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结婚纪念日当天,只因丈夫给我买了一块9.9的儿童手表,丈夫的白月光就醋意横生,放狗咬我,导致我右眼失明。
母亲气不过踢了狗一脚,白月光便闹到丈夫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我妈虐待她的爱宠。
丈夫不听我的解释,将我母亲跟十只凶狠地藏獒关在一起,非要给她个教训。
我跪地苦苦哀求他,藏獒会咬死人,恳求他放过我的母亲。
他正忙着给白月光的狗买道歉的礼物,不耐烦地一脚踹开我:
「那都是家养的藏獒,温顺的很,我只是吓唬吓唬她,你少危言耸听了。」
为了防止我捣乱,他将我关了起来。
我拼了命闯出去,将奄奄一息的母亲送去医院,却没钱支付医药费,无奈给丈夫打去求助电话。
丈夫忙着陪白月光吃烛光晚餐,听到要钱直接挂断。
等他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不治而亡。
他见我痛哭流涕,不耐烦地丢来一张卡:
「装什么?你妈那么有能耐,区区几条狗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看在老太太是长辈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计较了,拿这钱给她买点补品压压惊,来年我们再生个孩子,让她高兴高兴。」
他不知道,母亲已经死了,而他这个丈夫,我也不想要了。
1
丈夫傅靳寒见我没去捡地上的银行卡,挑挑眉:
「你要的钱我给你了,让你妈别躲着了,出来给豆豆道歉。」
豆豆,是那只咬伤了我,引起这次祸端的泰迪狗。
我猛地抬头,眼眶含泪朝着傅靳寒看去。
我怎么也没想到,跟我结婚了五年的丈夫,居然会轻信白月光的告状,处罚我年迈多病的亲生母亲。
我妈在病床上躺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痊愈,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惨死在藏獒口中。
如今人都死了,傅靳寒还要逼着她给一条狗道歉!
回想起母亲被撕咬到残破不堪的身躯,我悲痛万分,指向缠着绷带的右眼,哽咽道:
「它抓瞎了我一只眼,我妈只是轻轻踹了它一脚,这也有错吗?」
面对我的嘶吼质问,傅靳寒无动于衷,冷眼看我:
「豆豆是不小心伤到了你,可我已经罚它少吃三粒狗粮了,你妈却还要擅自处罚它。」
「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妈就打死它了!」
不远处,他的白月光苏瑾抱着狗,得意地看着我,下一秒,又装模作样地妥协道:
「虽然豆豆是因为被她骂,这才应激咬人,但看在她受伤严重的份上,就别逼阿姨出来道歉了吧。」
「况且,你罚豆豆罚得太轻了,阿姨不满很正常。」
「我这就戳瞎豆豆的一只眼睛,赔给她好了。」
她嘴上说得凶狠,手却轻轻抚着狗的毛发,一点要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如此明显,傅靳寒却看不出她的伪装,顿时慌了。
往日里高冷孤傲地傅靳寒,此刻急得满头大汗,死活不肯惩罚一条狗,哪怕是关它禁闭这样轻的处罚,他都不答应。
真是讽刺。
明明是苏瑾见不得傅靳寒对我好。
哪怕傅靳寒只是随手给我买了块9.9的儿童手表,她都嫉妒的双目发红。
叫来几个帮手,将我按在地上无法动弹,又指使狗抓瞎了我一只眼,作为惩罚。
屋里的监控早就将真相拍下。
可傅靳寒却连一眼都懒得看,仅仅凭借苏瑾的几句控诉,就认定都是我的错。
不得不说,初恋的魅力还真是大。
连她养的狗都比我和我妈重要。
我顾不得伤感,继续收拾东西。
母亲的遗体还在殡仪馆,我这次回来,是来拿些她生前的遗物。
我浑浑噩噩地拿起一件红色衣裙。
那是母亲出院那天,我带她去店里挑的。
她喜欢的不行,成天穿出去在姐妹面前秀:
「女儿买的,好看吗?我女儿又聪明又懂事,可孝顺了。」
母亲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不等我多看几眼,就彻底消散。
我眼眶泛红,鼻头一酸,眼角的泪水还未落下,忽然一只手出现,抢走了我的包。
「不把你妈妈交出来道歉,你休想走!」
傅靳寒用力拽着包的一角。
撕拉一声。
包被扯坏。
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地。
泰迪狗屁颠颠跑来,将红裙叼走。
我忍无可忍,一脚将狗踢开,去抢夺母亲的遗物。
泰迪嗷嗷惨叫。
傅靳寒彻底怒了,叫来几个保镖将我按住:
「不就是一件破衣服?豆豆爱咬,是你的荣幸,你还敢动手?」
