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柴房里那点微弱的光线,随着活板门的悄然关闭,再次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江小楼背靠着冰冷刺骨的柴堆,身体因剧痛和疲惫而微微发抖,但精神却像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在短暂的淬火后,反而凝聚起一丝奇异的亢奋。他慢慢咀嚼着最后一点带着麦香的馒头渣,粗糙的颗粒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种真实的、活着的慰藉。后背鞭伤上涂抹的黑色药膏,正散发着持续不断的清凉感,像无数只微小的冰蚕在噬咬着火燎般的灼痛,虽然依旧疼得钻心,却实实在在地在压制那毁灭性的炎症。

这药,绝对不便宜。这馒头,也绝非残羹冷炙。在这苏府,谁会冒如此风险,对一个刚刚触怒大小姐、被打得半死、前途未卜的家丁示好?

示好?还是……投资?

江小楼在黑暗中无声地咧了咧嘴,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又是一阵抽痛。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将最后一点馒头屑咽下肚,胃里那点可怜的热量让他稍微恢复了些许思考的力气。

苏府的水,果然深得很。一个小小的柴房,就能钓出暗流。

他闭上眼,努力回忆着原主那点可怜巴巴、破碎不堪的记忆碎片。除了关于苏檀儿和苏妙云姐妹极其有限的、带着敬畏和恐惧的模糊印象,剩下的就是几个一同进府、同样地位低微的家丁名字,还有那个负责管理他们、总是板着脸、克扣份例的张管事……再就是府里那些来来往往、或趾高气扬或谨小慎微的丫鬟仆役面孔,大多模糊不清。

谁会是他潜在的“盟友”?

一个名字突然跳了出来:翠儿。那个在厨房打杂、总被张管事呼来喝去、瘦瘦小小、有点怯懦的小丫头。似乎有一次原主在劈柴时不小心划破了手,是翠儿偷偷塞给他一块洗得发白、但干净的布条让他包扎。除此之外,再无交集。

是她吗?那个送馒头和药膏的人?

可能性有,但不大。翠儿胆子太小,身份太低微,弄到这种品质的金疮药对她来说难于登天。

那会是谁?

江小楼脑子里飞速转动着:老管家福伯?那老头直接被自己一番“血阳关”给吓晕了,可能性不大。其他管事?自己一个刚进府没多久、毫无根基的低等家丁,有什么值得他们投资的?二小姐苏妙云?自己“偷窥”的就是她,她不恨自己入骨就不错了……

线索太少,迷雾重重。

“呼……”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不管是谁,这份人情,他记下了。当务之急,是活下去,是让苏檀儿那个冰雕女人相信自己这个“神棍”的价值!

怎么信?靠空口白话?靠那颗蒙对的痣?福伯晕一次的效果已经用完了。他需要新的“神迹”,需要更实在的、能打动苏檀儿这个精明掌权者的东西。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骤然照亮了他纷乱的思绪。

卫生巾!

没错,就是现代女性再熟悉不过的卫生巾!这玩意儿在古代叫什么?月事带?草木灰布袋?想想都难受!原主记忆里,似乎隐约听厨房的婆子们抱怨过,府里的小姐丫鬟们每逢月事,都面色苍白,行动不便,脾气暴躁……这简直是送上门的痛点!

如果自己能“发明”出类似卫生巾的东西,解决苏府所有女性的“月事困扰”……这功劳,够不够大?够不够让苏檀儿正视自己这个“神棍”的“实用价值”?

江小楼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材料?棉花肯定有!丝绸?苏府就是做丝绸生意的!防水层……蜂蜡?或者熬点特殊的油脂?粘合……用熬化的鱼鳔胶?或者……缝!

思路一旦打开,无数细节涌上心头。他前世虽然不是什么材料专家,但基本原理和大致结构还是知道的!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颠覆性的存在!一旦成功,足以让他在苏府女性群体(包括最顶端的苏檀儿)中获得难以想象的声望和好感!

神棍的根基,除了玄乎其玄的“天机”,更需要实实在在的“人望”和“价值”!

