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我的心死在了那一天。
只因我只是开玩笑地对老婆说，想要一个劳力士绿水鬼。
她却冷下脸道：“你一个家庭煮夫用不上这么好的表。”
这句话像利剑一样穿透我的心。
十年前我陪她白手起家，到如今公司即将上市，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可以为了撑场面买百万保时捷帕拉梅拉；
可以为了大订单，给客户老公送熊猫迪；
却在纪念日送我一个表觉得我不配？
低头失落之时，我恰巧看见她手机界面投影在窗户上。
她在给一个灰蓝色头像的男人发去消息：
我等会去劳力士店里，喜欢什么款式，你随便挑。
原来我的位置早被人替代，
我是时候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了。
01
红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结婚十周年快乐。"我放下酒杯，向对面的老婆扯出一个微笑。
灯光映照下，对面佟婳的脸显得格外陌生。
她干练知性，卷发披散着，手腕上是我新送她的梵克雅宝。
白手起家十年，她终于如愿以偿戴上了奢侈品。
就在刚刚，我开玩笑说了句：“老婆，我想买一个绿水鬼。”
"你一个家庭煮夫用不上这么好的表。"她敷衍开口，目光甚至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我注意到，她的拇指在快速滑动，那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聊天界面。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有问题。
为了庆祝我们的十周年，我特意定了这个高档的西餐厅，她却空着手来的。
恰好这时。
她身后的镜面清晰反射出她手机聊天界面，我趁机打开手机拍了下来。
还记得，十年前我们领证那天，只能在学校后门的小馆子点一盘水煮鱼庆祝。
那时她眼里全是我。
她会因为我没看她光顾着吃饭而生气，以至于非要我亲她一下才罢休。
"公司最近很忙吗？"我切下一块鹅肝，放进嘴里。
"嗯，新项目。"她终于放下手机，却开始频繁看时间，"添添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我请了朋友过来照看。"我盯着她的眼睛：“我们不是说好了，这是我们的十周年约会，不带孩子。"
她一瞬间僵住，随即重新堆起笑容："当然，我就是担心儿子。"
午餐在平淡的氛围中结束，直到最后我也没收到她的礼物。
回家的路上，老婆开着她新买的保时捷帕拉梅拉送我。
“公司还有点事，我等会回公司一趟。”她顿了顿，继续开口：“我就不陪你了，你先回家把添添带好。”
突然，车载蓝牙响起微信提示音。
她手忙脚乱地切换成私人模式，可是已经迟了。
我看见，那是一个灰蓝色头像。
他回复的消息，一下刺痛了我的眼，那是一句：“谢谢老婆。”
我赶紧撇开头，装作没看见。
"谁今天还找你？"我故作轻松地问。
公司创办十年了，所有员工都知道今天是我们的周年纪念日。
"小张，项目上的事。"她语气里的紧张，连车载音响都盖不住。
下车时，我假装帮她整理头发，却闻到了一股不属于我的味道。
在她耳后，一块红色吻痕映入眼帘。
"这是什么？"我直接指着问道。
她用手一抹，脸色瞬间煞白，随即强装镇定："今天不是在户外进行部门活动嘛，蚊子可多了......."