「真是有其母就有其女,你跟你妈一样无法无天!」
「既然你不舍得让你妈道歉,那就你来!」
我亲眼看着母亲最珍惜的衣裙,被狗撕咬地粉碎。
身后的大手强按着我的头颅。
一下又一下的重击地面。
额头间的痛感传来,却不及我心口疼痛的万分之一。
泪水再也忍不住,流淌了满脸。
右眼的白色纱布上,也有丝丝血迹渗出。
见状,傅靳寒一愣,让保镖松了手: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我赔给你就是了,身为傅家太太,哭成这样成何体统!」
失去了束缚,我也没理他,抹了把眼泪,翻出了个新的包,默默地将衣物叠好塞进去。
眼见纱布处渗出更多的鲜血,傅靳寒眉头深深皱起:
「你伤复发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正准备强行拉我走。
这时,苏瑾猛地抬脚踹了狗一下,泰迪再次惨叫跑远,将傅靳寒的目光吸引。
苏瑾无奈耸肩:
「豆豆太聪明了,看你照顾夏栀,没管它,生气了。」
傅靳寒懊恼不已:
「怪我,我这就陪你去把它找回来。」
他下意识的转身就走,眼角余光瞥到我的那一刻,顿了顿:
「狗乱跑要是被卖狗肉的人抓到了,是会丢命的,你先去医院,等我安抚了豆豆就过去找你。」
「今天就姑且放过你们,下不为例。」
「你也转告你妈一句,吃我的喝我的,就要守我的规矩。」
他还不知道,我妈已经死了。
眼前他跑远,我也懒得多说,将东西打包好,朝着殡仪馆赶去。
2
殡仪馆内。
身边都是撕心裂肺地哭声,可我的泪水早就流干,默默地烧着衣服。
父亲走的早。
母亲好不容易将我拉扯大,却得了绝症。
我不得已辍学打工,赚钱给母亲治病,还惨遭无良老板克扣工资。
求助无门之际,一辆豪车突然停在我面前。
傅靳寒下车,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夏栀是吧?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可以承担你母亲的一切治疗费用,再支持你完成学业,继续深造。」
「好!」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他只当我同意是为了钱,却不知,我暗恋他许久,高中时期就和他同班。
我每天都会多准备一份早餐,第一个来到教室,放在他桌上。
在他因为家世和帅气,被班里男生嫉妒欺负时,我会偷偷举报那些男生私藏手机,让他们被罚。
见他们在傅靳寒水杯里拧抹布水,我为了替傅靳寒出头,将水杯调换,让他们自食恶果。
慢慢地,再也没人敢欺负傅靳寒。
人人都说,傅靳寒是身边藏着个神秘骑士,偷偷保护他。
我却不敢冒头。
因为我们之间的家世相差太大,绝无可能在一起。
果然,高中过后,他去了国外留学,和所有人断了联系。
后来,再次见面,他也没有认出来我是他的老同学。
不过不重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
婚后,我们一直相敬如宾,像是两个住一起的陌生人,井水不犯河水。
我明白他对我没有感情,也不气馁。
想着人生漫长,迟早能感化他。
为此我更加卖力的学习,帮着他处理大小事物,做他合格且体面的傅太太。
直到一个月前,苏瑾回国。
我才知道,他有个爱而不得的初恋。
当年,傅靳寒父母逼婚,苏瑾不愿那么早嫁人,跟他分手出国深造。
他一气之下,这才选择了跟苏瑾长得七分相似的我结婚。
我只是一个可笑地替身。
即便知晓真相,却连愤怒地底气都没有。
毕竟,傅靳寒待我不薄,还提供资金救了我妈一命。
我只能任由他将苏瑾带到家里住。
不敢对她有任何怨言,还以礼相待,处处忍让。
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发现苏瑾根本不是傅靳寒所说的善良模样。
她会在吃饭时故意烫伤自己,栽赃给我。
她会为了争宠,故意摔倒,诬陷是我嫉妒报复。
诸如此类的小手段层出不穷,瓦解了傅靳寒对我为数不多的信任。
如今,更是用一条狗,就害死了我的母亲。
我看着母亲的骨灰盒下葬,跪在墓地前,心里早已千疮百孔。
既然他心爱的人回来了,那我这就离开,成全他们。
傅靳寒先前承诺忙完了会来医院找我,可天都黑了,都没见他联系我。
我知道他又忘了,也没有在意。
忙完了母亲的后事。
我打印了份离婚协议书回家,敲响了傅靳寒的房门。
「进!」
傅靳寒正坐在桌前忙碌。
我将离婚协议书递上前:
「签个字。」
他看都没看,抬笔快速落下。
我提醒道:
「你不看看是什么内容,就签字吗?」
傅靳寒头也没抬,声音清冷:
「你来找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你那贪心的妈,让你来要钱吗?」
我握紧了拳头。
刚想解释。
砰!
