点后，他立即赶往下一个位置。
当他穿过一条连接通道时，透过厚厚的观察窗，他第一次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漆黑的太空中，无数光点正在迅速接近。那不是星星，星星不会移动得那么快。那些光点排列成整齐的阵列，显然是某种舰队的编队。
陈锋僵在原地，无法移开视线。那些舰船的形状逐渐清晰——流线型的舰体，尖锐的前端，表面覆盖着某种吸收光线的暗色涂层。它们不像人类设计的任何飞船。
"陈锋！"通讯器里传来王静急促的声音，"护盾还需要多久？扫描显示敌方舰队已经进入攻击范围！"
陈锋回过神来，继续向最后一个节点跑去："两分钟！不，一分半！"
他冲进C3节点室，这里空无一人。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显示护盾能量正在快速积聚。陈锋扑到控制台前，开始最后的校准程序。
"护盾启动倒计时：30秒。"机械女声平静地宣布。
陈锋完成了校准，靠在墙上喘息。他的制服已经被汗水浸透。透过节点室的观察窗，他能看到敌方舰队已经近在咫尺。它们分散开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10秒。"
陈锋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处在要塞的外缘，如果护盾不能及时启动...
"5秒。"
第一道能量束从最近的敌舰上射出，划过黑暗的太空，直指要塞。
"3秒。"
第二道，第三道...数十道能量束同时发射，形成了一张死亡之网。
"1秒。"
陈锋闭上眼睛。
巨大的能量护盾在要塞外围亮起，蓝白色的光芒瞬间填满了整个观察窗。几乎在同一时刻，第一波敌方火力撞击在护盾上，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透过要塞的金属结构传来，整个房间都在剧烈震动。陈锋被甩到地上，头部重重撞在控制台边缘。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模糊地想到：战争，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