我笑着点点头，没再追问。
十年婚姻教会我，有些战场需要准备充分才能开战。
02
回到家，添添正在午睡。
送走朋友后，我机械地收拾脏衣篮。
一件深蓝色裙子出现在我的眼前。
几乎同时，一股爱马仕大地香水味袭来，它有着和刚才佟婳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明明是我之前最喜欢用的香水，此刻我却让我作呕。
佟婳割舍不下事业，我为了更好地照顾她和儿子，心甘情愿退居幕后做家庭煮夫，也很久没再用过香水，这绝对不是从我这里沾染上的味道。
我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翻出拍的那张照片。
放大，放大，再放大。
有一瞬间，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照片上，佟婳在和那个灰蓝色头像，备注为阿彦的男人聊天。
她的最后一句是：我等会去劳力士店里，你先挑个款式。
洗衣机轰隆隆作响。
我却感觉不到吵。
我仔细回忆着这半年的异常。
佟婳越来越多的"加班"，办了健身卡，手机上新设的密码。
还有最近突然热衷单独带添添出去玩。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了。
而我忙于照顾家庭，却忽略了枕边人的背叛。
看来我遗失自己太久了。
"爸爸！"添添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睛站在洗衣房门口。
"怎么了儿子？"我赶紧擦掉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
"妈妈说下周六带我去游乐园！”添添满脸喜悦。
“好呀，你平时不是吵着要跟妈妈一起玩吗？现在妈妈抽时间带你玩，你开不开心？”
“开心！不过......"儿子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顿了一下，"妈妈每次都要带上一个余叔叔，我不喜欢他，可他又每次都会给我带礼物！"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余叔叔？"
"对啊，妈妈说余叔叔是她的好朋友，她还让我叫他叫新爸爸。"添添突然捂住嘴，"啊，妈妈说这是我们的秘密游戏，不能告诉爸爸！"
我抱起儿子，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才能勉强控制住不发抖："没事儿子，告诉爸爸，余叔叔长什么样？"
"余叔叔挺帅气的！头发不是很短，还有些卷，跟电视里的男明星一样，他还说我比妈妈可爱多了......"添添说了很多关键信息，包括他们每一次出去玩的种种细节。
过了好久他终于说累了，在我怀里渐渐睡去。
我轻轻把他放回床上，站在儿童房门口。
攥紧了手。
我知道这个余叔叔是谁了！
十五年前大学校园里，佟婳峥曾指着远处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对我说："那就是余彦，我初恋，嫌我穷跟白富美跑了，我一定会让他后悔他现在的决定。"
现在，他回来了。
我眼眶酸涩，突然间想明白了。
他现在回来想当一个“小偷”，想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摘取我这些年的成果。
可我肯定不会让他得逞。
03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
我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触控板上微微发抖。
公司财务系统的后台界面上，佟婳的商务消费记录一览无余。
过去三个月，她在各大专柜消费甚多。
这些东西，我从未见过，也没听到她提及要送给哪个客户。
"在看什么？"佟婳的声音从背后炸响。
我迅速切换屏幕页面，起身转身时，撞翻了她手中的咖啡杯。
褐色的液体在白色地砖上蔓延。
"财务月报。"我扯了张纸巾蹲下擦拭，"你回来得比预计早。"
"会议取消了。"她脱下身上的风衣随手一扔，那件沾染陌生味道的深蓝长裙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添添呢？"
"阿姨带他去上美术课了。"我盯着那件长裙，突然伸手，"这牌子我没见过，新买的？"
佟婳的表情有一瞬间停滞。
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她一把拉下我的手："随便买的！"
我后退一步，裙子上的味道太刺鼻："你最近换香水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一款男士香水吧，还是我之前一直用的爱马仕大地。"
"顾承！"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你最近怎么回事？整天疑神疑鬼！"
"上周五你说陪客户应酬到凌晨两点。"我打开手机里的消费记录截图，"为什么信用卡在爱马仕专柜有消费？哪个客户需要你半夜去专柜买香水？"
佟婳的脸瞬间涨红，眼里止不住的心虚："你查我？"
“你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吗？这么怕我查你？”我冷笑一声。
她冲过来一把夺过手机，"那是我帮客户代买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代买？"我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砸在她胸前，"那这些也是代买吗？"
信封里的一张张照片散落一地。
无一例外，每一张都是她和一个高大男人出入各种高档商场的消费照片。
我雇的私家侦探三天就拿到了这些，花费比我预想的少得多。
佟婳僵在原地，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是谁？"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听我解释......"她终于找回了声音，"那是余彦，我们最近因为项目才......"
"余彦？"我猛地抓起桌上的相框砸向墙壁，玻璃在结婚照上炸裂，"你那个嫌贫爱富的初恋？十五年前甩了你去傍富婆的余彦？"
佟婳一听这话，突然暴怒："住嘴！你不许这么说他！"
"添添把一切告诉我了！"我嘶吼着，"'新爸爸'给他买礼物，带他出去玩！你让我儿子管那个狗男人叫爸爸？"
"你嘴巴放干净点！"佟婳一把掐住我的手腕，"余彦现在过得很不好，他一个男人总是被他老婆家暴，还不能反抗，他只是需要朋友安慰......"
