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与慵惰的湮灭风暴,在巨大骨柱的哀鸣中持续肆虐。
苦衰猴膨胀如巨瘤的身躯,死死抵着摇摇欲坠的骨柱。
它燃烧的血瞳中,狂怒熔岩般沸腾,死死钉在骨柱后方那片幽暗的阴影。
无数绷紧如钢弦的蛛丝,缠绕着它贲张的肌肉、嵌入它鼓胀的皮肤。
暗金色的粘液从丝线末端渗出,腐蚀着它暗红的毛发,发出“滋滋”的轻响。
每一次腐蚀,都激起苦衰猴更狂暴的嘶吼!
它体内骨骼爆裂声密集如雨!
覆盖周身的猩红力场陡然暴涨!
如同爆炸的冲击波,悍然向外扩张!
嗤啦——!
数根坚韧的蛛丝被硬生生崩断!
断口处闪烁着危险的暗金弧光!
骨柱后方,那两点蒙尘的幽光骤然收缩!
尖锐到撕裂灵魂的嘶鸣再次炸响!
“吱嘎——!!!”
更多的蛛丝从阴影中、从穹顶、从地面疯狂涌出!
如同亿万条冰冷的毒蛇,带着更浓郁的甜腻毒香,铺天盖地卷向苦衰猴!
它们不再试图束缚,而是化作锋利的切割之网,狠狠绞杀!
猩红力场与蛛丝切割网激烈碰撞、湮灭!
混乱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剃刀,在殿堂内疯狂肆虐!
杨三问蜷缩在一根巨大肋骨的凹陷处,碎石般的骨粉簌簌落下,砸在他的肩膀和头上。
每一次能量碰撞的余波扫过,都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嘴角溢出的鲜血,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他死死盯着那片毁灭的风暴中心。
目光却没有聚焦在苦衰猴或骨柱后的阴影上。
而是穿透了混乱的能量乱流,死死锁定在——
那根最初垂落暗金液滴的骨柱顶端。
在无数细小脊椎骨螺旋缠绕的柱体顶端,几缕近乎透明的蛛丝,正缠绕着一片东西。
一片……非骨非石的东西。
它约莫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
质地像是某种腐朽的青铜,却泛着一种奇异的、内敛的暗绿色泽。
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古老文字般的蚀刻纹路。
纹路中心,似乎是一枚叶片的抽象轮廓?
槐叶?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清凉感,从那片青铜物件上散发出来。
极其微弱。
却奇迹般地穿透了狂暴的猩红力场与甜腻毒香交织的混乱力场。
如同一根冰冷的针,轻轻刺了一下杨三问掌心跳动的蚀印。
灼痛感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微妙的迟滞。
就是现在!
机会!
活命的机会,可能就在那片青铜物件上!
苦衰猴的狂暴冲锋,不仅是对笑面蛛的挑战,更是无意中撕开了一道能量乱流的缝隙!
一道通往那骨柱顶端、通往那片青铜槐叶的缝隙!
但这道缝隙,转瞬即逝!
无数狂暴的能量乱流和切割的蛛丝正在疯狂填补空缺!
杨三问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身体比思维更快。
他猛地从藏身的肋骨凹陷处扑出!
顾不上被能量乱流刮擦的剧痛,顾不上漫天洒落的锋利骨屑!
目标只有一个——
骨柱顶端!
那片散发着微弱清凉的青铜!
“吼——!!!”
苦衰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或者只是单纯被蝼蚁的冒犯激怒。
它燃烧的血瞳猛地扫向杨三问!
一股纯粹的、毁灭性的暴虐意志,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向他的精神!
嗡!
杨三问眼前一黑,大脑如同被重击!
奔跑的动作瞬间僵硬!
几根游离的、闪烁着暗金光芒的蛛丝,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悄无声息地从侧面缠绕而来!
冰冷的甜腻感瞬间包裹了他的脚踝和小腿!
沉重!
迟滞!
身体再次被无形的枷锁拖住!
距离骨柱顶端,还有至少五米!
那微弱的清凉感,在狂暴的能量场中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前有暴怒意志的精神冲击,侧有懒惰蛛丝的致命缠绕!
绝境!
死亡的腐臭气息,浓烈得几乎让他窒息。
掌心的蚀印,在猩红力场与蛛丝毒香的夹击下,灼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皮肤朽坏的范围在扩大,灰败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向手腕蔓延。
冰冷的灼痛感,却如同最后的强心针,狠狠刺激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问!
问出去!
三问法则!
这是他唯一的钥匙!
扭曲这该死的规则!
哪怕加速腐烂!
意念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摁向掌心跳动的蚀印!
一个清晰、冰冷、带着孤注一掷决绝的念头,如同利箭,射向这混乱的归墟核心:
“此处的蛛丝,是否必缠活物?!”
声音并非从口中发出。
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烙印震荡!
嗡——!!!
掌心的蚀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红血光!
如同一个微型黑洞瞬间张开!
一股冰冷、腐朽、带着绝对否定意志的诡异波动,以蚀印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波动扫过缠绕他脚踝和小腿的蛛丝。
嗤…嗤…
那些坚韧、冰冷、散发着甜腻毒香的蛛丝,如同被投入浓酸的头发,瞬间变得灰败、脆弱!
然后,无声无息地——
断裂!
消散!
化作一蓬腐朽的尘埃!
束缚消失!
身体骤然一轻!
同时,一股更强烈的、深入骨髓的剧痛从掌心传来!
蚀印周围朽坏的皮肤,灰败的纹路如同贪婪的藤蔓,瞬间向上蔓延了整整一指宽!
新蔓延的皮肤,干枯如死树皮,毫无生机。
一问,破开枷锁!
代价是血肉加速腐烂!
杨三问甚至来不及感受这剧痛和代价。
苦衰猴的精神冲击余波仍在震荡,但束缚已去!
他借着前扑的惯性,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猛地向前一蹬!
脚下碎裂的骨粉炸开!
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扑向那根摇摇欲坠的巨大骨柱!
五指张开,带着破空的风声,狠狠抓向柱顶那片散发着微弱清凉的——
青铜槐叶!
指尖,离那片暗绿的青铜,只有毫厘之遥!
骨柱后方,那两点蒙尘的幽光,第一次清晰地转向了他。
慵懒依旧。
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审视。
如同在看一件……刚刚证明了自己价值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