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之内，是一片死寂。
法庭之外，直播间的弹幕却已然化作一片愤怒的海洋。
最初的矛头还只是对准杨甜甜，而现在，火力已经全面覆盖到了她的父母身上。
“查！必须查她爹妈！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九成娱乐？什么垃圾公司，今天就让你变成九成骨灰！”
“我要求严查赵晓曼和杨卫国，他们绝对不止这点破事！”
舆论的火焰一旦点燃，便会烧尽一切，很快，就有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了更深层的猛料。
“兄弟们，我这有个陈年老瓜！杨卫国和赵晓曼，早年间是西山煤矿厂的领导！我爹就是那个厂的下岗工人，我听他说过，当年有一大笔给下岗员工的安置款，莫名其妙就没了，后来厂子倒闭，他俩摇身一变，就成了开娱乐公司的大老板！”
“卧槽！真的假的？侵吞下岗员工的血汗钱？这要是真的，这对夫妻枪毙都不为过！”
“我就说怎么可能发家这么快，原来第一桶金是这么来的！脏！太脏了！”
张益达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仿佛没有看到被告席上那一张张煞白的脸。
他像一个精准的刽子手，缓缓举起了法律的屠刀。
“杨甜甜女士。根据《龙国刑法》第三百一十条，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证明包庇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的父母，为了包庇你这个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凶手，伪造证据，篡改身份，毫无疑问，属于情节严重。”
“另外，根据《龙国刑法》第二百八十条第三款，伪造、变造居民身份证件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为自己的女儿伪造一个全新的身份，让她逃脱法律制裁，我想，这也属于‘情节严重’的范畴，没人会反对吧？”
张益达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两罪并罚，我简单给你算了一下。单凭帮你脱罪这一件事，你的父母，这对爱女心切的夫妻，加起来至少要被判处十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你可真是他们心中的好女儿啊。”
这句诛心之言，成了压垮杨甜甜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脑中“嗡”的一声，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扭曲，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就要向后倒去。
旁边的律师许裤子眼疾手快，一把架住了她，才没让她当庭磕个头破血流。
首席律师段思言此时也是眼前一片恍惚。
完了。
全完了。
他从业十几年，从未见过如此离谱的庭审。
原告变被告，名誉侵权案变成了故意杀人案。
现在，连原告的父母都要被牵扯进来，面临十年以上的重刑。
这案子已经不是棘手了，这简直是个天坑！
把人推下楼梯，导致对方重伤，最终死亡，事后拒不赔偿，毫无悔意，甚至不惜动用关系，篡改户籍年龄，伪造身份，只为逃脱刑事责任。
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足以让杨甜甜把牢底坐穿。
这几项罪名叠加在一起，判个二十年都算是轻的。
要是舆论再发酵一下，法官稍微手重点，判个无期徒刑都完全有可能。
自己的客户，一个前途无量的女明星，在自己的代理下，从原告变成了无期徒刑犯？
这要是传出去，他段思言以后也不用在律师圈混了。
不如趁早改行，去路边支个摊子卖大锅卤菜，或者黄河大鲤鱼加地摊牛排，都比当律师有前途。
段思言猛地站起身，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道：
“审判长，我的代理人杨甜甜女士，目前身体状况极度不佳，精神也出现了问题。我申请，暂时休庭十五分钟！”
段思言这一招，没有别的花里胡哨，就是一个字，拖。
他必须让杨甜甜先从这种高压审讯中脱离出来，否则这个草包美人再被张益达问几句，非得当场崩溃，把所有事情都抖出来不可。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立刻联系到杨甜甜的父母。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那对夫妻此刻就在法院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等着庆祝女儿的胜诉。
必须让他们赶紧跑！
再不跑，等警察找上门，就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京海市中心，希尔顿酒店的豪华套房内。
赵晓曼和杨卫国夫妻俩，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
就在半小时前，他们还优哉悠哉地坐在套房的沙发上，品着顶级的帕图斯和鱼子酱，看着庭审直播。
甚至，他们还在法院门口安排了一场盛大的“粉丝”见面会，准备等女儿打赢官司出来，就立刻接受媒体采访，卖一波惨，再固一波粉。
夫妻俩甚至还用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在直播间里和弹幕亲切互动，假惺惺地表示会对那个“造谣者”温宇宽宏大量。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局势会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发生惊天逆转。
前一秒还在夸赞他们“教女有方”的弹幕，后一秒就变成了对他们夫妻二人的口诛笔伐，甚至连他们侵吞下岗工款的陈年旧事都被翻了出来。
酒店楼下，原本是他们雇来庆祝胜利的“粉丝”，此刻却变成了愤怒的市民。
要不是酒店的安保系统足够给力，他们夫妻俩恐怕已经被那些愤怒的群众用鸡蛋砸死了。
最讽刺的是，那些鸡蛋，还是他们夫妻俩掏钱买的，本意是发给“粉丝”，用来羞辱败诉的温宇。
“喂？王局吗？我杨卫国啊！”
杨卫国拿着手机，满头大汗地在房间里踱步，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这个直播给停了！庭审也先暂停一下！对对对，影响太恶劣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敷衍的官腔。
“老杨啊，不是我不帮你，现在全网都在盯着，风口浪尖上，我实在是不敢啊……”
“嘟…嘟…嘟……”
对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杨卫国不死心，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结果。
此刻，法庭之内。
张益达在律政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段思言这点小伎俩，他一眼就看穿了。
想休庭？想喘息？想通风报信？
门都没有。
“审判长，我同意休庭，不过在休庭之前，我建议大家再看一段小小的视频，耽误不了几分钟。”
段思言心中警铃大作，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内容的视频？”
张益达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没什么，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采访而已，采访对象，是杨甜甜女士当年的同班同学，何老师。我想，是时候让全龙国的观众朋友们，都来认识一下，这位当家小花旦，璀璨的女明星，最真实的一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