忽然,门被一股巨力推开,砸在墙上,发出一阵巨响。
傅靳寒喜静,任何人进他的房间,都得轻轻敲门,等他回应,连我这个妻子也不例外。
可如今,来人行为莽撞,他不但不生气,还笑着起身相迎:
「阿瑾,你快告诉我,你给我的那张纸到底有什么含义?」
「我都仔仔细细看了五个小时,查遍了资料,都没能解密。」
苏瑾笑了:
「哪有什么含义?只是在路边随手捡了份传单,给你扇风的用的,瞧你认真的样。」
傅靳寒收起了冷若冰霜,像个得到奖励的少年一样,笑得肆意爽朗。
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也不生气,还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广告传单装进了相框,爱惜地放在桌前,来回欣赏。
我递来的文件,他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苏瑾随手塞的传单,他却逐字分析,视若珍宝。
爱与不爱的区别真的太明显。
眼见他们无视了我,开始闲谈起来。
我夹着离婚协议书,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3
第二天,我一早就赶去了民政局。
「小姐,业务已经办好了,离婚证明天来拿。」
我道了声谢,出门打车。
母亲住院时照顾她的护工,却忽然给我发来消息:
「夏小姐,你母亲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你现在方便过来拿吗?」
「方便。」
我朝着地址赶去。
刚到指定的包厢门口,正要给护工发消息,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下意识顺着虚掩的门缝朝里面看去。
傅靳寒正在和苏瑾喝交杯酒。
其他人都在起哄,撮合他们在一起。
「靳寒,你还年轻,不要浪费生命,跟一个不爱的人共度余生!」
「夏栀根本就配不上你,要我说,你干脆离婚,跟苏瑾破镜重圆得了。」
此话一落,全场的目光都落在傅靳寒身上。
傅靳寒举着酒杯,岔开话题道:
「婚姻不就是如此嘛,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我没有再听下去,正准备退远一点。
苏瑾突然大喊了一声,惊慌道:
「夏栀,你怎么来了?」
「靳寒跟我喝交杯酒,只是玩大冒险输了,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我这就自罚三杯。」
她库库连灌了三杯酒。
原本还在茫然中的人,顿时反应过来,神色不满,冲着我怒道:
「一个替身,居然敢欺负正主,太狂妄了!」
傅靳寒也不悦地扫了我一眼,冷冰冰吐出两个字:
「出去。」
我懒得理会,转身就走。
谁知,苏瑾追了上来:
「就这么走了,你母亲的东西不要了?」
我站住脚,扭头看她。
我猜到了,是她买通了护工,故意让我看到这一幕。
而她心思狠辣,指不定早就挖好了坑,等着我跳进去。
我本不准备理会。
她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玉手镯,玩味道:
「熟悉吗?昨天刚挖出来的。」
我眼一红,认出来了。
那是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母亲一直爱惜不已。
昨天下葬的时候,我明明将手镯随着母亲的骨灰盒一起放进去了。
怎么会在苏瑾的手中?
难道......她挖了我母亲的坟,将东西取了出来?
不等我求证,苏瑾忽然松手,手镯砸落在地,顿时摔的四分五裂:
「真是对不起,手滑了。」
我大脑一阵嗡鸣。
苏瑾很满意我的反应,猖狂一笑,压低声音威胁道:
「你还不知道吧?那些藏獒是我精心饲养的,凶残的很。」
「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豆豆咬伤你,故意暗示傅靳寒惩罚你母亲......」
「夏栀,亲眼看到亲妈惨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好受吗?」
「这就是你跟我抢人的代价!」
「我警告你,傅靳寒是我的,你离他远点,否则,下一次惨死的人就该是你了。」
我顿时目眦欲裂,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一巴掌又一巴掌,扇得她鼻青脸肿。
周围吵吵闹闹的。
我全听不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打死这个畜生!
