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冰冷的金属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深处!那并非物理的灼痛,而是一种更阴毒、更彻底的精神污秽的注入!一股粘稠、冰冷、充满了恶意、优越感和施虐快感的黑暗洪流,蛮横地冲垮了林小乐的精神堤坝,疯狂地污染着他的意识!

“呃啊——!!!”

林小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他猛地弓起身,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瞬间惨白!岩钉“当啷”一声掉落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他原本清澈坚定的眼神瞬间被一片混乱的猩红和冰冷的黑暗占据,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扭曲,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暴戾、残忍和一丝挣扎的痛苦表情。

“大佬!”苏小棠的哭喊撕心裂肺,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扑上去,却被楚昭昭死死拦住。

“别碰他!烙印生效了!”楚昭昭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凝重,她的解剖刀已经横在身前,刀锋上幽冷的微光剧烈波动,如同感应到了巨大的威胁,“他在被‘霸凌者’的集体恶意强行侵蚀!精神污染强度远超之前!”

【警告!‘霸凌者印记’(深度)烙印成功!】

【身份强制转换:林小乐 → ‘霸凌者’(临时)!】

【特性:精神污染(重度)、怨灵标记(高亮)、规则扭曲(部分)...】

【生存建议:保持清醒!抵抗同化!】

冰冷的提示音在林小乐混乱的脑中炸响,却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污油,模糊不清。无数恶毒的念头、讥讽的嘲笑、施虐的快感如同毒蛇般在他脑海中嘶鸣、缠绕:

● “废物!活该被泼墨!”

● “看她那样子,真解气!”

● “推她!再推狠点!”

● “一起上啊!怕什么!”

这些并非他自己的念头,而是烙印强行灌输的、属于那些真正霸凌者的肮脏意识!它们在疯狂地侵蚀他的自我,试图将他拖入那黑暗的深渊,变成它们的一员!

“不...滚开...!”林小乐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抵抗,身体因剧烈的对抗而剧烈颤抖,汗水混合着污渍如同小溪般淌下。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隔间木板上!

“砰!”

一声闷响!木板应声开裂!剧烈的疼痛从指骨传来,如同锚点,瞬间拉回了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他眼中那猩红的暴戾短暂地退去,露出底下属于“林小乐”的、充满了痛苦和挣扎的清明!

“楚...昭昭!钥匙...开门!”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对抗烙印的巨大消耗,指向那扇写着“忏悔”的血字隔间门。

楚昭昭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她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到门前,手中那枚从陈浩执念中获得的、黄铜质地的天台钥匙,闪电般插入门板上那个不起眼的、布满锈迹的锁孔!

“咔嚓!”

一声清脆的机括转动声,在这死寂的厕所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某种沉重的枷锁被打开!

紧闭的隔间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远比厕所本身更加浓烈、更加陈腐的血腥味和铁锈味,混合着纸张霉烂的气息,如同积压了无数年的怨毒,瞬间从门缝中喷涌而出!那味道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狭小空间,而是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整个隔间的内壁——天花板、墙壁、地面、甚至门板内侧——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写满了暗红色的字迹!那并非颜料,而是早已干涸、氧化发黑的凝固血液!字迹扭曲癫狂,大小不一,有的如同蝇头小楷,有的则大如拳头,深深抓刻进木板里,带着一种临死前的绝望和疯狂!

所有的字迹,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用无数种扭曲的笔触,无数种濒死的语气,疯狂地书写、涂抹、覆盖:

“我错了!”

“饶了我!”

“放过我!”

“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关我的事!”

“苏小棠...对不起...”

“原谅我...”

忏悔!无数份用鲜血写就的、充满了恐惧而非真诚的忏悔!它们堆积、覆盖、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由“对不起”和“我错了”筑成的、令人作呕的血腥牢笼!仅仅是直视这些扭曲的文字,一股强烈的精神冲击便扑面而来——那是书写者临死前极致的恐惧、推卸责任的狡辩、以及被某种力量逼迫写下这些文字的怨毒!

