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别让他们喝那井水!!!”

李强那声带着极致恐惧的嘶吼,如同迟来的丧钟,被淹没在村中流寇的喧嚣和石崖呼啸的风声中。

晚了。

太晚了。

村口老井旁,几个渴极了的流寇已经迫不及待地用破桶打上浑浊的井水,仰头就灌!冰凉的井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短暂的舒畅,他们发出满足的咕咚声和粗野的笑骂。

“妈的!这水……味道有点怪?”

“管他呢!解渴就行!”

“给马也饮点!”

更多的流寇牵着抢来的驮兽和战马围拢到井边,争抢着打水饮牲口。浑浊的井水被一桶桶打上来,泼洒在地上,溅起带着腥甜锈味的泥浆。

李强站在石崖凹地入口,碎裂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村口,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他仿佛能听到那井水深处,银色符文在污血和混乱意志冲击下发出的呻吟,能感觉到那潜伏在黑暗中的怪物被惊扰的暴怒,更能预感到……即将到来的恐怖!

三秒……五秒……

就在那几个喝得最多的流寇抹着嘴,准备招呼同伴继续劫掠时——

“呃……呃啊……”

其中一个身材最为魁梧的流寇突然身体一僵!他手中的破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水洒了一地。他双手猛地扼住自己的喉咙,眼睛如同死鱼般凸起,脸上瞬间爬满了不正常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紫色纹路!

“嗬……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肌肉如同吹气般疯狂膨胀,将身上的皮甲撑得咯咯作响!皮肤表面渗出粘稠的、散发着硫磺恶臭的墨绿色汗液!

“老……老黑?你咋了?” 旁边的流寇惊疑不定地后退。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那名叫老黑的流寇背部猛地爆开!两根沾满粘液和血污、如同巨型蜈蚣节肢般的狰狞骨刺,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碎肉,硬生生刺破皮甲和皮肤,破体而出!骨刺尖端闪烁着幽蓝的寒光,疯狂地舞动着!

“怪……怪物啊!!!” 周围的流寇瞬间吓破了胆,发出惊恐到变调的尖叫!

这仅仅是个开始!

“啊——我的眼睛!”

“手!我的手!”

“骨头……骨头要断了!”

凄厉的惨嚎如同瘟疫般在井边爆发!所有饮用了井水或接触了井水泼洒地面的流寇,甚至包括那些饮用了井水的驮兽和战马,都开始发生可怕的畸变!

有的流寇手臂如同吹气般膨胀,皮肤龟裂,露出下面蠕动的、如同树根般虬结的暗红色肌肉,五指扭曲成巨大的利爪!

有的流寇头颅裂开,从里面钻出布满复眼的、昆虫般的口器,滴落着腥臭的粘液!

有的流寇下半身如同融化般塌陷,与身下的驮兽血肉融合在一起,变成半人半兽的恐怖怪物,发出混合着人声和兽吼的咆哮!

更有的直接爆体而亡,化作一滩不断蠕动、试图聚合的污秽血肉!

井水泼洒的地面,那些沾染了水渍的泥土和碎石,也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开始蠕动、隆起,形成一只只由烂泥和碎骨构成的、散发着恶臭的畸形手臂,胡乱地抓挠着!

整个村口,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畸变的怪物、垂死的哀嚎、失控的疯狂、血肉的融合与崩解……构成了一幅比鼠潮恐怖百倍的末日图景!未被污染的流寇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四散奔逃,却被那些畸变的同伴或泥沼中伸出的手臂拖住、撕碎、吞噬!

“呕……” 石崖上,柱子母子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张秀芬紧紧捂住李小雅的耳朵,脸色惨白如纸。李河拖着伤腿,看着那扭曲的怪物群,胃里翻江倒海,眼中充满了恐惧。

李强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就是污染的力量!这就是“仙师”的算计!用污染的水源,将敌人变成怪物,变成混乱的养料!好毒的手段!

“哈哈哈哈哈!!!”

一阵张狂、凶戾、如同金铁摩擦般刺耳的大笑声,猛地压过了村中的混乱和惨嚎,从村外荒原上传来!

只见在距离村口约百丈外的一处高坡上,一匹格外雄壮、毛色如同凝固鲜血的巨狼驮兽上,端坐着一个如同铁塔般的巨汉!

他**身高近九尺**,穿着一身由不知名暗红色金属和厚重兽皮打造成的狰狞重甲,裸露在外的双臂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最为醒目的是他脸上那三道几乎将整张脸撕裂的、如同被巨兽利爪留下的恐怖疤痕,以及那双如同燃烧着地狱火焰的、充满了残忍与暴虐的赤红眼眸!他手中提着一柄足有门板大小、刃口布满锯齿和暗红色锈迹的恐怖巨刃——血狼刃!仅仅是坐在那里,一股如同洪荒凶兽般的恐怖威压就弥漫开来,让空气都为之凝滞!