黑暗中,江小楼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牵动着伤口也顾不上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就在他沉浸在未来“卫生巾帝国”的宏伟蓝图(第一步)中时,柴房外,极其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是王五那种大大咧咧、恨不得踩死蚂蚁的沉重步伐,也不是普通仆役匆匆而过的杂乱。这脚步声很轻,很稳,带着一种刻意的收敛,停在柴房门外不远处。

江小楼瞬间屏住了呼吸,全身肌肉下意识绷紧,连后背的剧痛都暂时被忽略了。黑暗中,他的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开锁的声音,也没有说话。只有一片死寂。

但江小楼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木门,牢牢地锁定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冰锥般的寒意。

苏檀儿!

是她!绝对是她!

江小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女人果然没走!她就在外面!她没给自己吃喝,就是想熬到自己崩溃!现在,她是在观察自己这个“神棍”在绝境下的状态?

怎么办?装死?哀嚎?还是……继续演?

电光火石间,江小楼做出了决定。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极其虚弱、极其沙哑,却又带着一种诡异“虔诚”的语调,开始对着柴房虚空的方向,喃喃自语起来。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门外的人隐约听见: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天机混沌,煞气盘桓……血阳关……血阳关……非童子真阳不能镇……非……非……”

他故意念得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的吸气声,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反噬,又像是在努力沟通着什么玄妙的存在。念的正是《易经》八卦的歌诀,半懂不懂,但听起来玄之又玄,足够唬人。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五行流转,生生不息……阴煞之气,其性属寒……当以……当以……”

念到这里,他猛地一顿,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声音更加虚弱飘忽:“……当以……离火之精……坤土之厚……调和……调和……方能……方能……”

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归于沉寂,只剩下他自己刻意放大的、粗重痛苦的喘息声。

门外,一片死寂。

但江小楼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注视,似乎凝滞了。没有离开,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时间一点点流逝,柴房里的黑暗和寒冷仿佛凝固了。江小楼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刚涂上药膏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痒的痛感。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动,继续扮演着那个因泄露天机而遭受反噬、奄奄一息却仍在“努力”的神棍。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门外的脚步声终于再次响起。

依旧很轻,很稳。

但这一次,是离去的方向。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感知的尽头,江小楼才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彻底瘫软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好险!

刚才那一瞬,他感觉自己就像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跳舞,下面就是苏檀儿那双能冻死人的冰眸子。

不过……效果似乎不错?至少,他没听到开锁进来继续抽鞭子的声音。

熬过了第一波“熬鹰”。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抛出自己那个“离火之精,坤土之厚”的解决方案了!

江小楼靠在柴堆上,黑暗中,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容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神棍之路,道阻且长,但第一步,他好像……勉强走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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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的黑暗和寒冷,是消磨意志的钝刀。

时间失去了刻度,只剩下身体对饥饿、干渴和疼痛的感知。后背药膏的清凉感在持续对抗着炎症,但每一次呼吸牵扯到伤口,依旧带来清晰的痛楚。胃里那两个馒头带来的热量早已消耗殆尽,空荡荡的腹中火烧火燎。喉咙干得像要裂开,每一次吞咽都如同砂纸摩擦。

江小楼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沉浮。他强迫自己一遍遍回忆卫生巾的结构细节,回忆那些可能的替代材料,用未来的蓝图对抗现实的酷刑。嘴唇早已干裂出血,他用舌头舔舐着那点微不足道的腥咸,维持着最后一点清明。

不知又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时——

“哗啦…咔嚓…”

门外传来了清晰的铁链碰撞和钥匙开锁的声音!

江小楼猛地一个激灵,强行睁开沉重的眼皮,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决定命运的时刻!