“安慰？好啊！你他妈安慰到床上去了？”我的情绪终于爆发，扔出最后一摞证据。
那是这一个月来他俩出入各大酒店的开房记录。
铁证面前，佟婳终于不再狡辩。
她的脸色难看到极致。
我试图从她脸上抓取愧疚。
但并没有一丝。
我挣脱她的钳制，冲进书房从书架顶层拖下一个落灰的纸盒。
盒子里，大学时代的情书用丝带捆着，最上面是佟婳和余彦在校园里的合影。
"十年了！"我把照片甩在她脸上，"你留着这些垃圾十年！而我呢？我陪你住地下室，吃泡面，熬夜帮你做方案！公司资金链断裂时我到处借钱给你周转！现在日子好了，你回头找那个当年嫌你穷的贱人？"
佟婳的表情变得更狰狞了，她冲我大吼道："对！我就是忘不了他！余彦从来不会像你这样歇斯底里！他知道怎么让我开心，而不是像你这样跟怨妇没什么区别......"
呵，我为了成全她回归家庭，所有改变也都是因为她，她却嫌弃现在的我。
啪！
我的手掌在她脸上留下清晰的指印。
有仇我一般当场就报。
可我还是失算了。
佟婳摸着脸颊，眼中闪过一阵我从未见过的凶光。
她猛地把我推倒在沙发上，膝盖抵在我的腿间。
"听着，"她俯身在我耳边低语，呼吸喷在我脖子上，"公司现在估值一亿，离婚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为了添添的成长，你最好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阵窒息感袭来。
她这是装都不装了？
过河拆桥就算了，现在还要拿添添威胁我。
她事业有成，就要去找她爱的人了？
那我这些年的付出到底算什么。
我想挣扎，奈何此时的我心灰意冷，手脚发虚。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门铃声突然响起。
第2章 2
04
"先生？我接添添回来了！"保姆阿姨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佟婳瞬间松开我，整理着裙摆走向门口。
我颤抖着爬起来，整理好凌乱的衣服。
镜子里，我眼眶通红。
"爸爸！"门刚打开，添添冲进来扑进我怀里，"你怎么啦？怎么眼睛红红的？"
“没事，爸爸刚才眼睛进沙子了。”
“那我给爸爸吹吹。”
眼眶又是一阵发酸。
我用力抱住儿子，不想让他看见我这副样子。
心里，几乎是一瞬间，做好了去母留子的准备。
佟婳站在门口对保姆阿姨假笑，那副模范妻子的嘴脸让我胃部绞痛。
"跟爸爸来。"我抱起添添往厨房走。
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听见佟婳踢翻凳子的声响。
添添吓得一抖，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没事儿子，妈妈只是......不小心打翻了东西。"
透过玻璃门，我看见佟婳在来回踱步，手里打着电话。
不用猜也知道她在给谁打电话，那个卷发像王子一样的"余叔叔"。
我打开冰箱取出食材，手腕上的淤青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添添指着我的手腕问，小小的脸上一脸心疼："爸爸，你这里又怎么了？"
"爸爸不小心撞到门了。"我微笑着撒谎，同时按下手机录音键，"儿子，妈妈等会就要带你去水上游乐园玩了，开心吗？"
"开心，可是爸爸不能跟我们一起去！"添添的小脸上表现出一丝遗憾。
我笑着摸摸他，拿出一个背包，里面塞满了我准备好的防晒帽、浴巾和儿童安全手环。
佟婳在玄关换鞋，脖子上挂着我们去年家庭旅行时买的防水相机。
"我们大概下午四点回来。"她头也不抬地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嘴角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注意安全。"我帮添添调整背包带，趁机将他的儿童手表调至持续录音模式，"特别是造浪池区域，别让儿子去深水区。"
"知道了，啰嗦。"佟婳不耐烦地摆手，牵起添添往外走，"跟爸爸说再见。"
"爸爸再见！"添添回头冲我笑，门牙缺了一块。
明明一副可爱模样，却让我胸口一阵发紧。
门关上的瞬间，我抓起背包冲向地下车库。
包里装着望远镜、备用手机和一台价值两万的长焦相机。
我开着车跟在那辆熟悉的保时捷帕拉梅拉后面。
我们中间隔了三辆车，佟婳开车向来专注，从不注意后方车辆。
十五分钟后，她的车果然没有驶向城郊的水上乐园。
