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初刻的梆子声刚响过,安仁坊的角门便悄然打开。李长安跟着苏明远父子二人,踏着晨霜往太极宫而去。苏婉儿本欲同行,却被父亲以 "后宫非女子擅入" 为由留在府中,临别时她塞给李长安个瓷瓶,低声道:"内装凌仙阁秘制辟毒散,若遇异香,撒之可破。"
宫城的朱漆大门在晨雾中缓缓开启,李长安望着门前持戟的金吾卫,甲胄上的鎏金狮纹在灯笼下泛着冷光,忽然想起现代看过的《步辇图》—— 那些记载在史书里的场景,此刻正以五感俱全的方式冲击着他的神经。苏明远脚步沉稳,官靴踏在青砖上发出 "咚咚" 回响,腰间的鱼符随着步伐轻撞,倒像是他此刻心跳的节拍。
"一会见了陛下,不可多言。" 苏明远忽然低声叮嘱,"科举改制事涉关陇门阀,长孙大人前日在政事堂已与我争执不下,你......" 他转头看向李长安,目光在他腰间的玉佩上顿了顿,"若遇棘手处,便称偶得西域修士指点。"
太极殿的飞檐下,铜鹤香炉飘出袅袅青烟,混合着晨露的湿润,将殿内的烛火映得摇曳不定。李长安随苏明远踏上丹墀,望见御座上的李世民正在批阅奏疏,明黄的衣袂垂落如流霞,殿中列坐着房玄龄、杜如晦等重臣,唯有左仆射长孙无忌的席位空着,案头堆着的文牍上朱砂批注格外刺眼。
"考功郎中苏明远,携义士李长安觐见。" 鸿胪寺卿的唱名在殿内回荡。李长安按记忆中的唐代礼仪,屈身行叉手礼,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御座后的屏风上 —— 那幅《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尚未完成,留白处的墨迹新鲜,显然是近日补绘。
"昨夜承天门护驾,李卿家功不可没。" 李世民搁下狼毫,目光落在李长安身上,较之昨夜火场中的威严,此刻多了几分审视,"听闻你善破突厥阵,又懂十进制记账,这本事......" 他指尖轻点御案,"倒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殿中重臣皆露出笑意,唯有苏明远脊背微僵。李长安抬头,正撞见李世民眼中一闪而逝的锐利,忽然想起史书中记载的 "太宗察察",忙垂眸道:"陛下谬赞,草民幼时曾随胡商游历,学得些旁门左道,不值一提。"
"旁门左道?" 李世民忽然起身,步下御阶,腰间玉带的蹀躞配饰叮当作响,"朕观你退敌时的棍法,融合少林长兵与突厥短打,却又有新意,倒像是......" 他忽然伸手,指尖几乎触到李长安腰间的玉佩,"与凌仙阁的太虚真气颇有相通之处。"
殿中气氛骤然冷凝。房玄龄轻咳一声,杜如晦的目光在李长安腰间打转,唯有长孙无忌的席位依旧空着,却有宦官匆匆来报:"左仆射大人急奏,称后宫淑景殿走水,恳请陛下移驾!"
李世民脸色微变,淑景殿是韦贵妃居所,此刻失火必是大事。李长安注意到,报信宦官的袖口绣着三叶草纹 —— 与暗影阁杀手如出一辙。他下意识伸手按住苏明远,低声道:"大人,怕是调虎离山之计。"
苏明远尚未反应,李世民已大步往外走:"杜卿家随朕去淑景殿,房卿家留守太极殿,其余人等......" 他忽然回头,目光落在李长安身上,"李卿家随朕同往。"
淑景殿的火光在晨雾中格外刺目,浓烟滚滚中传来宫娥的哭嚎。李长安跟着李世民穿过月华门,忽觉一阵晕眩 —— 太虚玉佩在腰间发烫,与昨日在火场中的反应如出一辙。他抬头望去,殿顶的鸱吻在火光中扭曲,竟与玉佩上的蟠龙纹隐隐相似。
"陛下小心!" 李长安突然瞥见殿角阴影里有人张弓搭箭,目标正是李世民后心。他来不及细想,猛地扑上前去,栎木枝横扫而出,将羽箭打落在地。箭矢落地时发出 "叮" 的脆响,竟是淬了毒的透骨钉。
浓烟中窜出三条黑影,手持弯刀直取李世民。李长安认出,正是昨夜在吏部库房遇袭的三阴杀手装束,只是今日未戴鬼面,额间皆纹着突厥狼头图腾。他握紧木棍,太虚真气顺着经脉流转,只觉棍身竟隐隐透出青光,正是玉佩与之呼应。
"保护陛下!" 金吾卫终于赶到,却被杀手甩出的链刀缠住。李长安看准时机,棍头点向杀手手腕 "阳溪穴",对方弯刀落地,却趁势甩出袖中短刃,直刺他腰眼。千钧一发之际,苏明远竟抽出腰间玉带,玉銙撞击间格开短刃 —— 这位文臣体内,竟也有内家真气流转!
