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水声响起的同时,村落上空飘荡的“夜哭”声骤然变得凄厉无比!如同无数冤魂在同时尖啸!与之相伴的,是那“嘣嘣”的丝线拨动声瞬间变得密集如狂风暴雨!整个村落仿佛被那张无形的大网猛地收紧、剧烈震颤!无形的“弦”被剧烈地拨动了!
外面彻底乱了套!恐惧如同瘟疫,在黑暗中瞬间爆发、蔓延!规则被触发的连锁反应开始了!
“啊——!”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崩溃的尖叫划破夜空,随即如同被剪刀剪断般戛然而止!(规则一触发!)
“跑!快跑啊!有鬼!水里!”另一个方向传来带着哭腔的嘶吼,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和撞倒东西的碎裂声!(移动+发声,双重触发风险!)
“别出声!别跑!停下……”一个试图阻止的、带着惊惶的警告声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强行打断,只剩下半声闷哼!
死亡的序曲在夜哭古村奏响。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但他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他迅速判断着方位——水声和最初的死亡点(红发青年)靠近村落西侧,那里似乎有一条早已干涸、只剩下污浊泥潭的沟渠?而引发混乱的尖叫和奔逃声,则来自不同的方向!这意味着,至少有两种不同的规则被激活了!而且,正在快速收割!
(规则二:水!靠近水源或制造与水相关的声音、甚至可能仅仅是处于潮湿环境?)这个念头瞬间清晰。老张的死是“声”,那么这第二个死者,死状必然与水有关!溺毙?窒息?
混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哭喊声由远及近!有人慌不择路,如同无头苍蝇般朝着沈默所在的这片相对偏僻的区域跑了过来!脚步声沉重而凌乱,伴随着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
“砰!!!”
一声剧烈的闷响,沈默隔壁那间破屋本就腐朽不堪的木门被猛地撞开!木屑飞溅!是那个穿着套裙的女人林经理!她披头散发,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和泥土糊成一团乌黑的污迹,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失去理智的恐惧。她如同炮弹般冲进屋子,背靠着被撞得摇摇欲坠的门板,胸口剧烈起伏,发出拉风箱般的“嗬嗬”声,身体抖得像暴风雨中的小船。
“别…别过来…别杀我…水里…有手…抓他…拖下去了…”她语无伦次地低喃着,牙齿咯咯作响,眼神惊恐地扫视着黑暗的角落,仿佛厉鬼随时会从阴影里扑出来。她显然目睹了红发青年被“鬼手”拖入泥潭的恐怖景象,精神已处于崩溃边缘。
沈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弄出的动静太大了!撞门声,剧烈的喘息声,失控的低语声……在死寂的夜里,如同黑暗中的篝火般醒目!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门外原本飘忽不定、似乎被其他区域吸引的“夜哭”声和那密集如鼓点的“嘣嘣”声,瞬间停顿了一下,随即,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猛地掉头,朝着这个方向汇聚而来!一股阴冷、带着浓重水腥气和淤泥腐败气息的风,开始在他门板的缝隙外疯狂地盘旋!发出“呜呜”的低啸!门板被无形的力量压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
林经理显然也感觉到了那迫近的、无法言喻的恐怖!那冰冷的风穿透门缝,拂过她的脚踝,如同毒蛇的舔舐!她的喘息骤然停止,眼睛瞪大到极限,瞳孔因恐惧而放大到极致,死死盯着那扇无法关严的门缝,仿佛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来自水潭的索命厉鬼!极致的恐惧让她身体僵硬,喉咙肌肉痉挛,眼看就要控制不住地发出足以致命的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默动了!他没有扑上去捂嘴——那只会引发更剧烈的反抗和声音。他猛地向前探身,身体如同猎豹般迅捷却无声,瞬间拉近了与林经理的距离,将自己的脸置于她涣散视野的中心!
“看着我!”沈默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恐惧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如同定海神针般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炸响!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女人涣散、濒临崩溃的目光下意识地被这强大的意志力吸引,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对上了沈默的眼睛。四目相对!
沈默的瞳孔在黑暗中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深邃得如同寒潭,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缓慢,带着催眠般的引导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对方耳中:“深呼吸……对,听我的……慢慢地……吸……”他刻意放缓、拉长了吸气的声音,同时自己的胸膛也做出缓慢而深沉的起伏动作,目光紧紧锁住女人惊恐的双眼,强大的心理暗示如同无形的绳索,强行拽住了女人即将崩溃、尖叫的精神悬崖边缘!
“想象……你正躺在一片温暖的沙滩上……”沈默的声音如同暖流,强行在她濒临爆炸的意识中植入一个安全、温暖的场景,对抗着门外逼近的冰冷恐怖,“阳光……很暖……照在你身上……海浪声……很轻……很柔……像摇篮曲……”他描绘着细节,沙滩的触感、阳光的温度、海风的咸腥(巧妙地用熟悉的气味转移对门外腥臭的注意),语速极慢,节奏平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韵律。
女人急促的、如同鼓风机般的喘息奇迹般地开始放缓,虽然身体依旧抖得厉害,胸口起伏的幅度也很大,但喉咙里那即将破口而出的尖叫被硬生生压了回去,变成了一种压抑的呜咽。她死死咬着已经渗出血丝的下唇,泪流满面,却像被催眠般死死盯着沈默的眼睛,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通向“安全沙滩”的锚点。
门外,那股阴冷的、带着水腥气的风在门口盘旋了数秒,发出如同湿透的麻袋在地上拖行的、令人牙酸的“沙沙”声。那密集的“嘣嘣”声也近在咫尺,仿佛无数无形的丝线正在门外疯狂地绷紧、缠绕,寻找着声音的源头!沈默甚至能感觉到门板传来的细微震动!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的潮水,透过门缝汹涌而入!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沈默维持着目光的锁定和语言的引导,精神高度集中,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与门外的恶鬼争夺一个濒临崩溃的灵魂。
几秒,或者十几秒后。
那令人窒息的阴冷感和“嘣嘣”声,如同退潮般,缓缓地、带着一种不甘的意味,从门口移开了。它们转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似乎又传来了一声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啜泣?
“呜……”一声短促的哭声刚起,便如同被利刃切断!
随即,是重物倒地的闷响,以及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湿漉漉的麻袋被拖过地面的“沙沙”声,伴随着水花溅起的轻微“哗啦”声,渐渐远去……目标转移了。
门外恐怖的压迫感骤然消失。林经理浑身一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倒在地,无声地剧烈颤抖,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后怕让她几乎昏厥过去,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沈默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缓缓吐出一口灼热的浊气,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片冰凉。刚才那短短几十秒的对峙,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神力。心理干预在极限压力下的成功,并未带来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寒意和对这诡异世界规则的敬畏。他再次确认了规则一的恐怖触发机制和资深者利用规则杀人的冷酷。同时,规则二(水/潮湿)也得到了血的印证——红发青年的死亡方式,以及刚才门外那浓郁的水腥气。
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缓慢地揭开黑色的幕布,再次亮起。那是一种病态的、毫无生气的惨白光线,穿透浓得化不开的灰雾,吝啬地洒在死寂的村落上,仿佛给地狱蒙上了一层裹尸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