给母亲报仇!
「住手!」
傅靳寒一声呵斥。
保镖一拥而上,将我制服。
苏瑾跪地咳血:
「傅靳寒,你别怪她,她让我帮她拿手镯,我却不小心摔坏了,是我不对,她打死我也是应该的。」
傅靳寒心疼地擦拭她嘴角的鲜血,朝着我埋怨道:
「不就一个破镯子吗?值几个破钱啊,你就动手打人!」
我张口解释:
「不是......」
话还没说出口,傅靳寒彻底怒了,一巴掌扇得我撞在了墙上,吼道:
「不是什么?我亲眼所见,你难道还要狡辩,说苏瑾诬陷你吗?」
额头磕出一个血洞,鲜血流淌了我满脸。
我抹了把眼尾的血迹,没再开口。
是啊,我说什么他都不信,解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了。
我挣脱开束缚,跪在地上,一点点将玉镯捡起。
手指被扎的鲜血淋漓也毫不在意。
傅靳寒见状,微微出神,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他刚想出口阻止。
苏瑾忽然剧烈咳嗽:
「傅靳寒,她是你老婆,伤的也更重,你快带她去医院。」
傅靳寒叹息一声,将目光收回:
「你就是太善良,才总是被人欺负。」
「她是我妻子又如何?你曾在高中最低谷的时期默默保护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她伤了我的恩人,我没找她算账,就已经很讲情面了,还妄想我送她去医院?做梦!」
「走,我这就带你去看医生,这么漂亮的脸,要是留了疤痕就不好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带着苏瑾走了。
我眼里只有损坏的遗物,他们说了什么我都听不见。
捡完了之后,我无视一路上的指指点点,赶去母亲墓前。
骨灰盒已经被挖出。
泪水蒙了我满眼,我坚强地擦拭眼泪,一点点将散落的骨灰拾起,抱着满是泥泞的盒子住进了酒店。
这里不安全,那我就带回老家葬。
晚上,傅靳寒给我发来消息,依旧冷冰冰的:
「头上的伤去医院看了吗?」
「明天苏瑾生日,你带着礼物来道歉,今天你伤害苏瑾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以后跟你好好过日子。」
「让你妈也回来住吧,外面哪有家里舒服自在。」
他丢下这一句话,默认我会妥协,便没再开口。
我懒得搭理他,直接去举报苏瑾违规饲养凶狗,还咬死了人。
天一亮,我就去拿了离婚证,将傅靳寒的那份邮寄给他。
然后抱着母亲的骨灰盒,踏上回老家的航班,彻底远离这伤心之地。
与傅靳寒此生再不复相见。
......
包厢里,傅靳寒还在翘首以盼。
砰砰砰!
听到敲门声,他笑了:
「一定是夏栀来道歉了。」
苏瑾装模作样地摆摆手:
「说起来我也有错,你只让她道歉,这不太好吧?」
傅靳寒不以为意:
「做错事就该道歉,你不要再帮她找借口了。」
他说着话,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的却是个闪送员:
「傅靳寒先生,你的文件。」
傅靳寒还以为是我送来的礼物,刚撕开袋子一角,还没来得及查看。
几个民警突然走近,逮住了出来看热闹的苏瑾:
「你就是苏瑾吧,夏栀举报你违规饲养十只凶残地藏獒,还咬死了她的母亲,跟我们走一趟吧!」
傅靳寒错愕不已:
「夏栀的妈妈死了?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这就给她打电话问清楚!」
他手忙脚乱的掏手机,结果文件袋子倾斜,离婚证从中掉落。
第2章
4
傅靳寒低头看到「离婚证」三个字时,顿时就愣住了。
什么情况?
夏栀好端端给他寄什么离婚证?