淑景殿的火势突然转猛,李长安余光瞥见,殿内有个灰衣老僧正往井中投掷什么,井中传来 "滋滋" 的声响,分明是火油遇水的爆鸣。他心中一凛,这哪里是失火,分明是有人故意纵火,要毁去淑景殿的地基!
"苏大人,井里有古怪!" 李长安大喊一声,不顾杀手围攻,纵身跃向井台。灰衣老僧见他逼近,突然露出狰狞笑意,口中念念有词,井中竟喷出丈高火柱。李长安本能地挥动木棍,青光闪过,火柱竟被生生劈成两半,露出井壁上的太极图刻痕 —— 正是《贞观格》中记载的秘境方位!
"大胆逆贼!" 李世民在金吾卫护卫下退到安全处,忽见井中刻痕,眼中闪过震惊。灰衣老僧见事败,突然咬破舌尖,喷出黑血在井壁上,刻痕竟开始流动,化作一幅完整的秘境地图。李长安认出,那正是他在现代考古时见过的,唐代文献中记载的 "太虚秘境" 轮廓。
"陛下,此乃暗影阁阴谋!" 苏明远终于撕开文臣伪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凌仙阁短剑,"他们想借火势毁掉秘境坐标,再嫁祸突厥!"
话音未落,长孙无忌的身影突然从殿后转出,带着二十余名金吾卫,甲胄鲜明却气息沉凝,分明是暗影阁的死士假扮。李长安心中剧震,终于明白为何长孙无忌迟迟不至 —— 他根本就是这场阴谋的幕后黑手!
"长孙爱卿,你这是何意?" 李世民声音冷如冰霜,手按剑柄却不拔出,显然仍存希望。
长孙无忌冷笑,手中折扇展开,扇面上绘着的正是三叶草纹:"陛下可知,当年玄武门之变,你从太极宫密室取出的秘境地图,本是我宇文家先祖所留?" 他目光落在李长安腰间的玉佩上,贪婪之色毕露,"只要拿到太虚蟠龙镜碎片,我宇文家便可重掌太虚真气,颠覆这李唐江山!"
李长安终于明白,为何大纲中宇文修要颠覆唐朝 —— 原来长孙无忌竟是宇文氏后裔,暗中恢复了暗影阁!他握紧玉佩,只觉体内真气翻涌,昨夜在承天门领悟的太虚口诀自动运转,栎木枝在手中竟化作一道青光,正是凌仙阁失传已久的 "太虚棍法"。
"苏姑娘说得对,天下武学本应博采众长。" 李长安踏前一步,棍影如游龙出海,"但你忘了,太虚真气的真谛,是守护而非掠夺!"
