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后的第七日，长安城飘起细如牛毛的桂雨。李长安站在苏府二门处，望着廊下晾晒的凌仙阁剑穗在风中轻摆，忽然想起昨日在太极殿接过的御前行走腰牌，鎏金底面刻着的蟠龙纹，与腰间玉佩竟有七分相似。
"公子在想什么？" 苏婉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换了身藏青色劲装，外罩月白纱衣，剑柄上系着新换的朱红丝绦，"少林寺距此尚有三日脚程，若想赶在重阳前拜见昙宗大师，须得趁早动身。"
马蹄踏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晨雾中传来卖胡饼的梆子声。李长安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街坊，忽觉腰间玉佩微微发烫 —— 自淑景殿之变后，这枚蟠龙佩时常会在接近古老建筑时产生感应，昨夜路过太庙时，竟隐隐浮现出北斗方位的光影。
"苏姑娘可曾去过少林？" 他摩挲着腰牌上的纹路，想起凌仙阁与少林同属江湖正派，却因秘境一事素无往来，"听闻少林易筋经能洗髓伐脉，与太虚真气可有相通之处？"
苏婉儿握着缰绳的手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层叠的秦岭："凌仙阁创派时，曾与少林达摩院有过一场论道。先祖以 ' 太虚十三式 ' 对阵易筋经十二周天，最终两败俱伤。" 她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雨丝，"父亲说，那一战后，两派便立下互不干涉的盟约。"
三日后的正午，嵩山南麓的红叶已染透半山。李长安望着山门前的 "少林寺" 匾额，斑驳的墨迹竟与记忆中现代碑林的拓片一般无二。寺前石阶上，十八座罗汉石像神态各异，其中一尊握棍罗汉的姿势，竟与他昨夜演练的太虚棍法第三式 "蟠龙摆尾" 如出一辙。
"施主可是长安来的李公子？" 知客僧的声音打断思绪，中年僧人目光落在苏婉儿腰间的凌仙阁玉佩上，微微颔首，"昙宗大师已在达摩院恭候多时。"
达摩院的禅房弥漫着沉水香，竹制屏风上绘着达摩面壁图，石桌上摆着七枚青铜算筹，正是《孙子算经》中的 "物不知数" 算题。李长安注意到，算筹的排列方式暗合太虚真气的周天运转，显然是少林高僧刻意为之。
"老衲昙宗，见过凌仙阁苏姑娘。" 出声者是位白眉老僧，袈裟上补丁摞补丁，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这位李施主......" 他目光落在李长安腰间玉佩上，浑浊的双眼突然泛起微光，"可是习过太虚蟠龙棍？"
苏婉儿正要开口，李长安已双手合十行了个江湖礼："在下正是为易筋经而来。日前偶得奇遇，体内真气运行与贵派典籍记载多有冲突，还望大师指点。" 他故意隐去穿越之事，只将太虚真气说成奇遇所得。
昙宗大师轻笑，伸手虚引石桌上的算筹："易筋经者，通其经而易其筋，非强拉硬扯之法。" 他指尖划过算筹，七枚算筹竟自动排列成北斗状，"施主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却少了分九曲回肠的柔劲，若一味求快，怕是要伤了任脉。"
李长安心中一惊，想起昨夜运功时胸口烦闷，正是昙宗所言的征兆。他解开衣襟，露出胸前淡金色的太虚纹："大师请看，此纹随真气运转时明时暗，与贵派《洗髓经》中记载的 ' 紫府玄关 ' 可有干系？"
昙宗大师的目光落在太虚纹上，手指突然颤抖："此乃上古太虚一脉的 ' 星图纹 '，当年达摩祖师面壁十年，曾在石壁上留下与此相同的纹路。" 他转身推开屏风，露出背后的石壁，上面用朱砂描着的星图，竟与李长安胸前纹路完全一致。
苏婉儿惊呼一声，手按剑柄："传说达摩祖师曾得太虚蟠龙镜碎片，难道......"
"嘘 ——" 昙宗大师示意噤声，从袈裟中取出半片残破的青铜镜，镜面映出李长安的倒影，竟浮现出太虚秘境的模糊轮廓，"五十年前，老衲在藏经阁顶梁上发现此物，镜背刻着 ' 太虚现世，星图自显 ' 八字。"
李长安接过铜镜，只觉玉佩与镜碎片产生共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记忆：现代考古队在秦岭发掘出的唐代墓穴中，也曾出土过类似的镜碎片，当时带队的教授曾说，这是 "传说中能照见前世的神器"。
"大师，暗影阁近日可能会对少林出手。" 苏婉儿忽然压低声音，"他们在寻找《贞观格》中记载的秘境坐标，而贵寺的《易筋经》手抄本......"
她的话被窗外传来的钟鼓声打断。知客僧匆匆闯入，低声道："大师，山门外有二十余骑突厥商队，执意要进寺布施，却带着波斯火油的气息。"
昙宗大师脸色一变："快请达摩院弟子戒备！" 他转头对李长安道："施主可愿随老衲去藏经阁，那里有当年祖师爷留下的太虚真气残篇。"
藏经阁的檀香更浓，书架上的经卷按《开元释教录》分类，李长安却在第三层书架的暗格中，发现了用梵文写就的《太虚洗髓篇》。他凭借现代所学的古梵文，勉强译出开篇："真气者，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太虚之境，藏于......"