原本有很多事情,他都很疑惑,可此刻,他眼里只有这本离婚证,胸膛一阵心悸,仿佛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不由得一阵心慌。
他弯腰将离婚证捡起,打开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上面写的名字,赫然是他和夏栀的名字。
他和夏栀离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再也无法淡定,掏出手机,没有去翻找通讯录,而是快速地敲下了夏栀的手机号。
和以往一样,拨通了过去。
铃声还是熟悉的那个,以往古井无波的心海,这一刻却被音乐声,搅动的翻江倒海。
下一刻,人声传来。
傅靳寒激动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夏......」
他才刚吐出一个字。
紧接着,机械地女声开始播报: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他眼神一暗,心中不好的预感,正在逐渐放大。
傅靳寒心烦意乱,手指横飞的快速打出一行字,给夏栀发去。
「夏栀,给你三秒钟,迅速接电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习惯了对夏栀冷言冷语。
毕竟,夏栀弱势,得依靠他活着。
她妈妈的病,虽然治好了,但后续仍需要支付昂贵的费用来调养。
这笔钱,不是普通家庭能拿出来的。
可对于傅靳寒来说,不过一顿饭钱。
所以他笃定,为了母亲的命,夏栀不会离开自己。
但此刻,他消息一经发出,却是弹出一个感叹号的时候,傅靳寒错愕不已。
她怎么敢拉黑我?
难道......
她的母亲真的死了,她不再需要我了?
他正愣神间。
苏瑾死死拽着他的衣袖,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傅靳寒,一定是我昨天摔坏了她的手镯,她恨上我,所以故意报复我。」
「你找到了她也别跟她吵架,毕竟穷人就这样,我们看不上眼的东西,对她们来说比命还重要。」
「你和她好好谈谈,她要是实在容不下了我,我就搬走,离开这里,去国外、去非洲,去哪里都行,只要她能开心,不再针对我......」
苏瑾被带走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喊叫。
她看似是在劝傅靳寒不要为他出头。
实则句句都是在指责夏栀不懂事,故意针对、陷害她。
明明这么简单的骗局,傅靳寒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总裁,此刻却好像傻子一般。
不但看不出来,还被她三两句话,刺激得更加恼火。
「夏栀,你以为拉黑我,说你母亲死了,我就相信你的谎言是吗?你休想,我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你和你妈找出来!」
他又恶狠狠地发出去一条消息。
一如既往的弹出一条「双方不是好友」的提醒。
夏栀看不到。
傅靳寒恼怒地摔了个杯子。
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寿星被民警抓走了。
傅靳寒大发一通火之后,也紧接着结账离开。
这个生日宴,被彻底搅黄,大家叽叽喳喳议论了一会,也纷纷散去。
5
傅靳寒怒气冲冲的回到家。
闯进了夏栀的卧室。
她们虽然是夫妻,可一直分房睡。
还约法三章,进房间要敲响房门。
可这次,苏瑾被抓走,傅靳寒没有耐心再守规矩。
他冲破房门,屋里的用品摆放的整整齐齐。
一切都如旧。
唯独没有夏栀的身影。
他叫来佣人,询问情况。
佣人哆哆嗦嗦说:
「上次您把她妈妈和藏獒关在一起,她将母亲送去医院后,就再也没回来住了。」
傅靳寒挑眉:
「居然彻夜不归!」
他也想起来了。
那天,豆豆一直嗷嗷乱叫。
所以夏栀打电话来要钱,他很心烦,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没有搭理她。
可自己回来的时候,不是给她丢了张卡嘛。
就为了这点小事,有什么好闹脾气的。
他拿出手机,想给夏栀的朋友打电话,询问她的行踪。
他站在原地,手指却一直停顿着。
结婚五年。
他才发现,他对夏栀的关注很少。
夏栀好像没什么朋友,每天就是学习、去医院看母亲、帮他处理一些杂活、给他切水果、热牛奶......
她的存在感很低,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待一下午,他都能忽视夏栀的存在。
因为她太安静了。
总是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吩咐。
总是在他需要的时候,伸出一只手。
好像她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从未离开过。
如今,看不到她的身影,心里忽然觉得有一块地方空了。
他想起父母催婚时的话:
「要什么爱情,顺便找个人结婚过日子得了,反正时间久了都一样,习惯了......」
习惯,是种很可怕的感觉。
而他,好像习惯了夏栀在身边。
佣人常来打扫卫生,忽然眼尖,看到了什么,急忙指着一处汇报道:
「傅总,这里盒子里是太太放证件的地方,上次我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可现在,不光是太太的证件,连她母亲的也都不在了。」
「太太是不是......走了啊。」
傅靳寒挑眉,坚定的摇摇头:
「不可能,这里的东西她都没拿,能去哪里?」
「估计是做了亏心事,怕我罚她,所以带着她妈一起躲了起来。」
幼稚。
他心里暗暗腹诽。
他最多也就罚她们关个禁闭,或者吓唬一下。
又不会真的下狠手。
躲什么?