我的心跳加速，手指紧握方向盘。
这是去市中心方向的路。
05
佟婳最终停在一个高档酒店门口。
我迅速将车停在对面商场停车场，举起望远镜。
只见她弯腰对添添说了什么，然后牵着孩子走进酒店大堂。
五分钟后，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微卷发男人从一辆出租车下来，大步走进酒店。
即使十五年没见，我也一眼认出了余彦。
他比大学时更帅气了，劳力士熊猫迪在阳光下闪着金钱的光泽。
三十分钟后，三人再次出现在酒店门口。
添添由他俩一左一右地牵着。
临上车前，余彦还在佟婳臀部捏了一把。
佟婳嗔笑回应。
我的双拳紧握，嘴里一股血腥味漫出，不知何时竟咬破了嘴唇。
车子终于驶向水上乐园。
我跟着他们进入停车场，保持安全距离。
周末的乐园人山人海，完美的掩护。
我戴上太阳镜和鸭舌帽，长焦相机挂在胸前，像个普通游客。
“叔叔！我要吃冰淇淋！"添添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现在不行，宝贝。"余彦的声音温柔至极，"我们先去换泳衣。"
"可是妈妈答应我的！"
"听余叔叔的话。"佟婳揉了揉添添的头发。
我站在冰淇淋摊后面，相机连续拍摄。
取景框里，余彦的手自然地搭在佟婳腰间，三人走向更衣室的背影宛如一家三口。
"三口之家"在造浪池边安营扎寨。
我找了个视野好的高台，望远镜里能清晰看到余彦和佟婳正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添添套着游泳圈在水里扑腾，而他的母亲正忙着给情夫涂抹防晒霜。
"妈妈！看我！"添添在浅水区跳跃。
佟婳头也不抬，手指在余彦背上画着圈。
"宝贝真棒。"她敷衍地喊了一句，嘴唇已经贴上余彦的肩胛骨。
我掏出手机连接添添手表的监听程序。
电流杂音中，余彦的声音格外清晰："什么时候告诉你老公？我受够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
"再等等。"佟婳的喘息声传来，"等那个项目款到账，我就..."
"等到什么时候？"余彦的声音突然拔高，"你说过暑假前就离婚的！"
"小点声！"佟婳压低声音，"孩子在呢。"
"他迟早要知道我是他新爸爸。"余彦的冷笑让我血液凝固，"反正法院肯定把孩子判给你。"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自信说出的这话。
就在我光顾着收集证据，不知何时，添添悄悄爬上了人造岩石区。
通过望远镜，我发现那里贴着"禁止攀爬"的警示牌，但没却有工作人员制止。
我的孩子正摇摇晃晃地站在湿滑的岩石上，而他的母亲和"新爸爸"忙着用手机自拍。
"添添！下来！"我对着监听手机大喊，却意识到他根本听不见。
我心中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撒腿开始往儿子的方向拼命的跑去。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06
远处雷声轰鸣，广播里开始播放暴雨预警。
游客们纷纷撤离水域，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突然，监听耳机里传来添添的哭声："妈妈！我滑倒了！妈妈......"
先是一声尖锐的"咔嚓"，接着是重物‘噗通’落水的声音。
"添添！！"我丢下所有装备不顾一切地冲向造浪池。
雨水打在脸上像无数根针。
我好恨自己怎么没有不第一时间赶过去。
如果，添添真的出什么事，我不会......
不敢再想下去，我用尽全力奔跑。
等我赶到时，池边已经围了一圈人。
我疯狂地拨开人群，看到救生员正从深水区拖出一个瘦小的身体。
"让开！我是他父亲！添添！"我跪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从救生员手中抱过添添。
我的孩子嘴唇发紫，看起来没有生息。
不！不会的！
"有没有人会做心肺复苏？叫救护车了吗？求求你们帮帮我。"我尽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可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我的慌张。
"我们在找孩子家长......."救生员结结巴巴地说，"这孩子独自在禁区玩耍......"