而在这片血字地狱的中央,正对着门口的地面上,用更加粘稠、更加新鲜(相对而言)的暗红色血液,书写着一份相对完整、字迹也更加清晰的“忏悔书”,仿佛是所有血字的总结和核心:

【忏悔书(血)】

我,李XX(名字被用力划掉,只剩一团污血),高二(三)班班长。我忏悔!我罪该万死!

苏小棠...她不是我推下去的!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失足!天台的风那么大...栏杆那么旧...她自己没站稳!对!就是她自己!

(字迹突然变得极其潦草、用力,仿佛书写者在挣扎)

不...不...我说谎了...是我...是我们...我们不该逼她...不该把她锁在天台...不该嘲笑她...不该把她的书包丢下去...不该说那些话...

(大片的涂抹和污渍)

...墨水是我泼的...纸条是我写的...谣言是我传的...他们...他们都参与了...王XX、张XX、赵XX...名单...名单在墙上...

(字迹陡然变得尖锐、疯狂,如同用指甲抠划)

但为什么只找我?!为什么?!我只是...只是想让班级看起来更好...只是想维持秩序...她不合群!她成绩好得碍眼!她总是一个人...像个幽灵!她必须消失!楚昭昭说的对!她必须死!

(最后一行字迹变得极其微弱、断续,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

...天台钥匙...在我这里...我藏起来了...我不想死...放过我...苏小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血书到此戛然而止,结尾处是一大片喷溅状的暗褐色血点,仿佛书写者头颅被某种力量狠狠砸在了地板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死寂。只有浓烈的血腥味和纸张霉烂的气息,在无声地诉说。

“苏小棠...必须死...楚昭昭说的对...”苏小棠失神地喃喃念着血书上的字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捅进她的心脏。她浑身冰冷,如同掉进了冰窟,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手腕上那个青灰色的墨点印记如同活了过来,疯狂地扭曲、搏动,颜色瞬间变得如同凝固的鲜血般暗红!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冰冷的绝望和恐惧,如同海啸般从她心底爆发出来!

“不...不可能...楚姐姐...你...”她猛地抬头,看向楚昭昭,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痛苦和被彻底背叛的茫然。血书上那行字,像一道惊雷,劈碎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依靠。

楚昭昭的身体也僵住了。她看着血书上那刺眼的指控,握着解剖刀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刀锋上的幽光剧烈地明灭不定。她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波动——震惊?愤怒?还是...一丝被戳穿的冰冷?

“不是我。”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如同被强行压制的琴弦,“这是污蔑。是‘它’在扭曲真相。”

“污蔑?那这声音怎么解释?!”苏小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崩溃的哭腔和尖锐的质问!她猛地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个严重变形、镜头碎裂的“幽浮”残骸!就在她情绪崩溃的瞬间,那镜头处极其微弱、仿佛早已熄灭的红光,竟然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闪烁了一下!紧接着——

“滋啦...必须...毁掉...林家...请柬...苏小棠...必须...死...滋啦...”

一个冰冷、僵硬、断断续续的女声录音,带着强烈的电流杂音,从无人机残骸中猛地播放出来!那声音——赫然与楚昭昭的声音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那种毫无感情的、如同机械般冰冷的语调!

录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反复回荡!

“苏小棠...必须死...”

血书上的指控,与这冰冷的录音,形成了残酷而致命的印证!

“轰——!”

苏小棠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血书上的文字、冰冷的录音、手腕上灼热刺痛的烙印、以及那被强行“代入”的无数次被泼墨的屈辱和绝望...所有的一切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毁灭性的精神风暴!

“啊——!!!”她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双手死死抱住头,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软倒在地,剧烈地抽搐起来!她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混乱,口中无意识地嘶喊着:“不是我!不是我推的!别泼我!楚姐姐...为什么要我死...为什么...”

【警告!苏小棠精神遭受重度污染!‘被欺凌者印记’(深度)污染反噬!】

【状态:精神崩溃边缘!怨念吸引(极高)!】

冰冷的提示如同丧钟!

