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的实验室里，全息投影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滚动。她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八个小时，眼睛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但那个异常的能量波动模式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思维里，让她无法休息。
"又来了..."她轻声自语，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滑动，将一段能量消耗曲线放大。曲线呈现出规律的锯齿状，每隔47分钟就会出现一次微小的峰值，精确得不像自然波动。
实验室的门滑开，李雷大步走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液体。"你该休息了，"他把其中一杯推到林夕面前，"这是宋佳配的提神茶，虽然难喝但有效。"
林夕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立刻皱起眉头："这味道像是烂袜子泡的消毒水。"
"所以我说它有效嘛。"李雷咧嘴一笑，转向全息投影，"找到什么了？"
林夕调出三组并排的数据："看这里，维生系统、能源核心和外部护盾的能量消耗曲线。理论上它们应该相互独立，但实际上..."她叠加了三组数据，锯齿状的波动完美重合。
李雷的笑容消失了："有人在偷偷抽取能源？"
"不是'有人'，"林夕调出另一组数据，"是某种程序。我在维生系统的底层代码里发现了这个。"她指向一段被高亮的代码片段，"它被巧妙地伪装成系统自检程序，但实际功能是将能源重定向到某个外部端口。"
李雷凑近屏幕，眉头紧锁："这代码...结构很古老，像是二十年前的编程风格。"他指向几个特定函数，"看这个嵌套方式，现在没人这么写了，太容易出bug。"
"但它运行得很完美，"林夕调出执行日志，"自从要塞建成以来，这个程序一直在运行，只是以前能源充足，波动被系统噪音掩盖了。"她停顿了一下，"直到现在资源紧张，我们才注意到。"
李雷绕着全息投影走了一圈，从不同角度观察那些数据："能追踪到能源去向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林夕调出要塞结构图，上面标记着能量流动路径，"按理说所有能源管道都在监控之下，但这个程序似乎利用了某种...漏洞。"她的手指划过几条闪烁的虚线，"能源在到达G-12节点后就消失了。"
"G-12？"李雷皱眉，"那是科研区边缘，早就废弃了。上次检查时那里只有几个空置的实验室和..."
他突然停住了，和林夕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想到了什么。
"那个封闭的舱段，"林夕低声说，"三年前就被周毅下令封锁的区域。"
李雷快步走到墙边的终端前，调出工程档案："G-12相邻的S-17舱段，权限等级：指挥官专属。封锁原因标注为'设备检修'，但..."他摇摇头，"谁会为一个检修封锁整个舱段三年？"
林夕调出能源核心的实时监控："看，又开始了。"能量读数开始缓慢下降，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拧开阀门。
"47分钟一次，像钟表一样准。"李雷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我们需要去那里看看。"
"权限呢？"林夕问道，"没有指挥官授权，连你也进不去工程禁区。"
李雷露出狡黠的笑容："谁说要走正门了？"他调出要塞结构图，指向一条细小的管道，"通风系统，维护通道，老式设计都会有物理应急入口。只要..."
"只要不怕被切成碎片，"林夕打断他，"S-17舱段的通风系统有激光网格防护，记得吗？去年那个试图偷物资的家伙..."
"那是普通区域，"李雷放大图像，"S-17的通风系统是独立设计的，看这个节点布局，肯定有手动过载开关。"他拍拍林夕的肩膀，"再说，我们有正当理由。能源偷窃在战时可是重罪。"
林夕犹豫了一下："我们应该先告诉陈锋。"
"然后等他去申请权限？周毅现在的状态你也看到了。"李雷摇摇头，"先确认情况，再汇报不迟。"
能量读数再次恢复正常，但林夕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那个程序就像一只隐藏在要塞心脏处的寄生虫，悄无声息地吮吸着他们的生命力。
"给我一小时准备探测设备，"她最终说道，"我们需要记录一切。"
一小时后，两人站在G-12区边缘的一道维修门前。这道门看起来和要塞里其他数百道门没什么不同，但门禁系统的红灯冷冷地宣告着禁止进入。
李雷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个改装过的工程面板，熟练地接入门禁系统。"老式加密，"他低声说，手指在面板上快速敲击，"用周毅的生日当密码...真没创意。"
门禁灯突然变绿，门缓缓滑开一条缝，刚好容一人侧身通过。门后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应急灯投下惨淡的蓝光。
"等等。"林夕拦住李雷，从包里拿出一个探测器，"先测辐射和空气成分。"
探测器发出轻微的嗡鸣，读数很快显示在屏幕上："辐射正常，氧气含量...21%，正常得有点不正常。"她皱眉，"三年封闭的空间应该有更多二氧化碳才对。"
李雷从门缝挤了进去，林夕紧随其后。走廊尽头是一道更加厚重的安全门，上面标着"S-17"和"授权人员仅限"的字样。
"看那里。"林夕指向墙角的一个几乎不可见的接口，"能源管道。"
李雷跪下来检查："被改装过。"他指着几处不自然的连接点，"有人把主能源线分出了一条支路，通向..."他顺着管道看向安全门，"S-17里面。"
林夕的探测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她赶紧调低音量："能量波动！比之前观测到的强十倍！"读数疯狂跳动，"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启动了大功率设备！"
安全门上的指示灯突然由红转绿，机械锁发出"咔嗒"一声解锁音。两人僵在原地，盯着那扇本应牢牢锁住的门。
门缓缓滑开，露出一条更加昏暗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可见诡异的蓝绿色光芒脉动着，与他们在样本和外星飞船上看到的纹路如出一辙。
"我们该后退，"林夕低声说，手已经按在了紧急通讯器上，"这不对劲..."
李雷却向前迈了一步："那个信号...王静捕捉到的坐标...可能就是从这里发出的。"他的声音带着工程师特有的固执，"我们需要知道里面有什么。"
就在这时，安全门突然开始关闭，速度快得反常。李雷一个箭步冲上前，用随身的液压杆卡住了门缝。
"快决定！"他咬牙坚持着，"进去还是撤退？"
林夕看着探测器上疯狂跳动的读数，又看看那脉动的光芒。科学家的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她深吸一口气，冲向门缝："进去！"
两人挤进门的瞬间，液压杆被压弯变形，安全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锁死。现在，只有前方那未知的蓝绿色光芒指引着方向。
而他们还不知道，就在同一时刻，要塞的能源核心突然过载，整个G区陷入黑暗。那个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终于等到了揭晓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