长孙无忌显然没料到李长安能催动完整的太虚真气,折扇中射出的淬毒银针竟被棍风震落。他脸色一变,挥手让死士围攻,自己却扑向井壁上的秘境地图。李世民趁机拔剑,与苏明远联手对抗死士,三人背靠背站在井台旁,形成稳固的三角防御。
李长安的棍法越来越快,青光所及之处,死士的兵器纷纷崩裂。他看见长孙无忌即将触到地图,突然将木棍掷出,青光化作蟠龙虚影,生生将地图刻痕震碎。长孙无忌惨叫一声,被余震击飞,手中折扇也跌落尘埃。
"朕待你不薄,为何至此?" 李世民看着倒地的长孙无忌,眼中既有愤怒又有痛心。
长孙无忌咳出黑血,狞笑道:"你姓李,我姓宇文,当年周隋更替,我宇文家的天下......" 他忽然看向李长安,"那小子手中的玉佩,才是打开秘境的钥匙,你以为毁掉刻痕就有用?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一支透骨钉从他眉心贯入。李长安转头,见苏婉儿身着男装,手持凌仙阁弩弓,正从殿顶跃下:"父亲曾说,长孙大人袖口三叶草纹绣得太密,果然......" 她看着李长安,眼中闪过异彩,"公子的太虚棍法,竟比凌仙阁典籍记载的还要完整。"
淑景殿的火势渐弱,晨光穿透烟尘,照在井壁上斑驳的刻痕。李长安捡起长孙无忌的折扇,发现扇骨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太虚现世之日,便是宇文复兴之时"—— 正是大纲中提到的暗影阁终极目标。
"李卿家。" 李世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昨夜护驾,今日救朕,又破了这颠覆阴谋......" 他看向李长安腰间的玉佩,"朕少时曾见先祖画像,腰间所佩,正是此等蟠龙纹。"
李长安心中一惊,忽然想起在秘境章节的设定,太虚蟠龙镜本是上古神器,分崩于周隋之际,碎片散落天下。他正要开口,苏明远突然跪倒在地:"陛下,李公子实乃凌仙阁失踪多年的太虚传人,当年镜碎之时......"
"父亲!" 苏婉儿急忙阻止,却见李长安轻轻摇头。有些秘密,此刻还是不说为妙 —— 他能催动太虚真气,能认出秘境地图,这些已足够让李世民忌惮,却也足够让他成为朝堂新贵。
"罢了。" 李世民忽然轻笑,伸手扶起李长安,"朕不管你从何而来,只问一句:可愿入朕麾下,做个御前行走,兼管江湖与朝堂之事?"
李长安望着李世民眼中的期许,又想起苏婉儿昨夜说的 "从此刻起,公子不仅要面对江湖的刀光剑影,更要卷入朝堂的波谲云诡"。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蟠龙纹在晨光中流转,仿佛在回应这个时代的召唤。
"草民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他屈身行大礼,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晨雾中回荡,"但求能护这贞观盛世,守这万里河山。"
太极宫的钟鼓再次敲响,宣告早朝继续。李长安跟着李世民返回太极殿,看见长孙无忌的尸体已被拖走,殿中重臣皆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 这个突然崛起的年轻人,将成为朝堂上最神秘的存在。
午后,李长安随苏婉儿来到凌仙阁在西市的香料铺。推开暗门,看见墙上挂着的太虚蟠龙镜残片图,与他的玉佩纹路一一对应。苏婉儿忽然握住他的手,将一片玉简塞进他掌心:"这是凌仙阁代代相传的太虚心法,昨夜见你运功,竟比玉简记载的还要高深...... 你,真的只是商队之子?"
李长安望着玉简上的蝌蚪文,忽然想起在现代考古时,曾在唐代陵墓中发现过类似的玉简。他忽然明白,自己的穿越或许并非偶然,而是太虚真气跨越千年的召唤,让现代的考古学者,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秘境守护者。
"有些事,或许等找到其他镜碎片,便会明白。" 他将玉简贴身收藏,望向窗外熙攘的西市,胡商的驼铃声与唐人的叫卖声交织,"但现在,我只知道,我是李长安,是要与你一起,守护这个时代的人。"
苏婉儿别过脸去,耳尖发红,却仍坚定道:"明日随我去少林,或许能从易筋经中,找到融合太虚真气与现代武学的法门。" 她忽然抽出短剑,在地上划出凌仙阁的七星方位,"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我看看,你那招 ' 太虚棍法 ',到底还有多少惊喜......"
暮色中的西市渐渐闭市,香料铺的木门吱呀作响。李长安看着苏婉儿认真的神情,忽然感到一阵温暖 ——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不再是孤独的穿越者,而是有了可以信任的伙伴,有了需要守护的责任。腰间的玉佩再次发烫,仿佛在提醒他,更惊险的挑战还在前方,而属于他的盛唐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