几乎在苏小棠崩溃尖叫的同时!

呜——呜——呜——

一阵低沉、阴冷、如同无数人同时压抑哭泣的呜咽声,毫无征兆地从厕所的四面八方响起!声音层层叠叠,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怨毒和冰冷的杀意!隔间外的走廊上,昏暗的灯光开始疯狂地闪烁!地面上,墙壁上,甚至天花板的缝隙里,开始渗出粘稠的、暗红色的血珠!血珠汇聚、流淌,在地面上勾勒出无数扭曲痛苦的人形轮廓!

空气的温度骤降!刺骨的寒意如同实质的冰针,扎进皮肤!浓烈的怨念如同粘稠的泥沼,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被林小乐身上“霸凌者”烙印和此刻苏小棠崩溃散发的极致绝望所吸引,厕所里沉淀了不知多少年的怨灵...苏醒了!它们正在汇聚!它们的目标清晰无比——身上带着“霸凌者”烙印的林小乐,以及精神崩溃、成为完美“受害者”载体的苏小棠!

“呃...!”林小乐闷哼一声,强行压制着脑海中那些恶毒的念头和烙印传来的剧烈灼痛。他看到了苏小棠的崩溃,听到了那致命的录音,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涌来的冰冷恶意。血书上的指控像毒刺一样扎在心头,但现在,不是质问的时候!

“楚昭昭!带她走!”林小乐嘶哑地低吼,他猛地弯腰捡起地上的岩钉,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强行凝聚了一瞬。他一步跨出隔间,用自己带着“霸凌者”烙印、如同黑夜中灯塔般显眼的身躯,死死挡在了隔间门口,背对着里面两个女人,面朝走廊那正在迅速被粘稠血泊和扭曲阴影填满的空间!

他的眼神,在烙印带来的猩红暴戾和自我挣扎的清明之间剧烈搏斗,最终化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快走!去天台!”他对着身后的黑暗吼道,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这里...交给我!”

粘稠的血泊已经蔓延到他的脚边,无数只由暗红血液构成的、冰冷滑腻的手,正从血泊中缓缓伸出,抓向他的脚踝。墙壁上,一张张模糊痛苦的血脸正在凸起、成型,发出无声的尖啸。空气中那压抑的哭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楚昭昭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小乐那因对抗烙印而剧烈颤抖、却依旧死死挡在门前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地上精神彻底崩溃、蜷缩成一团、无意识啜泣的苏小棠。她的眼神冰冷如故,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她没有任何废话,俯身,动作近乎粗暴地将瘫软的苏小棠拽起,半扛在肩上。手中的解剖刀猛地一挥,一道幽冷的刀光如同分水之刃,短暂地切开了前方走廊涌来的粘稠血气和怨念!

“撑住!”她冰冷的声音丢下最后两个字,扛着苏小棠,如同冲破地狱的魅影,朝着走廊另一端、通往楼上的楼梯口,头也不回地冲去!刀光所过之处,刚刚凝聚的怨灵血手如同遇到克星般纷纷溃散!

“吼——!!!”

无数怨灵的尖啸瞬间拔高!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失去了楚昭昭这个威胁,所有的恶意和冰冷,如同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疯狂地涌向那个挡在隔间门口、散发着“霸凌者”气息的身影!

粘稠的血手抓住了林小乐的脚踝!冰冷的怨毒如同毒液般瞬间侵入!墙壁上凸起的血脸张开无声的大口,噬咬而来!空气中那压抑的哭泣化作尖锐的精神穿刺,狠狠扎向他的大脑!

林小乐眼中最后一丝清明被烙印带来的暴戾和痛苦彻底淹没!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手中的岩钉带着被污染的力量和最后的意志,狠狠砸向抓来的血手!

“给爷——爬!!!”

战斗,在充满血腥忏悔的厕所里,轰然爆发!而他,成了隔绝地狱与人间的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堤坝。楚昭昭那句冰冷的“撑住”,和血书上那句致命的指控,如同冰与火的烙印,深深烙在了这片血腥的战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