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率先转身走出店铺,留下一个干脆的背影。林雪儿和王胖子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立刻跟了上去。强烈的危机感和紧迫感扑面而来。
傍晚时分,一辆黑色的宾利穿行在京城西山的盘山公路上。
车窗外,城市的喧嚣被逐渐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静谧的林海与偶尔掠过的飞鸟。
林雪儿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手心全是冷汗。她不时通过后视镜瞥一眼后座的陈言。
那个年轻人自从上车后就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可他越是平静,林雪儿的心就越是慌乱。
宾利最终在一座占地广阔的豪华别墅前缓缓停下。
陈言睁开眼,推门下车,却没有立刻往里走。
他抬头,目光锐利地扫过整栋别墅的建筑轮廓和庭院布局。在普通人眼中,这是一座设计恢弘、气派非凡的豪宅,可在陈言眼里,这里却处处透着诡异的杀机。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别墅大门前那对威武的汉白玉石狮上。
石狮雕工精美,栩栩如生,张口怒目,本是镇宅的瑞兽。
“这对东西,有问题。”陈言的声音打破了傍晚的宁静。
林雪儿急忙下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满脸不解:“这……这是我爸花大价钱请人开过光的,说是能镇宅辟邪。”
“这不是镇宅,是把外面的邪气往里引。”陈言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马上叫人搬走,扔得越远越好。”
话音刚落,别墅里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管家带着两名身材高大的保镖快步迎了出来。他们恰好听到了陈言的话,脸上顿时露出明显的不悦。
“小姐,这位是?”管家上下打量着陈言,眼神里透着审视。
林雪儿现在对陈言的话深信不疑,她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对管家下令:“照他说的做,快!把这对狮子弄走!”
管家和保镖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小姐的命令,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叫来人手,开始费力地搬动那对沉重的石狮。
陈言不再理会那些人,径直走向别墅大门。
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一股阴冷的寒意扑面而来,与门外夏末的余温形成了剧烈的反差。这种冷,不是空调的冷,而是那种能钻进骨头缝里的阴寒。
宽敞奢华的客厅里,灯光明亮,却驱不散那股压抑的气氛。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快步迎了上来,她眼圈泛红,正是林雪儿的母亲林夫人。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神情各异的亲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言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审视。
“雪儿,这就是你找来的……大师?”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开口,语气尖酸,“这么年轻,别是个江湖骗子,趁火打劫吧?”
“三叔!你别乱说!”林雪儿急道。
陈言对这些质疑充耳不闻,根本没听见。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些人身上。
他的目光如同雷达,快速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从天花板上华丽水晶吊灯的莲花造型,到波斯地毯上诡异的抽象图案,再到墙角摆放的每一件装饰品,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了客厅角落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前。
瓷瓶釉色温润,画工精湛,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陈言却连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对旁边目瞪口呆的管家说:“把这个砸了。”
“什么?”管家失声叫道,脸上血色尽褪,“先生,这可万万使不得!这是宋代官窑的真品,价值千万啊!”
林家的亲戚们也炸开了锅。
“疯了吧!这小子就是来捣乱的!”
“雪儿,快把他赶出去!”
陈言懒得再多费唇舌。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他抬起脚,干脆利落地一脚踹在青花瓷瓶的瓶腹上。
“砰!”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客厅。
价值千万的古董瓷瓶应声而碎,碎片四下飞溅。
可从破碎的瓷瓶里滚出来的,却不是众人想象中的空无一物,而是一大团混杂着干枯头发、发黑指甲的黏稠黑泥!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腥臭味瞬间爆发开来,像一颗臭气炸弹,熏得客厅里的众人脸色大变,纷纷捂着口鼻连连作呕后退。
“这是墓土,取自凶煞之地,混以死人须发,再用阴法炼制。”
陈言冰冷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
“埋在宅子里,日夜不停地侵蚀活人阳气,是大凶之兆。”
不等众人从巨大的震惊和恶心中反应过来,他又抬手,指向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
“那幅画,瀑布自山腰而断,是为‘拦腰斩’,断的是你们林家的运道和财路。”
他的手指又转向窗外,指向庭院里一棵枝桠扭曲、形态怪异的老槐树。
“槐树属阴,枝指卧房,形如悬梁。这是‘悬梁煞’,主家宅不宁,意外横生。”
陈言每说一句,林家人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那个先前还叫嚣着他是骗子的三叔,此刻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心中的怀疑早已被眼前一幕幕诡异的事实击得粉碎,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林母看着陈言,眼神从最初的审视、怀疑,彻底转变成了哀求与信赖。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家,是真的被人蓄意谋害!
“大师……大师救命啊!”她声音颤抖地哭求道。
在陈言的指挥下,几个保镖手忙脚乱地冲过去,七手八脚地将那幅山水画从墙上摘下来,扔到院子里。又有几人拿着斧头和锯子,冲向那棵老槐树,很快就传来“咔嚓咔嚓”的砍伐声。
一个被人精心布置了许久的恶毒风水局,在陈言简单、直接甚至有些粗暴的动作下,被摧枯拉朽般层层破解。
处理完这些外部的煞眼,陈言才迈步走向二楼主卧,那里是林父的房间。
他刚走到门口,一股比客厅浓重十倍的阴气便扑面而来,几乎化为实质,带着刺骨的凉意。
林雪儿推开房门,一股混杂着药味和腐朽气息的味道涌出。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光线昏暗。
林父躺在宽大的病床上,面如死灰,双眼紧闭,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到几乎不可闻。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竟然浮现出了几块淡淡的、尸体上才会有的斑点。
陈言大步走上前,伸手翻开林父的眼皮看了一眼,只见其眼白浑浊,瞳孔涣散。他又伸出两指,搭在了林父的手腕脉搏上。
片刻后,他松开手,神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对身后一脸期盼的林雪儿说:“煞气已经侵入骨髓,和小打小闹的风水局不是一回事了。常规的法子已经没用。”
林雪儿的心猛地一沉,泪水夺眶而出:“那……那怎么办?我爸他……”
“想救他,只有一个办法。”
陈言转过身,目光如电。
“把那个下咒的人,引出来。”
他从随身的旧布包里,不急不缓地取出一叠黄纸符、一盒朱砂和一卷墨斗。
“从现在开始,守住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陈言对林雪儿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今晚子时,是阴气最盛的时候,也是这血玉煞最后功成的一刻。那个术士必然会前来,收走你父亲最后一缕阳气,完成他的邪术。”
“我要在这里布个阵,等他自投罗网。”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的母女,右手捏住墨斗一端的墨线,左手弹出,墨线精准地钉在房间一角的墙壁上。
他开始在房间的关键方位,迅速地弹上一道道浸染了朱砂的墨线。
整个房间的气氛,随着他干脆利落的动作,陡然变得肃杀、紧张。
夜色渐深,窗外风声呼啸。
别墅内,一场正面的生死斗法,已然不可避免。那个躲在暗处的黑手,带着阴冷的笑意,正悄无声息地,朝着自己布下的陷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