听到他的话,其她佣人面面相觑。
傅靳寒发现异常,见状,冷声道:
「说!」
佣人叹息:
「傅总,您岳母上次就已经被藏獒咬死了啊。」
「准确的说,是送到医院去的时候,还剩一口气。」
「她还打电话找我们借钱,可是没多久,她就把钱都还回来了。」
「说是谢谢我们的好意,但是她妈妈走了,用不上了。」
6
傅靳寒瞳孔一缩,心中剧烈不安。
不对啊。
苏瑾明明说过,那些藏獒是她精心饲养的,根本不会咬人,而且还拿链子拴住了,又咬不到,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佣人见傅靳寒今天多次提及夏栀,便大胆发言:
「傅总,你和苏小姐的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
「太太才是您的妻子,你应该好好对她才是......」
闻言,傅靳寒神色一冷,轻哼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夏栀向来会用一些小手段收买你们,让你们多往家里带点东西。」
「平日里我不说,只是睁一眼闭一眼,不代表我不清楚。」
「你们为此向着夏栀也就罢了,可你们还是要分清楚,谁才是给你们发工资的人。」
「现在立刻在房间里翻找,她岂能舍得这荣华富贵的生活,一定在房间里留了线索,都给我找!」
被这么一呵斥,佣人们也不敢再开口。
给傅靳寒搬了把凳子,她们便开始翻找起来。
夏栀待人温和,从来不把她们当做奴仆使唤,空了还会给她们搭把手。
犯了错误也不计较。
她们都乐得跟夏栀打交道。
可苏瑾来了之后,矫情、脾气又大。
早上喝份粥,不是说咸了、就是说淡了、或者煮的不够熟、又或者煮得太烂了......
总之,总能找到理由让她们重新做。
把她们折腾得够呛,傅靳寒来了之后,还要茶里茶气地倒打一耙:
「你别怪她们,我又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主人,只是个客人,她们不好好对待我,也是正常。」
于是,她们就要因此被傅靳寒责骂。
要是敢回嘴,就扣工资。
不同意就收拾东西滚蛋。
苏瑾没来之前,傅靳寒很好说话,活也不多,待遇也很不错,大家都舍不得丢了这份工作,所以忍气吞声。
如今,被傅靳寒误解,也都只能将委屈咽进肚子里,默默地翻找。
忽然有个佣人翻出了本日记,递到了傅靳寒的面前。
傅靳寒手指落在那些熟悉的文字上,纸张慢慢翻着。
好像第一次走进了夏栀的世界。
夏栀父母恩爱,自幼她就是被宠着长大了。
可惜,上天给她们家开了个巨大的玩笑,早早地收走了父亲的性命。
看着夏栀一笔笔记下,母亲为了抚养她长大,天不亮就要起床做包子,再推车到学校门口卖。
空了还会去别人店里帮工,就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
同学们嘲笑她,院里的小朋友欺负她。
她都不在意,边努力学习,边帮忙一起摆摊,分担母亲的压力。
后来,她不负众望,考入了重点高中。
在那里,她遇到了一个惊艳了她一生的男孩......
7
傅靳寒一阵错愕。
夏栀和他居然是同学吗?
他怎么不记得了?
他急忙找人要到了毕业照片,在一个个簇拥的人头中,他看到了后方,稚嫩的夏栀正在偷偷看他。
傅靳寒叹了口气,继续翻看。
他家境好,长的又帅气,学习成绩也好,深受老师的看重。
可这就让很多男生心生嫉妒,练手排挤,孤立他。
父母忙于生意,面对他想要转学校的诉求充耳不闻,认为他就是太矫情,熬几年就直接出国留学,回来就是高端人才。
可只有傅靳寒知道,恶意满满的校园霸凌,险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在那个时候,有个人默默地帮他。
风雨无阻的给他带早餐。
帮他欺负回去。
他才能撑到出国留学。
他只读完了大学就回来接手家族产业,并没有继续深造。
他再次踏入了这个令他厌恶的校园,只是为了寻找曾经守护他的人。
后来,他找了很多方法,有人告诉他,一直默默帮助他的人,名叫苏瑾。
傅靳寒就此和她结识,轰轰烈烈地谈了几年恋爱。
直到家人催婚。
这个贪玩的女孩不愿意放弃学业嫁人。
断崖式跟傅靳寒分手,并且申请了转院生的名额,去海外深造。
傅靳寒一度绝望到活不下去,直到遇到夏栀。
一个为救母亲,不再读研的穷学生。
长的和苏瑾像。
既然父母非要他结婚,只要不是苏瑾,娶谁不是娶?
