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冲我笑,「姐姐,你来了。

」声音轻轻的。

陆川连忙蹿了过去,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他凑到床边,温柔地说,

「小晴,今天好点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到姐姐,就好了。

」苏小晴的眼睛从陆川身上挪开,

直直地看着我,她说,「我好多了。

那眼神,不像看一个姐姐。

像是在看一头案板上等着挨刀的猪。

她说她好了,意思就是我该死了。

我站在那,看着他们两个人。

一个问得那么温柔,一个答得那么乖巧。

他们天生一对,那我算什么?

我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床尾。

「你看上去气色不错。

不像快死的人。

苏小晴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陆川猛地回头,眼睛瞪得像牛眼:「苏大晴!你怎么说话的!」

我看着他,也看着床上的苏小晴。

「我怎么说话了?我说的不对吗?」我咧开嘴,笑道:

「我这个心脏储存器,总得看看货色吧。

要是我死了,你这身子骨,能撑得住我这颗活蹦乱跳的心吗?」

「你……」苏小晴的脸一下子白了,不是刚才那种病弱的白,是吓的。

她抓着被子,手指头都在抖。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她眼泪唰唰往下掉,

「我知道你怨我,可我也是没办法……我也不想生病啊……」

瞧瞧,又来了。

又是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她一哭,陆川的心都碎了。

他转过身,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压得很低,像一条准备咬人的疯狗。

「苏大晴,你闹够了没有!马上给小晴道歉!」

「道歉?」我看着他,笑出了声,「陆川,你搞清楚。

现在是你们求我,

求我把心掏出来给她。

你凭什么叫我道歉?你们有让我闭嘴的本钱吗?」

「姐姐,坐啊。

」苏小晴拍了拍床边的位置。

我站着没动,像一根钉子钉在地板上。

然后,父母也跟了进来,我妈提着刚炖好的鸡汤,

我闻着鸡汤的香味,肚子也忍不住咕噜作响。

她却快速从我身边过去,把汤倒进碗里,

递到苏小晴面前,「快喝,妈守着炉子炖了一上午呢。

我爸也凑了过去,手拿着一把小刀,削着一个苹果。

他嘴里不停地念叨:「我就说我们家小晴有福气,你看陆川把你照顾得多好。

他顿了一下,拿眼角瞟了我一眼,又补上一句:

「现在你姐姐也懂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陆川赶紧接话,他摸着苏小晴的头发,「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

结婚?那我呢?我这个还没死的妻子算什么?

苏小晴喝了一口,「汤真好喝。

谢谢爸妈,谢谢陆川……」

她抬起头看着我,「也谢谢姐姐。

」她的感谢,像是在说,谢谢你这头猪,长得这么肥。

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他们四个人,才像是一家人。

一个慈祥的母亲,一个笨拙的父亲,一个深情的男人,

还有一个被捧在手心里的病人!多温馨啊,多和睦啊!

我站在旁边,像个讨饭的。

不,连讨饭的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