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红色光芒将指挥中心染成血色。陈锋盯着漆黑的主屏幕，耳边回响着周毅那句含糊不清的"钥匙"和"门"。王静和李雷站在他身旁，同样沉默。护盾崩溃倒计时已经降至17分钟，而他们甚至不知道要塞内部游荡的那个"样本"究竟是什么。
"我们得反击，"陈锋突然打破沉默，声音低沉但坚定，"不是防御，是进攻。"
王静抬起头："用什么进攻？要塞的主炮能源被抽走了，无人机全毁了，我们甚至没有导弹——"
"舰载机，"陈锋打断她，"D区机库里还有一架'剑鱼'攻击机，虽然左翼受损，但李雷应该能修好。"
李雷瞪大眼睛："那架'剑鱼'？它的推进器只剩30%功率，武器系统完全离线，连生命支持都——"
"能飞就行，"陈锋走向通讯台，"我需要联系赵虎。"
王静启动备用通讯系统，几经尝试后，赵虎模糊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他身后的背景是E区通道，墙壁上满是能量武器灼烧的痕迹。
"陈锋？"赵虎的声音夹杂着静电噪音，"我们刚清理完孙林的最后一批人，但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奇怪的东西？"陈锋警觉起来。
"像是某种生物痕迹，"赵虎的影像晃动了一下，"粘液，绿色的，会腐蚀金属。我们追踪它到了反应堆附近，然后...消失了。"
陈锋与王静交换了一个眼神。样本正在接近反应堆，这绝非巧合。
"赵虎，我需要你的小队立即到D区机库集合，"陈锋命令道，"带上所有能用的武器和炸药。"
"要做什么？"
"一次自杀式袭击，"陈锋直言不讳，"目标是'铁锤'号的侦察舰。"
赵虎没有立即回应，但陈锋能看到他眼中的震惊。最终，这位特战队长只是简短地点了点头："十分钟后到。"
通讯切断后，李雷抓住陈锋的手臂："你疯了？那架'剑鱼'连正常飞行都困难，更别说突破敌方防线了！"
"不需要突破，"陈锋指向星图，"看这里，无人机数据显示敌方侦察舰每隔47分钟就会靠近要塞进行一次扫描，最近距离只有800米。我们只需要抓住这个窗口。"
王静迅速计算："下次接近是在...9分钟后。"
"足够准备了，"陈锋开始向门口走去，"李雷，你负责改装'剑鱼'；王静，继续监控样本的动向和敌方舰队。如果发现任何异常，立即通知我。"
D区机库比之前更加混乱。二次爆炸摧毁了部分支撑结构，顶端低垂，地面上散落着燃烧过的零件。那架"剑鱼"攻击机倾斜着停在一个角落，左翼明显被能量武器击中，表面装甲熔化成扭曲的金属瘤。
赵虎的小队已经到达，六名特战队员正在检查装备。赵虎本人站在"剑鱼"旁，面无表情地评估着损伤情况。
"你真的打算用这个？"他指着攻击机问陈锋，"它看起来像是被咀嚼过又吐出来的。"
"所以才需要你，"陈锋走向攻击机，"我需要两名志愿者，一个驾驶，一个操作武器系统。"
赵虎的眉毛几乎扬到发际线："武器系统？这玩意儿还有武器？"
"会有的，"李雷的声音从机腹下传来，他躺在一个移动板上滑出来，"只要给我..."他看了一眼时间，"七分钟。"
陈锋蹲下身："能装什么？"
李雷抹去脸上的油污："主武器不可能修复，但我能临时安装两枚手持火箭发射器，改装成机载。只有一次射击机会，没有制导，纯手动瞄准。"
"足够了，"陈锋点头，"目标是侦察舰的引擎和通讯阵列，瘫痪它就行。"
赵虎吹了声口哨："听起来像是送死。算我一个，我驾驶。"
陈锋摇头："我需要你在地面指挥。让刘强驾驶，他以前是飞行员。"
"那我操作武器，"赵虎坚持，"没人比我更了解火箭发射器。"
李雷已经钻回机腹下，焊接的火花四处飞溅。陈锋和赵虎开始清理驾驶舱，移走损坏的控制面板和碎片。刘强很快加入他们，这位壮汉看到"剑鱼"的状态后，只是咧嘴一笑："比我预想的要好。"
八分钟后，"剑鱼"勉强算是准备就绪。李雷的改装粗糙但实用——两枚火箭发射器用金属带固定在机翼下方，控制线路直接接入驾驶舱；生命支持系统被完全拆除以减轻重量；导航系统只剩基础陀螺仪；而通讯设备则是一台手持无线电。
"记住，"李雷对刘强说，"起飞后立即右转15度，避开那个结构弱点。推进器只能维持五分钟全功率，之后会过热。"
刘强检查着简易控制装置："降落呢？"
李雷与陈锋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降落计划。要么你们成功后被我们回收，要么..."