血狼!流寇首领!金丹期修士!

“一群废物!” 血狼的声音如同闷雷滚动,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残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连口水都喝不明白!死了活该!”

他赤红的眼眸扫过村口那片畸变的血肉地狱,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和愤怒,反而露出一丝嗜血的兴奋。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瞬间穿透混乱,精准地锁定了石崖凹地入口处、脸色凝重的李强!

“倒是你们几个小虫子……” 血狼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露出森白的獠牙,“有点意思。能杀我的人,还能弄疯我的马?赵铁柱那个废物栽在你们手里,不冤!”

他猛地一夹狼腹!那匹血红色的巨狼驮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四蹄腾空,如同离弦的血色箭矢,朝着石崖方向狂飙而来!速度之快,在身后拉出一道暗红色的残影!恐怖的威压如同海啸般汹涌而至,压得石崖上的众人喘不过气!

“不好!他冲我们来了!” 李河脸色剧变,声音都在发抖。金丹期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强子!带他们走!” 李卫国不知何时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却异常坚定。他看着那如同血色魔神般冲来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挣扎着想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撑起身体,“老子……还能接他一刀!”

“爹!别动!” 李强一把按住父亲,眼神却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的恐怖身影,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硬抗?那是找死!金丹期的含怒一击,父亲就算能接住,也绝对会粉身碎骨!逃?带着重伤的父亲、昏迷的妹妹和行动不便的李河,根本跑不掉!

怎么办?!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境中!

“哥……哥……” 昏迷中的李小雅,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仿佛在噩梦中挣扎,发出极其微弱的呓语,“……井……怪物……醒了……还有……还有一个……更饿……”

井底怪物?醒了?!还有一个?!李强心中警铃大作!

与此同时!

轰隆隆——!!!

村口那口老井深处,猛地传来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整个地面都为之剧烈震动!井口周围的石块和泥土如同沸腾般向上拱起!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硫磺、腐肉和井水腥锈味的墨绿色粘稠雾气,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

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蠕动的巨大肢体轮廓和两点如同深渊漩涡般的巨大猩红复眼!那恐怖的威压,甚至丝毫不弱于正冲向石崖的血狼!

井底的怪物,被井边那浓烈的血肉畸变和混乱意志彻底惊醒了!它要出来了!

前有金丹血狼含怒杀来!后有井底恐怖怪物苏醒破封!

真正的绝境!十死无生!

李强看着怀中那卷冰冷的符文拓片,又看看昏迷中呓语的妹妹,再看看那如同血色流星般撞来的血狼,一股破釜沉舟的疯狂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他猛地将拓片按在父亲手臂那依旧乌黑肿胀的伤口上!

“爹!借血一用!” 李强声音嘶哑!

李卫国瞬间明白了儿子的意图,没有丝毫犹豫,忍着剧痛,用左手手指狠狠抠进伤口边缘!

噗!

乌黑中带着暗红和墨绿色的污血瞬间涌出,浸透了兽皮拓片!

就在污血浸透拓片的瞬间!

嗡——!!!

兽皮上那些用黑色油脂拓印的、原本黯淡的银色符文线条,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骤然爆发出刺眼欲盲的璀璨银光!光芒冲天而起,甚至短暂地驱散了石崖附近的灰紫雾气!

一股庞大、古老、带着秩序与禁锢意味的规则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李强接触拓片的手指,蛮横地冲入他的脑海!

“呃啊——!” 李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碎裂的镜片后,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太阳穴突突狂跳,仿佛头颅要炸开!无数扭曲的线条、奇异的节点、冰冷的符文含义、以及……一段段破碎的、关于禁锢、吸引、能量流转的画面碎片,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看到了那口井!看到了井壁深处镶嵌的巨大银色符文本体!看到了符文如何从大地深处汲取微弱的能量,形成禁锢的力场!也看到了……符文深处,一个极其微小、如同种子般的暗紫色光点!正是这个光点,在不断扭曲符文的能量,将其转化为吸引和污染怪物的信号!

“核心……那个光点……是污染和吸引的核心……也是……弱点?!” 李强在信息洪流的冲击下,抓住了一丝关键!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村口那正在喷发墨绿浓雾、剧烈拱动的井口!

机会!只有一次!

“河子!” 李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为剧痛和信息的冲击而扭曲,“井口!那个怪物!用你的能力!质问它!目标:那个紫色的光点!情绪:毁灭它!用血!用所有的血!选‘普通’!快——!!!”

