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的中央空调重新启动时，吹出来的风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苏晚站在实验室的窗边，看着下方广场上忙碌的人群，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上的裂痕 —— 那是昨天超级母体破舱时留下的，像道凝固的闪电。陆沉的机械义肢正靠在墙角充电，合金外壳被打磨得锃亮，只有关节处还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是这场战斗最清晰的勋章。
“疫苗生产线修复了 70%。” 周琪抱着平板电脑走过来，屏幕上跳动的进度条泛着柔和的绿光，“周教授生前留下的培养方案很完整，只要再找到三种关键药材，就能实现抗体量产。” 女孩的袖口还沾着点点药渍，是刚才调配抗病毒药剂时蹭到的，“不过储藏室在病毒爆发时被炸毁了，可能需要派人去外面搜集。”
苏晚接过平板，目光落在药材清单的最后一项 —— 血根草。这种植物只生长在废弃的生物研究所附近，那里是黑鸦组织最早的实验基地，三个月前就被变异体彻底占领。她抬头看向陆沉，他正蹲在地上帮琪琪组装玩具飞机，机械义肢的指尖灵活地穿梭在塑料零件之间，和真手几乎没区别。
“需要去趟生物研究所。” 苏晚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陆沉耳中。他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我去。”
“不行！” 苏晚立刻反对，走到他身边蹲下，视线扫过他胸口尚未拆线的伤口，“你的伤至少需要静养一周，而且机械义肢的平衡系统还没调试好，出去太危险。” 她抢过琪琪手里的螺丝刀，“我带医疗队去，有周琪提供的路线图，不会有事的。”
琪琪突然举起手里的银色十字架，十字架的表面泛起微弱的蓝光：“妈妈说血根草旁边有守护兽，是长得像狮子的变异体，爪子能喷火。” 小姑娘的手指在十字架上轻轻摩挲，“它会保护草药，不让坏人拿走。”
陆沉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传感器接收到一段陌生的电波，频率和生物研究所的紧急广播一致。他点开对讲机，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杂音，夹杂着模糊的呼救声：“…… 这里是…… 生物研究所…… 还有幸存者…… 变异体…… 进化……”
信号突然中断，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声。陆沉关掉对讲机，眼神变得凝重：“不止是搜集药材，那里还有幸存者。” 他站起身，机械义肢的钢爪 “咔哒” 一声弹出，“我和你一起去，速去速回。”
苏晚还想再说什么，赵雅抱着整理好的医疗包走了进来：“孩子们都安排好了，林小雨会带他们在安全区的种植园帮忙。” 她把包递给苏晚，里面的注射器和绷带码得整整齐齐，“这是最新的抗病毒血清，能暂时抑制变异体病毒，关键时刻或许能用上。” 她的目光在陆沉和苏晚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陆沉的机械义肢上，“需要我跟你们一起去吗？我对研究所的地形很熟悉。”
“你留下照看琪琪。” 陆沉摇头拒绝，从武器架上取下两把改装步枪，“她的能力刚觉醒，可能会出现能量不稳的情况，需要你在身边。” 他把其中一把枪递给苏晚，枪托上缠着防滑胶带，是她惯用的款式，“弹匣里装了穿甲弹，对付强化型变异体有效。”
出发前的准备工作用了整整两个小时。越野车的轮胎被换成了防爆款，后备箱塞满了压缩饼干和应急水源，车顶架上固定着备用油箱和攀爬绳。陆沉检查机械义肢的能源核心时，发现苏晚悄悄在里面塞了块能量块 —— 是她用三天时间提炼的高纯度晶体，能让续航时间延长一倍。
“出发吧。” 陆沉的声音有些沙哑，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苏晚的耳尖瞬间红了，转身钻进驾驶室，发动引擎的动作带着点慌乱。越野车驶出总部大门时，琪琪突然从瞭望塔上探出头，手里的十字架朝着他们的方向闪烁了三下，像颗遥远的星星。
公路两旁的废弃汽车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挡风玻璃上布满鸟粪和弹孔。苏晚避开路上的坑洼，视线时不时瞟向副驾驶座的陆沉。他正闭目养神，机械义肢搭在膝盖上，合金指节随着车辆的颠簸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打某种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节拍。
