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昭在剧痛中恢复意识时，首先闻到的是混合着铁锈味的郁金香气息。他试图活动手腕，发现被特殊材质的束缚带固定在医疗床上，后颈腺体传来被反复标记的胀痛。记忆最后的画面是傅临渊染血的犬齿，和那些缠住他荆棘的金色锁链。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郁昭转动眼珠，看到傅临渊靠在监控屏幕前，军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露出被荆棘贯穿后简单包扎的右肩。指挥官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色注射器，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军用抑制剂..."郁昭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对具象化变异者...效果会递减..."
傅临渊走近医疗床，阴影笼罩下来。郁昭注意到他左手戴着那副永远不摘的银色手铐，金属表面刻着细小的编号A-72。这个发现让Omega瞳孔微缩——和实验室时期一样，傅临渊仍然被军方视为实验体而非人类。
"知道为什么用这间囚室吗？"傅临渊的指尖划过束缚带，金属扣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七年前你逃走后，我在这里被关了整整三个月。"
郁昭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束缚带勒进腕骨，医疗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闻到了——囚室特殊涂层的味道，那种能吸收信息素的纳米材料，还有墙角通风口传来的、几乎淡不可闻的血腥味。这是当年关押高危实验体的"标本盒"。
"放开...！"郁昭的指甲抠进掌心，几根细小的荆棘刺破皮肤，"你明明...最恨这个地方..."
傅临渊突然掐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骼。Alpha的信息素如同实质般压下来，郁昭看到金色锁链从对方袖口窜出，缠绕上自己刚刚生长出的荆棘。两种具象化信息素碰撞出细碎火花，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甜腥味。
"正因如此。"傅临渊俯身，犬齿擦过郁昭颤抖的耳垂，"我要你亲自体会，被当成标本钉在盒子里的滋味。"
记忆的闪回如电流般击中郁昭。七年前的雨夜，少年傅临渊被锁在这间囚室，白大褂们透过观察窗记录数据。当时刚获得具象化能力的郁昭偷偷溜进来，看到Alpha少年蜷缩在角落，后背凸出的肩胛骨像被折断的翅膀。
"别碰腺体..."年少的郁昭隔着牢门递进半支偷来的抑制剂，"那里...有芯片..."
现实中的傅临渊突然撕开自己衬衫领口。郁昭呼吸一滞——Alpha修长的脖颈上，腺体位置嵌着枚微型控制器，周围皮肤布满手术缝合的疤痕。这是制药集团控制顶级Alpha的终极手段。
"现在我们有共同秘密了。"傅临渊的声音带着扭曲的快意，手指抚过郁昭锁骨上的TD-09编码，"标本小姐。"
郁昭猛地抬头撞向对方鼻梁。傅临渊敏捷后撤，却仍被荆棘划破脸颊。鲜血顺着下颌线滴在郁昭唇边，Omega伸出舌尖舔舐，尝到信息素里异常的味道——傅临渊的血液中含有与他自己相似的基因标记。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互相吸引。"郁昭突然笑起来，荆棘缠绕上傅临渊的手腕，"A-72和TD-09是配对实验体...我们的基因序列是镜像互补..."
囚室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郁昭趁机绷紧肌肉，束缚带发出纤维断裂的脆响。他翻身将傅临渊压倒在医疗床上，膝盖抵住对方腹部伤口。Alpha闷哼一声，锁链信息素暴起反击，却在触及郁昭皮肤时突然软化。
"感觉到了？"郁昭俯身，唇瓣几乎贴上傅临渊的腺体，"你的信息素...在保护我..."
七年前的记忆在两人脑海中同时苏醒。实验室爆炸那夜，少年傅临渊用身体为郁昭挡住飞溅的金属碎片。鲜血交融的瞬间，他们的具象化能力首次产生共鸣——荆棘与锁链交织成茧，将两人包裹其中。
现实中的傅临渊突然翻身反制。他单手扣住郁昭双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掀开Omega病号服下摆。后腰位置的针孔周围已经浮现蛛网状青紫色血管，正以缓慢速度向脊椎蔓延。
"极端环境适应性进化..."傅临渊的拇指重重擦过那个针孔，"你注射的是破茧组织的基因药剂。"
郁昭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反应让Alpha露出胜利的微笑，锁链信息素突然收紧，勒得荆棘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但下一秒，傅临渊的表情凝固了——郁昭脊椎中央的皮肤下，有规律地闪烁着红光。
"原来如此。"傅临渊的指尖描摹着那处异常，"他们给你装了新型神经抑制器。"他突然低笑，"猜猜解锁权限在谁手里？"
郁昭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注意到傅临渊的左手无意识摩挲着银色手铐钥匙，钥匙凹槽的形状与自己脊椎发光处的轮廓完全吻合。这个发现让Omega浑身战栗——原来钥匙一直在刽子手身上。
"做个交易吧，指挥官。"郁昭突然放松身体，让荆棘如藤蔓般缠上傅临渊的腰，"我的身体数据...换三天自由活动权限。"
傅临渊的生殖腔不合时宜地开始发热。这是基因缺陷者的致命弱点，每当遇到完美匹配的Omega信息素，Alpha的生殖系统会产生逆转化反应。他咬紧牙关抵抗生理反应，却控制不住信息素锁链温柔缠绕郁昭脚踝的动作。
"凭什么相信一个恐怖分子？"傅临渊的犬齿刺破Omega腺体周围的皮肤，却迟迟没有咬下。
郁昭仰头露出纤细的脖颈，荆棘如献祭的缎带般自行枯萎。他引导傅临渊的手按在自己后腰针孔位置，让Alpha感受皮下不正常的搏动。
"因为..."郁昭的呼吸喷在傅临渊渗血的伤口上，"你和我...都是将死之人..."
囚室的监控屏幕突然雪花纷飞。三十秒的干扰间隙里，郁昭用荆棘在医疗床单上快速划出几个符号——是制药集团内部使用的基因崩溃倒计时代码。傅临渊的瞳孔微微扩大，他认出那是刻在自己腺体芯片背面的图案。
当监控恢复时，两人已经恢复对峙姿态。傅临渊的军装外套盖在郁昭腰间，遮住那些游走的青紫色血管。Alpha指挥官转身按下通讯器，声音恢复一贯的冷峻：
"准备移动式监控环。从今天起，TD-09获得有限活动权限。"
离开囚室前，傅临渊最后看了眼蜷缩在医疗床上的郁昭。Omega背对着他，病号服领口滑落，露出脊椎处规律闪烁的红光。那频率与傅临渊手铐钥匙的震动完全同步，像某种古老的心跳共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