李河看着哥哥七窍流血、状若疯魔的恐怖模样,又看看那已经冲到石崖下方不足五十丈、狞笑着举起血狼巨刃的血狼,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冲垮了所有恐惧!他不再犹豫,猛地用手中流寇的马刀,狠狠划开自己的掌心!

鲜血瞬间涌出!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不再看向井口,而是闭上眼,将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愤怒、所有对家人的守护意志,都灌注到那喷涌的鲜血之中!心中只有一个疯狂咆哮的念头:毁了那该死的光点!毁了那一切灾难的源头!

“给我——碎——!!!”

嗡——!!!!

这一次,河流的波动不再是温和或质问,而是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狂暴意志!仿佛九天银河倾泻而下!

“毁灭的执念者哟……”

宏大的声音带着灭世的威严,响彻天地!这一次,声音的源头仿佛来自李河喷涌的鲜血,又仿佛来自那口沸腾的井!

李河掌心的鲜血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并未滴落,而是悬浮而起,在他面前凝聚!

一滴纯粹由熔岩核心构成、缠绕着灭世雷霆、散发着焚尽万物、湮灭规则气息的金色血滴!

一滴由万载玄冰髓心雕琢、铭刻着寂灭符文、散发着冻结时空、终结纪元气息的银色血滴!

一滴普通的、由李河自身鲜血构成、毫不起眼的暗红色血珠!

三滴血珠悬浮在空中!金色的灭世雷光与银色的终结寒息相互碰撞,散发出令空间都扭曲的恐怖威压!即使是远处高坡上观战的血狼麾下骑兵,都感到一阵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恐惧!

“你欲毁灭的,是这颗蕴含‘源初业火’、可焚尽污秽、湮灭其源,然其力无控、恐焚毁符文、引爆地脉、千里焦土的金核?”

金色血滴中,灭世雷霆咆哮!

“还是这颗蕴含‘终焉冰魄’、可冻结畸变、终结其存,然其性绝灭、恐冰封地窍、断绝生机、万载死寂的银髓?”

银色血滴中,寂灭符文流转!

“亦或是……这颗普通的、虽力有未逮、却可循隙而入、精准破坏其核心节点、令其崩解失效的血珠呢?”

普通的暗红色血珠,微微颤动。

抉择再现!带着毁灭与救赎的终极拷问!

“普通的!我要那颗普通的血珠!” 李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知道,前两个选项一旦触发,整个黑石村区域,包括他们自己,都将化为乌有!

选择落定!

金核银髓瞬间崩散,灭世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那颗毫不起眼的暗红色血珠轻轻一颤,化作一道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色流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没入村口那喷涌着墨绿浓雾、剧烈拱动的井口深处!精准地射向符文核心中那个不断扭曲的暗紫色光点!

就在血色流光没入井口的刹那!

“吼嗷嗷嗷——!!!”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暴怒和……一丝恐惧的、无法形容的恐怖咆哮,如同亿万冤魂的尖啸,猛地从井底爆发出来!声音形成的实质音波如同飓风般横扫而出!村口那些畸变的怪物、残存的流寇、燃烧的房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被震飞、撕裂、化作漫天血雾和碎片!

整个黑石村的地面如同波浪般剧烈起伏!那口老井周围数十丈的地面猛地向下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

浓烈的墨绿色粘液如同喷泉般从坑底涌出!一只覆盖着厚重如坦克装甲般墨绿色骨甲、生满无数疯狂舞动、末端裂开四瓣口器的巨大扭曲肢体,带着淋漓的粘液和碎裂的岩石,猛地从塌陷的坑洞中探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第二只、第三只……以及那如同深渊般巨大、燃烧着暴怒和痛苦的猩红复眼!

井底的恐怖怪物,终于现出了它庞大本体的一部分!仅仅是探出的部分肢体,就散发出令金丹期修士都为之色变的恐怖威压!

然而,就在这怪物现身的瞬间,它那庞大的躯体猛地一僵!探出的肢体疯狂地抽搐、扭曲!覆盖着厚重骨甲的身躯内部,不断传来沉闷的、如同闷雷般的爆炸声!暗紫色的光芒在它甲壳缝隙间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它发出更加痛苦和混乱的咆哮,巨大的复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被强行剥离控制的茫然!

李河那颗蕴含毁灭执念的普通血珠,精准地破坏了符文核心中的污染节点!虽然无法杀死这恐怖的怪物,却瞬间中断了它对符文的扭曲控制,甚至可能……暂时干扰了它被“仙师”施加的某种束缚!