可直到现在,他将这整篇日记翻完,震惊到无以复加。
夏栀才是当年保护他的人?
他一直都认错了人?
他不敢相信。
可是这日记上面记载的清清楚楚。
每一件事的细节都写的很到位。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的人,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他浑浑噩噩的起身,都顾不上佣人递来的另外一份文件。
直接拿着日记本,冲到了警局。
民警听了他的述求后,允许他去见苏瑾。
见到傅靳寒来,苏瑾还以为他是来保释自己的,正兴冲冲地朝着傅靳寒那边走去。
「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傅靳寒冷眼看她:
「苏瑾,高中时期保护我的那个人是你吗?」
苏瑾一愣,淡然一笑:
「都那么久远的事了,你还提这些干嘛?」
她的话让傅靳寒的心越来越冷:
「我问你,高一第一次月考时,他们将我的笔替换成了消失笔,你做了什么?」
苏瑾眼神闪烁:
「时间太久远,我有点忘了。」
夏栀的笔记本里记载的清清楚楚。
她早就盯着这几个男生,发现他们趁着课间休息,偷偷替换笔芯之后。
她也偷偷调换。
最后的结果是,那几个人统统考零蛋,当着全班学生的面,被批评,还被叫了家长。
这么大的事,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傅靳寒大怒:
「是不记得了,还是你冒充了别人的功劳,这些根本不是你做的!」
8
傅靳寒这才想起来。
和苏瑾在一起后,他好几次提及学校时期的事,苏瑾总是含糊的说不记得了。
起初傅靳寒以为,她是有什么隐情,不想揭伤疤。
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苏瑾是冒充了别人的功劳。
苏瑾挑眉:
「是夏栀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她要是诬陷我,你只相信她,那我也没有办法。」
事到如今,她还想狡辩。
可傅靳寒却再也不会相信她了。
事情的真相,他会自己调查清楚。
等他回到家,佣人才小心翼翼递上一份文件:
「这是在太太房间找到的,您走的太急,没来得及给你。」
傅靳寒看到上面的离婚协议书顿时一愣,翻开一看更加懵逼了:
「我什么时候签的字?」
他恍惚间,这才想起来。
那一天夏栀是拿着份文件来找他。
他以为她来找自己要钱,所以看都没看就签字了。
没想到居然是离婚协议书。
原来从那时开始,夏栀就有了离婚的打算。
那时他却对夏栀的情绪,毫无察觉,一心陪着苏瑾。
他无法想象,那一刻,夏栀该会有多么难受。
他忽然叫来了佣人:
「你们觉得苏瑾是个什么样的人?」
佣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开口。
傅靳寒看到了屋里的监控,也不再逼迫他们。
家里装了监控,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
他错愕地看着那个和在自己面前既然不同的苏瑾,这才发现,曾经的自己有多荒唐。
苏瑾背着他,一次次欺负夏栀,戏耍这些佣人。
最后还要倒打一耙。
可自己却像是被猪油蒙了心。
不看证据,只听信她一个人的话,处罚所有人。
傅靳寒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深深地后悔。
这时,视频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夏栀背着浑身是血的母亲,朝着外面冲去。
他瞳孔微缩,想起了什么......
9
夏栀的母亲,真的出事了?
他再次叫来佣人,询问夏栀母亲住院的医院名字。
他特意赶过去了一趟。
也看到了那份尸检报告。
医生摇头叹息:
「是被恶犬活活咬死的,送来的时候只剩一个口气了,其实已经晚了,救不回来了,实在是太惨了。」
傅靳寒踉踉跄跄,险些站不稳。
她的母亲真的死了......