"小心！" 苏婉儿的剑光突然在身后亮起，三名蒙着面的灰衣人从梁上跃下，手中弯刀带着波斯弯刀的弧度，却使出少林罗汉拳的招式 —— 正是暗影阁惯用的偷学武技。
李长安握紧栎木枝，按照昙宗大师方才指点的易筋经柔劲，棍法突然从刚猛转为圆转，每一招都暗含卸力之法。他注意到，灰衣人出手时手腕微颤，正是中了天罗香的征兆，看来暗影阁此次是要用迷香控制少林弟子。
"苏姑娘，用辟毒散！" 他大喊一声，同时将《太虚洗髓篇》塞进苏婉儿手中，"我去对付藏经阁外的火油！"
藏经阁后的柴房果然堆着十数桶火油，五个壮汉正欲点火。李长安挥动木棍，扫向对方下盘，却在触碰到对方时发现，这些人竟穿着金丝软甲，普通攻击难以奏效。他突然想起现代特种部队的攻击技巧，棍头改点 "期门穴"" 章门穴 " 等软甲未覆盖的要害。
"住手！" 昙宗大师的声音从山顶传来，老僧人竟徒手接住了突厥商队射来的火箭，"尔等敢在佛门净地行凶？"
战斗在半个时辰后结束，灰衣人果然带着暗影阁的三叶草刺青，却在被俘前服毒自尽。李长安看着地上的尸体，忽然发现其中一人颈后有块红色胎记，正是大纲中提到的暗影阁 "赤练堂" 标记。
"他们是冲《易筋经》里的秘境地图来的。" 苏婉儿展开《太虚洗髓篇》，发现里面夹着张羊皮纸，绘着嵩山附近的山脉，某处山峰上标着 "太虚玄关" 四字，"看来秘境入口就在嵩山！"
昙宗大师闭目合十："五十年前，老衲在少室山阴面发现过类似的星图刻痕，却因毒气弥漫未能深入。" 他看向李长安胸前的星图纹，"或许，施主便是开启玄关的钥匙。"
暮色中的少林寺钟声悠扬，李长安站在达摩院的露台上，望着山脚下渐渐熄灭的火光。苏婉儿递来一杯热茶，指尖触到他手背上的擦伤："明日随我去少室山阴，凌仙阁的《太虚秘典》记载，玄关开启需集齐七枚镜碎片，而你手中的玉佩......"
她的话被夜风吹散，李长安望着天边的北斗七星，忽然想起在现代博物馆看到的唐代星图，每一颗星的位置都与眼前的夜空完美重合。腰间的玉佩再次发烫，这次竟隐隐传来方向感 —— 正北，少室山阴。
"苏姑娘，" 他忽然转身，目光在暮色中灼灼如炬，"你说，当年达摩祖师西来，是否真的带着太虚蟠龙镜碎片？而我们要找的秘境，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 ' 达摩洞 '？"
苏婉儿望着他眼中倒映的星光，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凌仙阁秘辛："传说太虚秘境是上古修士羽化之地，藏着能改变天地灵气的太虚灵泉。若暗影阁得到灵泉......"
她没有再说下去，远处的山风中，隐约传来狼嚎。李长安握紧手中的栎木枝，只觉体内真气与玉佩、《洗髓篇》残页产生共鸣，形成一个完整的周天循环。少林的夜，静谧中暗藏杀机，而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次日寅时，两人在昙宗大师的指引下，踏上了前往少室山阴的小径。晨雾中的嵩山如一幅水墨长卷，李长安望着岩壁上的古代刻痕，忽然发现某块巨石的纹理竟与玉佩蟠龙纹一致。当他将玉佩按在石面上时，整座山壁突然发出嗡鸣，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
"就是这里。" 苏婉儿的声音带着颤抖，"凌仙阁典籍记载，玄关开启时，星图纹会与地脉共鸣。" 她转头看向李长安，晨光中，他胸前的星图纹正发出淡淡金光，"准备好了吗？里面可能有千年未破的阵法，也可能......"
"也可能是我穿越的真相。" 李长安接过话头，忽然想起在现代临终前抓住的青铜罗盘，或许正是这秘境的钥匙之一，"无论前方是什么，总要走进去才知道。"
他率先踏入裂缝，苏婉儿紧随其后。石壁在两人身后缓缓闭合，唯有山风掠过松涛，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等待。李长安不知道，在秘境深处，等待他的是上古修士的传承，还是暗影阁设下的陷阱，但他清楚，自己早已没有退路 —— 作为太虚真气的传人，作为贞观盛世的守护者，他必须在这盛唐的江湖与朝堂之间，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路。
少室山的云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层云，照亮了山壁上若隐若现的星图。李长安摸着腰间的玉佩，忽然露出微笑 ——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穿越不是偶然，而是命运的选择。在这个贞观年间的盛唐，他将以李长安之名，解开太虚秘境的秘密，守护这万里河山，书写属于自己，也属于这个时代的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