"他母亲呢？"我抬头四顾，人群中没有佟婳的影子。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我抱着添添做人工呼吸，咸涩的池水和泪水一起滑进嘴角。
"爸爸在这里，儿子，呼吸，求求你呼吸......"我按压着他单薄的胸膛，数着节奏，"一、二、三......"
一阵骚动从人群后方传来。
佟婳挤到最前面，衣服凌乱，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余彦跟在她身后，脸上还留着佟婳的口红印。
"老公？你怎么在这？"佟婳脸色惨白，"添添怎么了？"
"你他妈去哪儿了？！"我咆哮着，救护人员正好赶到，从我怀中接过添添。
"我......我和余彦去更衣室避雨......"佟婳结结巴巴地说，眼神飘忽。
余彦拽了拽她的袖子："佟婳，我们先去更衣室把东西拿......"
我一跃而起，抓住余彦的头发将他掼倒在地："我儿子要死了！你们却在更衣室偷情？"
佟婳强行拉开我："你疯了吗？这是意外！"
救护人员将添添抬上担架，我挣脱佟婳追上去。
车里的心电监护仪上，一条残酷的直线瞬间刺痛了我的眼。
"很抱歉，"医护人员沉重地说，"孩子溺水时间太长，我们尽力了......"
我一下瘫坐在雨中。
泪水和雨水混杂在脸上，我爬向添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宝贝，你别开玩笑了，爸爸心好痛啊，你看看爸爸好不好。”我不停跟添添说着话。
可他一句也不回应我。
佟婳站在几步之外，眼圈红红地看着我们，手机却突然响起。
她转身接听，压低声音说："阿彦，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挂断电话，她跪到我身边："阿承，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抬头看她，雨水不停地冲刷着她脸上廉价的泪水。
我好恨。
如果现在我身边有把刀，我想我会失控。
"滚。"我说。
"什么？"
"我说滚！"我不停的抓起地上的石块砸向她，"你不配碰我儿子！"
佟婳踉跄后退，一块石块擦过她额角，留下一道血痕。
她摸到血，表情瞬间狰狞："你疯了！"
"女士！"救护人员拦住她，"请冷静，您丈夫正在经历......"
"他不是我丈夫。"佟婳表情冷了下来，"只是个疯男人。"
警车和救护车的灯光在雨中交织成一片蓝红相间的网。
我蜷缩在网中央。
怀里抱着永远不会再叫我"爸爸"的添添。
07
添添葬礼那天，余彦竟然还敢来。
“节哀顺变。”身后传来虚伪的安慰声。
我猛地回头，瞳孔骤然紧缩，是他！那个贱人！
他戴着那条我在佟婳信用卡账单上见过的宝格丽男士项链，穿着高定皮鞋，精致得像是来赴宴。
“你来干什么？！”我声音嘶哑，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
他故作姿态地低头，声音做作：“我来送孩子最后一程......”
“滚出去！”我浑身发抖，“你不配站在这里！你不配提他！”
余彦不仅没走，反而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摸遗像。
“多可爱的孩子啊，真是可惜......”