沉重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刺眼的光线猛地涌入,让习惯了黑暗的江小楼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门口逆光站着几个人影。

为首者身姿挺拔,月白色的裙裾在光线里勾勒出清冷的轮廓,正是苏檀儿。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如同冰雕玉琢,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在光线映照下,似乎比在昏暗小院时更显锐利,此刻正毫无温度地落在江小楼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试验品最终结果的漠然。

她身后半步,站着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眼神躲闪、捻着山羊胡的福伯。再后面,是几个面无表情、孔武有力的家丁,其中就有拿着鞭子的王五,正咧着嘴,露出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拖出来。”苏檀儿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如同在吩咐处理一件垃圾。

两个家丁立刻如狼似虎地冲进来,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起瘫软的江小楼,粗暴地将他拖出了柴房。

骤然接触外面的光线和空气,江小楼眼前一阵发黑,身体虚脱得几乎站不住。他被像丢破麻袋一样扔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后背的伤,疼得浑身抽搐。

“江小楼。”苏檀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三日之期已到。你所谓的‘天机示警’,‘血阳关’之祸,可有应验?亦或是……”她微微停顿,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无形的压力,“你根本就是在妖言惑众,亵渎主上?”

王五在一旁立刻帮腔,恶声恶气:“大小姐!跟这妖言惑众的贱胚子还废什么话!拖出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福伯也在一旁擦着额头的冷汗,小声嘀咕:“是啊大小姐,此人来历不明,言行诡异,留着恐生祸端……”

死亡的阴影再次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江小楼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他能感觉到后背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拖拽又在渗血,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他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目光迎向苏檀儿那双冰冷的眼睛。他的脸因为虚弱和疼痛而扭曲,嘴唇干裂出血,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豁出去的执拗。

“大小姐!”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小的……小的泄露天机,已遭反噬,命不久矣!但……但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血阳关之煞,非一日之寒!二小姐……二小姐近日是否……是否愈发畏寒?是否……是否月事紊乱,腹痛如绞,气血两亏?!”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苏檀儿,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预言”口吻:“此乃阴寒煞气侵体,郁结胞宫之象!若……若不及早化解,不出三日!二小姐必有血光之灾!轻则元气大伤,重则……重则香消玉殒啊!”

“住口!”王五大怒,上前一步就要动手,“还敢诅咒二小姐!”

“等等!”苏檀儿猛地抬手,制止了王五。她那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裂纹!她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因为江小楼说的症状……竟然和苏妙云最近私下向她抱怨的情况……分毫不差!畏寒,腹痛,月事推迟且异常痛苦,连府里最好的大夫开了温补的药方都收效甚微!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低等家丁能探听到的消息!苏妙云对此事极为羞赧,连贴身丫鬟都讳莫如深!

难道……难道这“血阳关”……是真的?

一丝动摇,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在苏檀儿冰冷的心湖中,激起了难以察觉的涟漪。

江小楼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迟疑!他知道,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他猛地向前爬了一步,不顾形象,用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狂热姿态,嘶声喊道:“大小姐!小的愿以残躯为引,以‘离火之精’融‘坤土之厚’,炼制……炼制‘赤帝归元贴’!此物……此物或可暂缓二小姐痛楚,压制阴煞!若……若无效,小的甘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他喊出“赤帝归元贴”这个名字时,心脏也在狂跳。这破名字,是他根据五行生克(离火克寒煞)和听起来牛逼的原则临时瞎编的!但此刻,必须喊得震天响!

“离火之精?坤土之厚?赤帝归元贴?”福伯听得一头雾水,老脸皱成一团。

王五更是嗤之以鼻:“装神弄鬼!大小姐,别信他!”

苏檀儿沉默了。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江小楼那张因痛苦和急切而扭曲的脸上反复扫视。狼狈,虚弱,濒死,但那双眼睛里的光,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仿佛真的在燃烧生命去完成某种使命。

是濒死的谎言?还是……真的身负异术?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能滴出水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苏檀儿身上,等待着她最终的裁决。

江小楼趴在地上,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石板缝隙,后背的剧痛和极度的紧张让他几乎窒息。他能感觉到自己额头的冷汗正一滴滴砸落在地面上。

终于,苏檀儿薄唇微启,清冷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你需要什么材料?”

成了!

江小楼心中狂喜的呐喊几乎要冲破喉咙!但他强行压制住,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却竭力保持着一种“专业”的沙哑和虚弱:

“上……上等精棉!洁净如雪者最佳!”