他对比了一下日期。
原来,那天夏栀回来收拾东西,是带着母亲的遗物先去焚烧。
豆豆叼走了她母亲最爱的衣裙撕毁,她才会生气的动手。
想清楚了一切后,傅靳寒更加心痛了。
他对此事完全不知情,还逼着她母亲出来给一条狗道歉。
甚至让保镖按着夏栀,强迫她磕头。
他光是回想起那一幕幕,都心疼到无法呼吸。
不敢想象,当时的夏栀该有多痛。
难怪,她向来情绪内敛,平时开心、难过都不表露,可那一天,她却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因为那天,她失去了此生唯一的亲人。
她没有母亲了。
傅靳寒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哽咽哭泣了一会儿,抹了把眼泪,打去一个电话。
查一查夏栀母亲葬在何处。
夏栀一定会在那附近出没。
到时候,他要跟她坦白一切,重新开始。
手下人的动作很快。
傅靳寒去到墓地。
那是一块偏僻的地方,要价不高。
可夏栀还是卖了不少东西,才能支持母亲下葬。
夏栀母亲的墓碑前,有个大洞。
里面的骨灰盒,被人带走了。
傅靳寒挑眉:
「这是什么情况?」
负责人叹息一声,歉意道:
「夏小姐母亲下葬的当天,就有人来盗墓,将她母亲的遗物挖走了。」
「是我们的疏忽,我们跟夏小姐道歉了,可她不肯原谅我们,要带着母亲葬到别处去。」
另外有人叹息道:
「谁知道呢,这里葬的都是些穷鬼,不知道有什么好偷的。」
「听说夏小姐随葬了一个祖传的玉镯,估计太值钱被盯上了。」
「唉,也是惨啊,那天雨下的很大,盗墓贼心也恨,偷走了东西就算了,还砸坏了骨灰盒。」
「夏小姐一点点将混杂着泥土的骨灰拾起,我光看着她那可怜的样,心都碎了。」
10
傅靳寒心脏狠狠揪起。
他想起来他和苏瑾喝交杯酒的那天。
夏栀将苏瑾打了一顿。
说是摔坏了个手镯,不会就是这个吧?
他急忙找商家调取监控。
亲眼看到苏瑾是故意摔坏的,而且还在夏栀面前低语,看表情好像是在威胁。
傅靳寒忽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险些摔倒。
原来,那天打人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苏瑾挖了她母亲的坟,还故意摔坏了母亲的遗物,来刺激她出手。
他想起那天,咬牙不语,闷着头捡玉镯的夏栀,他的手死死抓着胸前的衣物,心脏剧烈的抽痛。
疼的他泪水决堤,呼吸不畅。
他的心真是太狠了。
难怪夏栀会毫不留情的离开。
是他做错了,是他错信了苏瑾。
寂静地屋中,只有他忏悔的哭声传荡,没有人敢来打扰。
过了许久,他再次出来,眼神更加冷厉,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有证据,可以证明苏瑾违规饲养藏獒,还纵狗杀人。」
「另外,她还挖坟偷东西,我会请最好的律师,给我重判她!」
苏瑾敢对夏栀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他苦苦等候,直到苏瑾被判刑后。
他才去到夏栀的家乡去找她。
空气清晰,没有城市的浮躁,一切都岁月静好。
他也看到了平日里没见过的夏栀。
穿着朴素的衣衫,在帮着老乡耕种。
她满头大汗,可脸上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不知不觉,他站在田埂上看了许久。
往日,有严重洁癖的他,这次就像是忘了一般,在泥泞的地里走着。
过了许久,夏栀才看到他,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却都陷入了沉默。
将人领进屋。
这个向来高傲的傅靳寒却首次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跟着她忏悔道歉:
「夏栀,是我错了,我以为高中时期帮助我的人是苏瑾,所以才会跟她在一起。」
「我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是你。」
「这么些年来,我亏待你了,还听信她的话,将你的母亲和藏獒关在一起,害死了她。」
「哦对了,咬伤你的那只畜生,我已经宰了它。」
他挥挥手。
有人提着一条死狗,丢在了夏栀的面前。
正是那只叫做豆豆的泰迪狗。
夏栀没有反应。
做错事的是人,狗只是被苏瑾利用的工具罢了。
似乎是看出来夏栀的心思,傅靳寒将一个视频推到了夏栀的面前:
「她害死你的母亲,还挖你母亲的坟,我已经让她坐牢,替你报仇了。」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
可眼前的夏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之色。
傅靳寒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哀求道:
「我错了,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开始吗?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夏栀摇摇头:
「破镜难圆,做过的事不会变,受过的伤害也忘不掉,你走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傅靳寒如遭雷击。
却死活不愿意离去。
为了挽回夏栀,他跪在门口道歉,大雨瓢泼,直到他晕倒被人送去就医,夏栀都没有理会他。
这一刻,他才彻底绝望,明白这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男人,被他弄丢了。
他回去了,可还是时不时来这里看看她,慢慢弥补她。
不论她接不接受道歉。
只要能多看她几眼,傅靳寒就心满意足了。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