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我结婚时，收了陆川三百万彩礼，转身就全投进妹妹的疗养院叫「养」？
他们养的不是我，是小晴的药罐子。
我这颗心，他们早就看中了，就像看中了一头养肥了的猪，只等着开膛破肚。他们不说爱，也不说不爱。
只是说，应该。他们说得那么自然，好像我生来就欠着他们一条命。「我欠她的？」我冷冷地嗤笑一声，
「当年为了给她凑那救命钱，把我当牲口卖掉的时候，你们怎么就没想过，你们欠我的？」
这句话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我父母的脸上。
我父亲那张原本还算体面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恼羞成怒，猛地拍着桌子吼道：「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什么叫卖掉！我们那是万般无奈，
才把你托付给乡下亲戚照看！你妹妹当时一口气吊着，随时都会死，我们能有什么法子！」
好一个「托付」！好一个「没办法」！
「是啊大晴，」我妈立刻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一双干瘪的眼睛里竟也凭空挤出几滴眼泪来。
她用袖子一下下地揩着，哭声凄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大晴啊，你不能这么想啊！你妹妹从小就泡在药罐子里，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我们的难处，你得体谅，你得体谅我们啊！」
他们的难处，他们的体谅，便是要我用命去填的无底洞。
陆川走过来，将我妈扶住，柔声安慰，然后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我。
「大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
但小晴她……真的需要你。」瞧啊，多么精彩的一出戏。
一个扮红脸，一个唱白戏，还有一个，用深情做饵。三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不是他们的女儿，丈夫的妻子，我只是他们早已相中的一席盛宴，只等着他们挖我的心脏，还要我为此感恩戴德。
我忽然觉得，说什么都没用了。
再多的话，不过是白白浪费精力。
我索性闭了眼，将那三张虚伪的脸孔，关在眼皮之外。
周遭的空气里，弥漫着“亲情”与“爱情”的腐臭。
“好。”
我说。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三个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睁开眼，看向陆川，「我答应你。
但不是现在。」他两眼发亮，声音打颤：「大晴，你……你真的愿意？」
「我有一个条件。
」「我要瞧瞧她。
我倒要亲眼瞧瞧，我那个这个让我前半生寄人篱下，后半生舍命去成全的好妹妹，究竟是何等金尊玉贵的模样。
」“好，好！我马上安排！”陆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生怕我下一秒反悔。
他眼里的急切，对我竟没有半分不舍，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
仿佛我同意去死，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第二天，陆川车开得飞快，好像晚一秒我这颗心就会烂掉一样。
来到疗养院，推开那扇门，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就扑了过来。
苏小晴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太阳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
她看见我，没动，只是把书放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