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畔,狂风呼啸。
“放手...”邓恩雅染血的嘴唇颤抖着,“不然我们都会...”
“闭嘴!抓紧我!”柴钰的吼声被悬崖下的海浪击碎。
她半个身子悬在崖外,左手紧紧抓着突起的岩缝,右手死死攥住邓恩雅。
“邓小姐,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身后传来带着蹩脚的中文,枪口抵住了她的后脑勺,“雇主说,你活太久了。”
非洲炽热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
三年前被周世泽骗上那架飞往地狱的飞机时。
她怎么会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告诉周世泽,”邓恩雅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砰——
枪声骤响。
邓恩雅脑海中闪过那张合影。
哥哥的葬礼上,周世泽挽着堂姐邓萱的手臂,两人站在小叔身后,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虚伪哀伤。
而那时,她正在这个非洲小岛上,像畜生一样被铁链锁在采石场。
原来如此。
什么私奔,什么爱情,全是谎言。
周世泽接近她,不过是为了帮邓萱一家夺取霖雅集团。
哥哥的“意外”身亡,她的“私奔”,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两人像落叶般坠入悬崖下的怒海,连水花都没能溅起多少。
黑暗吞噬意识的瞬间,邓恩雅在心里发了毒誓:
若有来世,定要这些人血债血偿!
——
“邓恩雅!都几点了还睡!”
邓恩雅缓缓睁开眼,光线刺目,她下意识抬手遮挡。
这声音...
哥哥?
她心头一震,侧头望去,只见门旁倚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刹那间,泪水夺眶而出。
都说人死后会上天堂。
原来是真的,能和哥哥在天堂重逢,真好。
那爸爸妈妈,是不是也在这儿?
她红唇轻颤,哽咽着:“哥哥...”
“邓恩雅,你抽什么风!我就叫你起床,又没揍你!”邓逸霖嘴角一撇,满脸嫌弃。
“欸?你该不会生病了吧?”
说着,他大步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没发烧啊!”
邓逸霖突然用力弹了下她的额头,不耐烦道:“赶紧起来洗漱,去外公家。”
“痛!”
邓恩雅捂住额头,疼得眉头紧皱。
突然,她心头猛地一颤。
自己不是掉进大海了吗?
死人怎么会感到痛?!
“哥哥,我不是死了吗?”
“你有病吧?外公生日你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快给我起床!”
邓逸霖说着,把窗帘拉到尽头,光线直直射来。
外公生日?
邓恩雅猛地从床上坐起,看了眼四周。
视线扫过房间:满墙的史迪仔玩偶。
梳妆台上没拆封的香奈儿礼盒。
床头柜上显示2024年8月23日的电子钟。
难道?!
她重生了!
重生在私奔的三天前!
邓恩雅怔怔地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哥哥,他穿着那件她最讨厌的深蓝西装。
“发什么呆?”邓逸霖皱了皱眉。
邓恩雅扑进他怀里,熟悉的古龙水味让她浑身发抖。
“喂...你该不会做噩梦了吧?”哥哥僵硬地拍她的背,声音却软了下来。
邓恩雅抹了把脸,哽咽道:“嗯...”
“梦里都是假的。”
“嗯。”她挽住哥哥的手臂,露出乖巧笑容,“我知道。”
“快去洗漱,我在楼下等你。”
“好。”邓恩雅下了床,进了浴室。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
白嫩的肌肤,还没被紫外线晒得黢黑。
光洁的脖颈,还没有被铁链磨出的疤痕。
白皙的手指,还没有嵌着洗不净的泥土。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声。
邓恩雅冲到窗边,看见周世泽正为邓萱拉开宾利车门。
阳光给他俊朗的侧脸镀上金边,宛如童话里的王子。
多完美的伪装。
谁能想到这副皮囊下,藏着要把她卖到非洲的恶魔?
“原来从那时候就开始演了...”她冷笑出声。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是邓萱“偶然”带她参加那场慈善晚宴;
是邓萱“无意”提及周世泽毕业于她向往的音乐学院;
甚至那场让她动心的雨中告白,都是邓萱提议去山顶看的流星雨。
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如鬼。
邓恩雅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过手指。
前世糙得跟老树皮一样的手指,现在光滑如初。
“恩雅,世泽来了。”邓萱在门外敲门。
镜中人眼眸深处燃着幽暗的火,应了声。
邓恩雅缓缓走出房门。
“恩雅,”邓萱甜笑着举起礼盒,“世泽特意托人从法国带了松露给你们。”
周世泽的目光落在邓恩雅身上,温柔极了:“昨晚你说想吃,我让助理连夜空运的。”
前世让她心跳加速的情话,此刻只激起一阵恶心。
“谢谢。”她强忍反胃接过礼盒,指甲在包装上刮出细痕。
这些拙劣的谎言,当初自己怎么就信了?
邓逸霖拉过妹妹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
“别让外公久等。”他冷冷扫了周世泽一眼,目光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好。”邓恩雅顺从地点头,转头对邓萱露出乖巧笑容,“堂姐,你帮我招待世泽,我吃完饭就回来。”
邓萱红唇微扬:“没问题。”
车门关上的瞬间,邓恩雅浑身脱力般靠在真皮座椅上。
“你脸色难看得很。”邓逸霖单手打方向盘,“昨晚又熬夜看小说了?”
“哥哥,”她突然转头,“你以后别开车了。”
邓逸霖挑眉瞥她一眼:“好啊,那你开。”
邓恩雅咬住下唇,她确实不会开车。
“我,会学。”
邓逸霖嗤笑一声:“大小姐不是出入有司机就行?”他模仿着她从前娇气的语调,“哥~家里有司机我干嘛要学车~”
邓恩雅摩挲着安全带。
十岁那年。
父母去世后,大伯接他们兄妹同住。
伯母总是温柔地说:“恩雅不想写作业就不写”,“练琴太累就休息吧”,“女孩子不用学这么多”...
现在想来,那些纵容都是精心设计的糖衣毒药。
邓恩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外公说今天有重要的事宣布。”邓逸霖转动方向盘,“好像跟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