“素……素色丝绸,质地细密柔韧者!”

“蜂……蜂蜡!纯净无杂!”

“还……还有……熬制鱼鳔胶的鱼鳔……和……和一个干净密闭的熬制器具……小……小的需要绝对清净之地炼制,不……不可受外界浊气干扰!”

他一口气报出材料,语速快而清晰。这些都是他能想到的、相对容易获取且符合“玄学”包装的东西。

苏檀儿听完,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对身后的福伯淡淡吩咐了一句:“按他说的,备齐。送他去……西院那间闲置的药庐。”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江小楼身上,如同两道冰锥,“江小楼,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炼出的东西无用,或敢耍半点花样……”

她没说完,但那股冰冷的杀意,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胁。

“小……小的明白!谢大小姐……开恩!”江小楼挣扎着想要磕头,却牵动伤口,疼得一阵抽搐,只能虚弱地伏在地上。

很快,材料被迅速备齐,送到了那间位于西院角落、布满灰尘和药草味的闲置药庐。江小楼也被两个家丁半拖半架地扔了进去。

“砰!”药庐的门被重重关上,再次隔绝了外界。

江小楼瘫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混杂着极度疲惫和狂喜的笑容。

成功了!他赌赢了第一步!

神棍的身份,暂时保住了!而且,他拿到了舞台——这间药庐!

他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屋子不大,布满灰尘,角落堆放着一些废弃的药碾、陶罐,还有一个小小的、落满灰的炉灶。虽然简陋,但足够他操作了。

看着地上那些雪白的棉花、光洁的丝绸、黄澄澄的蜂蜡块、散发着腥味的鱼鳔……江小楼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光芒。

“赤帝归元贴”?名字够唬人吧?

接下来,就是见证“神迹”的时刻了!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扑向那堆材料。时间紧迫,必须在苏檀儿耐心耗尽之前,把这古代版的“卫生巾”搞出来!

他先用找到的破陶罐接了水,清洗鱼鳔,然后点燃炉灶里残留的柴火,开始熬制鱼鳔胶。浓烈的腥味弥漫开来,但他毫不在意,一边小心控制着火候,一边飞快地处理其他材料。

他将蜂蜡块放在陶碗里,用炉灶的余温慢慢融化。同时,拿起剪刀,开始裁剪丝绸和棉花。动作笨拙,甚至因为后背的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但眼神却异常专注。

汗水混杂着灰尘,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流下。后背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下又开始隐隐作痛,药膏的清凉感似乎也有些压不住了。但他咬着牙,全神贯注。

一层丝绸做底,铺上蓬松的棉花作为吸收层,再覆盖一层薄薄的丝绸……关键来了!他拿起那碗融化的、温热的蜂蜡,用找到的一根小木棍,小心翼翼地、极其均匀地涂抹在底层的丝绸背面。蜂蜡遇冷迅速凝固,形成了一层薄而韧的天然防水层!

最后一步!等鱼鳔胶熬得粘稠,他用木棍挑起,均匀地涂抹在边缘,然后将三层材料小心翼翼地粘合、压实……

时间在汗水和专注中飞速流逝。

当炉灶里的火苗渐渐微弱下去,当鱼鳔胶和蜂蜡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弥漫了整个小小的药庐时……

江小楼手中,终于诞生了第一个成品!

一个形状略显怪异、边缘粘合处还有些粗糙、但结构清晰可辨的——古代卫生巾!

他拿起这个沉甸甸(棉花塞得有点多)、带着蜂蜡和鱼腥味的“杰作”,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表情有些扭曲。

这味儿……有点冲啊!跟现代香喷喷的卫生巾比起来,简直像生化武器!

而且,这粘合……能结实吗?防水效果……真的行?

江小楼心里有点打鼓。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还带着余温的“赤帝归元贴”紧紧攥在手里,如同握着自己的性命。

成败,在此一贴!

他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步挪到药庐紧闭的门前,用尽力气拍打着门板,嘶哑地喊道:

“来……来人!禀告大小姐!‘赤帝归元贴’……炼……炼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