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带着昨夜雨水未散的湿气,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吝啬地洒进凌乱的一楼客厅。陈默伏在书桌前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桌上摊开的牛皮笔记本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演算公式和扭曲的符文推衍线条,旁边堆满了揉成一团的废纸。他眼中布满血丝,但眼神却亮得惊人,指尖的铅笔在最后一张演算纸上飞速移动。
“嗡……”一声极其细微、带着生涩感的剑鸣,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陈默笔尖一顿,抬眼看向客厅角落。
只见凌虚盘膝坐在地上,面前摊着一块破布,上面摆放着他那柄如同烧火棍般的“斩红尘”。小剑仙此刻眉头紧锁,脸色比昨晚更加憔悴,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他双手掐着复杂的剑诀,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青色剑元,正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试图注入剑身那些焦黑的裂痕之中。
然而,剑元甫一接触剑体,便如同泥牛入海,不仅无法修复裂痕,反而激起剑身残留的、极其霸道的焚天魔焰气息!一缕缕微不可查、却带着寂灭意味的黑色火苗“嗤”地从裂缝中窜出,瞬间将凌虚注入的剑元焚烧殆尽,甚至反噬而上,灼得他指尖发黑,痛得他龇牙咧嘴!
“嘶…好霸道的魔焰余烬!”凌虚甩着被灼伤的手指,一脸苦大仇深,“本尊的‘青木长春诀’根本压不住!这…这可如何是好?”
“凡铁就是凡铁,不堪造就。”一个冰冷带着嘲讽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萧烬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换上了一身新的玄色长袍(款式依旧古怪),虽然脸色依旧带着一丝苍白,但那股属于魔尊的压迫感已恢复了大半。他血红的魔瞳扫过地上那柄废剑和狼狈的凌虚,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被本尊的魔焰沾染过,灵性已污,根基已毁。趁早回炉重炼,或者…当个烧火棍也不错。” 他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厨房方向。
“你!”凌虚气得脸都红了,指着萧烬,“要不是你…你的魔焰!我的斩红尘怎么会…”
“嗯?”萧烬眼神一冷,一股无形的魔威瞬间压向凌虚。
凌虚后面的话立刻噎了回去,脸色由红转白,额头冷汗涔涔。
“维修费。”陈默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两人无形的交锋。他放下铅笔,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笔记本(封面印着“天枢公寓维修台账”),翻开一页,拿起笔,“飞剑‘斩红尘’,遭受不明能量(焚天魔焰)重度污染及物理性损伤(剑体扭曲、灵性湮灭)。”
“维修方案一:彻底净化魔焰残留,重塑剑体,重聚灵性。预计消耗:上品火浣布三尺,千年寒玉髓十滴,天外陨铁精粹二两…人工费另计。总费用预估:灵石三千颗,或等值人民币三百万元。”
“维修方案二:简易维修,清除表面污渍,矫正剑体,暂时恢复基础御使功能(性能下降70%,有二次损毁风险)。预计消耗:普通磨刀石一块,铁匠手工费一次。总费用:人民币五十元。”
陈默抬起头,看向目瞪口呆、面如死灰的凌虚:“选哪个?”
凌虚看着那“三百万”和“五十元”的选项,感觉自己的道心都在颤抖。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可能就是那几张画歪了的符纸和半袋灵石渣了!
“我…我选…方案二…”凌虚的声音带着哭腔,心如刀割。他的斩红尘…他的本命飞剑…要沦为五十块的街头铁匠铺作品了吗?
“记账。”陈默在台账上唰唰记下,“维修期间,剑仙凌虚需承担公寓公共区域(楼梯)清洁工作,每日两次,持续一周。抵人工费。”
凌虚:“……” 他看着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现在沦为清洁工抵债的未来,悲从中来。
就在这时,一阵慷慨激昂、带着翻译腔的中文对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猛地从三楼301的方向传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公寓:
“爱德华!我的爱人!这永恒的诅咒是我们的枷锁,亦是我们的纽带!阳光会灼伤我的皮肤,却无法熄灭我对你燃烧的灵魂之火!让我们在这月下,缔结永生永世的血之盟约!For eternity!(为了永恒!)”
是伊凡!显然,天道WiFi在限速解除后(陈默早上顺手恢复了),这位血族亲王第一时间就投入了他心心念念的《暮光之城》怀抱,而且开足了外放!
这突如其来的“文化输出”,让客厅里的三人表情瞬间凝固。
凌虚的悲伤被这中二爆表的台词雷得外焦里嫩,嘴角抽搐。
萧烬眉头紧锁,血红的魔瞳中闪过一丝不耐和嫌弃,仿佛听到了什么污秽魔音。
陈默则面无表情地合上维修台账,对着301的方向,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噪音扰民,罚款五十。下次再犯,断网。”
301的外放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传来伊凡委屈的嘟囔:“…房东大人,这是艺术…”
陈默没再理会。他拿起桌上那张画满了推衍符号的纸,目光再次变得专注。残缺的“枢之印”如同一个巨大的谜题,而秩序之尘的稳定来源,则是解开谜题的关键。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一脸生无可恋的凌虚,又扫过楼上301的方向。
刺头…长期调理…沉淀的规则残渣……
也许,思路可以…拓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