一瞬间，我脑子里那根绷到极致的弦，“啪”地断了。
“砰！”
我抄起供桌上的铜香炉，狠狠砸向他。
可惜，没砸中。
巨响吓得他尖叫后退，我却已经扑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猛地往地上一掼！
“啊！”他痛呼出声，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地上。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祭奠我儿子？！”我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你们在更衣室鬼混的时候，他在溺水！他在等妈妈救他！”
“啪！”
“啪！”
“啪！”
“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我失了智，现场却没人拦我。
他们也在可怜我这个刚失去孩子的父亲。
我将他的脸扇的红肿不堪，他却突然笑了，嘴角渗着血，眼神却恶毒得像条蛇。
“是你老婆求我来的......”他喘着气，声音轻飘飘的，却像刀子一样捅进我心里，“他说......孩子死了，你也没用了。”
世界在天旋地转。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双手掐住他的脖子，用尽全力收紧。
“我要你偿命！”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凸出，却还在笑，笑得那么得意，那么刺眼。
“住手！快拉开他们！” 佟婳送完客户回来就看见这一幕。
周围人听见，象征性地来拽我，可我死都不松手。
佟婳不由分说地给了我一巴掌，我愣神的功夫才众人被拖开。
余彦被佟婳扶起来，脸色惨白，却还在挑衅地笑。
“疯子......”他捂着脖子，用只能我看见的口型对我说道，“活该你儿子死得早。”
我挣扎着，嘶吼着，眼泪混着血水糊了满脸。
我要撕了这个贱人。
灵堂里一片混乱，而我的儿子，他的骨灰盒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再也不会醒了。
08
添添葬礼后的第七天，我终于有力气走进他的房间。
淡蓝色的墙壁上还贴着他画的一家三口的画。
胸口像是被钝器重击。
前几日还活蹦乱跳地在我跟前的孩子，现在没有了。
老天爷，你可真是爱跟我开玩笑。
我的手指划过画框。
添添画这幅画时，佟婳在哪里？
是在会议室里装模作样地开会，还是在酒店床上和余彦翻云覆雨？
"先生，您吃点东西吧。"保姆阿姨端着粥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核桃。
她是看着添添长大的，这七天里哭得比佟婳那个亲生母亲还要伤心。
"放着吧。"我轻声说，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相框上。
照片里添添穿着黄色小鸭泳圈，在水上乐园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最喜欢去的就是水上乐园，却被亲生母亲害死在这里。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佟婳发来的信息："老公，我临时要去出差，三天后回。"
我盯着屏幕冷笑。
出差？怕是哄那个贱男人去了吧。
收拾好情绪，我拉开书桌抽屉。
里面躺着一份私家侦探送来的文件。
文件里是佟婳和余彦在添添出事当天进出水上乐园的监控截图，还有他们在酒店电梯里拥吻的照片。
日期显示，添添溺水时，他们正在乐园的更衣室里你侬我侬。
砰！
画框从墙上滑落，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保姆闻声跑来，看到散落一地的碎片后捂嘴哭泣。
"先生，添添她......"
"阿姨，你看。"我弯腰捡起画，"添添都看不下去这对狗男女了。"
老人愣住了，皱纹里嵌着未干的泪水："先生，您节哀，添添也不想看到你......"
"可是我好痛啊，阿姨。"我轻轻拂去照片上的玻璃渣，"我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当晚，我坐在添添的小床上翻完了私家侦探提供的所有资料。
原来，佟婳和余彦的婚外情已经持续半年了。
他们去过很多地方旅游，住的全是五星级酒店。
而同一时期，佟婳总以工作忙为由，缺席添添的家长会、运动会、生日派对。
最讽刺的是，最近突然愿意带添添出去玩，也只是需要添添当掩护，好和余彦在公共场合出双入对。
时间到了凌晨三点。
我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眼窝深陷的我。
既然法律无法惩罚佟婳的过失致死，既然道德无法约束余彦的恬不知耻。
那就让我这个父亲来教教他们，什么叫作代价。
09
第二天一早，我换上久违的西装，出现在集团总部。
前台小妹见到我时明显一怔："先生......佟总说您最近......"
"我来拿些东西。"我微笑着打断她，径直走向财务部。
作为公司创始人之一，我的门禁卡依然有效。
财务是我的表弟，看到我时差点打翻咖啡杯："承哥？佟总说您......"
"要休养一段时间？"我在他对面坐下，打开电脑，"帮我调取过去半年所有超过十万的非常规支出，特别是走佟总私人账户报销的那部分。"
表弟的手指僵在键盘上："承哥，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需要佟总签字......"