"要么就永远别回来了，"赵虎接话，语气轻松得像是讨论晚餐吃什么，"明白。"
王静的声音从陈锋的通讯器中传出："敌方侦察舰开始接近，距离900米...800米...现在！"
机库的气压门被手动打开，星空和炮火的光芒涌入。"剑鱼"的引擎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垂死野兽的哀嚎。刘强推动油门，攻击机颤抖着，几乎解体，但最终还是冲出了机库。
陈锋、赵虎和李雷冲到气压门旁，看着"剑鱼"在星空中划出一道不规则的轨迹。它歪歪斜斜地飞行，左翼随时可能脱落，但依然坚定地朝着目标前进。
"敌方发现它了！"王静的声音紧张起来，"两艘护卫舰正在转向...等等，那是什么？"
陈锋眯起眼睛。在"剑鱼"和侦察舰之间的空域，突然出现了一团扭曲的光影，像是空间本身被折叠了起来。侦察舰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异常，开始紧急转向。
"那东西不在无人机数据里，"李雷低声说，"是新的...或者之前隐藏的。"
"剑鱼"调整航向，避开扭曲的光团，直扑侦察舰。距离500米...400米...敌方炮火开始拦截，能量束在"剑鱼"周围炸开。
"快点..."赵虎紧握拳头，指节发白。
300米...200米..."剑鱼"突然剧烈晃动，左翼的一块装甲板脱落。但它仍在前进，仍在瞄准。
"开火！"陈锋不自觉地喊出声。
两枚火箭几乎同时发射，拖着橙色的尾焰冲向侦察舰。第一枚击中引擎舱，引发一连串小爆炸；第二枚偏离了目标，但足以让侦察舰的通讯阵列冒出浓烟。
"命中！"王静欢呼，"侦察舰失去动力，开始漂流！"
但庆祝短暂。"剑鱼"在完成攻击后，推进器突然喷出一团火焰，然后彻底熄火。攻击机无助地在太空中旋转，朝着那团扭曲的光影滑去。
"刘强！跳伞！"赵虎对着无线电大喊，但只收到静电噪音作为回应。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剑鱼"接触那团光影，然后...消失了。没有爆炸，没有残骸，就像被星空吞噬了一般。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李雷的声音充满恐惧。
陈锋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另一个现象吸引——在侦察舰被击中的同时，外星飞船的蓝色纹路突然变暗，而要塞内部的能量读数出现了短暂的稳定。
"王静，"他立即联系指挥中心，"护盾崩溃倒计时有变化吗？"
"有，"王静的声音充满困惑，"增加了...现在显示21分钟。"
"攻击侦察舰延迟了崩溃，"陈锋分析道，"这意味着..."
"侦察舰在维持某种连接，"李雷接上他的思路，"可能是与外星飞船的数据链。"
赵虎皱眉："所以那艘侦察舰不只是侦察，还是个中继站？"
陈锋正要回答，突然整个要塞剧烈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顶端的金属梁弯曲断裂，机库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
"不是炮击！"王静的声音因恐惧而尖锐，"来自内部！反应堆区域！"
陈锋的心沉了下去。样本到达了反应堆，而他们刚刚失去了唯一能用的舰载机。现在，除了等待毁灭，他们只剩下一个疯狂的选择——找到那个样本，在它完成"共振"之前摧毁它。
而最可怕的是，他们甚至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