失控!真正的失控!

“吼——!!!” 怪物彻底狂暴了!它不再局限于井口,庞大的躯体疯狂扭动,试图从塌陷的坑洞中完全爬出!无数根狰狞的肢体如同死亡的森林般舞动,无差别地抽打着周围的一切!大地崩裂,房屋如同积木般被扫飞!它要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拖入毁灭的深渊!

而此刻,血狼那狂暴的身影,已经冲到了石崖下方!他自然也看到了井口怪物现身的恐怖景象,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悸,但随即被更盛的凶戾和贪婪取代!他认出了那怪物的价值!更认定了李家身上藏着控制这怪物的秘密!

“蝼蚁!把控制怪物的方法交出来!老子留你们全尸!” 血狼咆哮着,手中的血狼巨刃高高扬起!暗红色的狂暴灵力如同火焰般在巨刃上燃烧、凝聚!刀刃周围的空气都因为高温而扭曲!一股足以劈开山岳的恐怖威压死死锁定了石崖凹地入口处的李强和李河!

金丹期的含怒一击!血狼斩!

刀未落,恐怖的罡风已经压得李河和李强几乎窒息!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昏迷在李卫国身边的李小雅,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她的小手无意识地向前伸出,指尖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喉咙里发出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清、却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生命力的音节:

“…坏……狗狗……别……咬……”

嗡——!!!

一股微弱到极致、却纯净凝练到不可思议的无形波动,如同最轻柔的羽毛,以李小雅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范围极小,仅仅笼罩了石崖凹地入口这方寸之地,精准地扫过血狼和他身下那匹狂暴的血色巨狼驮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血狼那高高扬起的、燃烧着毁灭灵力的血狼巨刃,狂暴的灵力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剧烈地、不稳定地闪烁了一下!他眼中那滔天的凶戾和暴虐,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极其短暂地涣散了一瞬!虽然仅仅只有不到零点一秒的迟滞,但那足以劈山断岳的刀势,却因为这瞬间的“迷茫”而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而他身下那匹正咆哮冲锋的血色巨狼驮兽,反应则更为直观!它眼中燃烧的野性和凶光瞬间熄灭!庞大的身躯冲锋的势头猛地一僵!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喉咙里狂暴的咆哮变成了困惑的“呜?”声,巨大的狼头甚至下意识地歪了歪,看向背上那个散发着让它本能感到“凶恶”气息的主人,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一丝丝委屈?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由李小雅用生命最后火花换来的瞬间迟滞!

就是这血狼巨兽那如同被“净化”了凶性般的、本能的困惑!

对李卫国来说——足够了!

“吼——!!!”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从李卫国胸腔迸发!他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推开搀扶他的李强和李河!那只完好的、骨节粗大的左手,带着一种超越意志、铭刻在规则层面的绝对感应,迎着那凝滞了亿万分之一秒、却依旧带着毁灭气息斩落的血狼巨刃,悍然探出!

目标——巨刃最前端、那闪烁着暗红灵光、足以撕裂空间的锯齿状刃尖!

啪——!!!

一声清脆到极致、又沉闷到极致的脆响!如同两座金属山峰的碰撞!

时间彻底凝固!

血狼那足以劈开山岳的巨刃,其最致命、最锋锐的刃尖,此刻正被李卫国那只沾满污血、骨节粗大的左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力量,死死地、精准无比地夹在了拇指与食指的指缝之间!

暗红色的狂暴灵力疯狂冲击着李卫国的手掌,发出刺耳的尖啸和灼烧皮肉的嗤嗤声!鲜血瞬间从指缝间飙射而出!李卫国的整条左臂剧烈地颤抖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肌肉如同被撕裂般剧痛!但他咬碎了牙关,双目赤红如血,硬生生用这只血肉之手,接住了这足以灭杀金丹以下一切存在的恐怖一击!

巨大的冲击力让李卫国双脚深深陷入岩石地面,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他口中鲜血狂喷,腰背的旧伤彻底崩裂,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但他——接住了!

“不可能——!!!” 血狼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赤红的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感觉自己劈中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亘古不变的、由绝对规则铸成的神铁!那种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就在血狼心神剧震、力量出现刹那松懈的瞬间!

李强动了!他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在父亲用命创造的这千载难逢的时机,身影瞬间消失(存在感归零)!

下一秒,他出现在血狼的侧后方!手中紧握的,正是那柄淬着幽蓝毒芒的骨匕!他用尽全身力量,将骨匕狠狠刺向血狼重甲保护相对薄弱的脖颈与肩甲连接的缝隙!

噗嗤!

幽蓝的毒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