"根据公司章程，股东有权查阅任何财务记录。"我推过去一个U盘，"我依然是持股35%的第二大股东，记得吗？"
事情进行比我想象的顺利。
三个小时后，我带着满满一U盘的数据离开公司。
佟婳大概做梦也想不到，那个为她托举事业、相妻教子的男人，从不曾丢失商业头脑。
她更想不到的是，我会回馈给她一份大礼。
接下来的两周，我白天是悲痛但坚强的未亡人，晚上在书房分析财务数据。
大学学的专业没想到有一天在这上面发挥的淋漓尽致。
佟婳挪用公款的手段并不高明，虚构供应商、虚报差旅费、通过子公司转移资金......所有漏洞无所遁形。
最近的一笔，她给余彦在公司旁边买了套公寓。
想必也是为了方便自己偷情。
同时，我雇佣的私家侦探那边也有新收获。
余彦的妻子是某国企高管，家境优渥但控制欲极强。
他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他老婆常年在外地分公司工作。
"有意思。"我摩挲着添添的相框。
看着侦探发来的最新照片，余彦无名指上的一枚昂贵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那是上个月佟婳以"给重要客户送礼"为由，从公司账上支取的五十万。
时机成熟了。
10
我精心挑选了最露骨的出轨证据和财务凭证，分别寄给了余彦老婆和他父母。
同时注册了一个匿名微博账号，发布了佟婳和余彦在添添头七那天，飞去外地度假的照片。
配文很简单："致我'悲痛欲绝'的妻子和'素不相识'的余先生"。
风暴来得比预期更快。
三天后，余彦的社交账号全部关闭，私家侦探报告说他老婆请来了市里最顶尖的律师团队。
尤其擅长处理离婚财产分配一类。
同一时间，佟婳开始频繁接到陌生电话，每次接完都脸色铁青。
"最近工作很忙？"某天晚餐时，我给她盛了碗汤，声音温柔得像是回到了新婚时期。
佟婳惊疑不定地看着我，眼下的青黑显示她已经很久没睡好了："还好......就是有些累。"
"要注意身体。"我微笑着擦掉她嘴角的汤渍，心里默数着时间。
果然，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阿彦"。
她慌张地看了我一眼，起身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语气很急，看来他这是遇到“大麻烦”了。
事情在我可控范围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挂完电话，佟婳简单跟我交代了两句后，便匆匆离席。
等她走后，我打开手机银行APP，确认最后一笔转账已经完成。
过去两周，我以"投资理财"为由，陆续将我们联名账户中的两千多万转到了境外账户。
佟婳从不过问这些，甚至不知道我保留了婚前注册的一个境外公司。
当晚，佟婳破天荒地早早回家，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
"阿承......"她跌坐在沙发上，发丝凌乱，"我们谈谈。"
我在她对面坐下，膝盖上放着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夹："正好，我也有事要说。"
我拿出离婚协议和一份警方报案回执。
那张曾经让我着迷的脸，瞬间扭曲得不成样子："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是的。"我平静地看着她，"还有忘了告诉你，董事会已经收到你挪用公款的完整证据，警方经济犯罪侦查科明天会来公司取证。"
佟婳终于爆发，这么多天想必余彦给了她不少压力。
不仅如此，现在她还要面对枕边人给予她的最后一击。
她像头困兽般在客厅来回踱步。
我平静地看着她的情绪转变。
由愤怒到质疑到隐忍，再到最后竟突然跪在我面前："阿承，我错了！都是那个男人勾引我！添添的事真的是意外，我......"
"你知道添添溺水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我打断她，接着开口，“是：‘妈妈！我滑倒了！’他在向你求救。"
佟婳面如死灰，终于不再开口，把头深深埋进了膝盖。
我赌她还有最后一丝良知。
"过失致人死亡罪的追诉期是五年。"我起身走向卧室，"好好享受你最后的自由吧。"
一周后，我在添添墓前看到了佟婳被捕的新闻。
经济犯罪加上新发现的过失致死证据，足够她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
余彦也因为共同贪污被起诉，他老婆不仅迅速离婚，还分得了所有财产。
"爸爸给你报了仇。"我轻轻擦拭墓碑上添添的笑脸，放下一个崭新的玩偶，"但这不是终点。"
三个月后，"添添儿童安全基金会"正式成立。
剪彩仪式上，记者在采访我。
"顾总，听说您把集团股份全部变现捐给了基金会？"记者好奇地问，"为什么选择重新开始？"
我看着台下玩耍的孩子们，终于笑了："因为有些沉没成本，必须让它浮出水面，才能彻底清算。"
远处的大屏正播放着基金会首个公益项目，在全国水上乐园安装智能防溺水系统。
屏幕下方滚动着一行小字："纪念顾添添小朋友"。
我的婚姻沉入海底，而新的人生，才刚刚浮出水面。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