“还有多久到？” 陆沉突然开口，机械义肢的传感器屏幕亮起，显示前方五公里处有高浓度的病毒聚集，“那里的变异体数量很多，而且能量反应很奇怪，像是……”
他的话被一阵低沉的咆哮打断。公路尽头的加油站突然冲出十几只变异体，它们的体型比普通丧尸高大许多，皮肤呈现出金属般的质感，指甲泛着青黑色的光 —— 是黑鸦组织培育的强化型变异体，刀枪难入。
“坐稳了！” 苏晚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在路面上划出惊险的弧线，轮胎摩擦地面冒出刺鼻的青烟。陆沉趁机打开天窗，举起步枪连开三枪，穿甲弹精准地命中变异体的眼睛，绿色的液体溅在加油站的招牌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最前面的变异体被激怒了，挥舞着利爪扑过来。陆沉的机械义肢突然弹出钢索，缠住旁边的路灯柱，越野车借着拉力在空中翻转半圈，稳稳地落在变异体身后。苏晚踩下油门，车尾狠狠撞在追来的变异体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怪物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压塌了路边的护栏。
“还有三只！” 陆沉提醒道，机械义肢切换到武器模式，弹出的枪管泛着冷光。苏晚默契地减慢车速，陆沉探出身子，对着追来的变异体连开数枪。穿甲弹穿透它们的胸膛，绿色的血液喷溅在挡风玻璃上，像幅抽象的油画。
越野车冲出包围圈时，后视镜里的加油站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那些被击中的变异体在火中挣扎，发出凄厉的嘶吼，最终化为焦炭。苏晚松了口气，刚想擦掉玻璃上的血迹，却发现陆沉的机械义肢在微微颤抖 —— 是刚才的剧烈动作导致线路接触不良。
“没事吧？” 苏晚的声音带着担忧，从储物格里翻出备用零件，“要不要停下来检修？”
陆沉摇摇头，调出传感器的自检报告：“只是 minor 故障，不影响使用。” 他的指尖在控制板上快速滑动，机械义肢的颤抖渐渐平息，“前面就是生物研究所了，小心点，那里的变异体可能已经完成了二次进化。”
生物研究所的大门歪斜地挂在铰链上，玻璃幕墙碎裂了大半，露出里面黑洞洞的走廊。院子里的喷泉早已干涸，池底堆积着厚厚的淤泥，里面散落着几具白骨，手指骨上还套着研究所的员工戒指。空气中弥漫着股甜腻的腐臭味，让人胃里阵阵翻江倒海。
“分头行动。” 陆沉分配任务，“我去储藏室找血根草，你去实验室看看有没有幸存者，保持对讲机畅通。” 他把一枚信号弹塞给苏晚，“遇到危险就发射，我五分钟内一定赶到。”
苏晚点点头，握紧手里的步枪，小心翼翼地走进主楼。大厅的旋转门卡在半空中，玻璃碎片像锋利的刀刃，稍不注意就会划破皮肤。前台的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最后的登录记录 —— 三个月前，李教授的副手，那个在 Alpha 区消失的张博士，曾在这里下载过大量的病毒数据。
走廊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得人影幢幢。苏晚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有人在身后跟着她。她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 ——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消防栓在滴水，“滴答滴答” 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实验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苏晚推开门，看到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倒在地上，小腿被块预制板压住，伤口已经发炎化脓，上面爬满了白色的蛆虫。男人的胸前挂着员工证，照片上的他笑容温和，和现在的狼狈判若两人。
“别…… 别碰我……” 男人的声音嘶哑，看到苏晚时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往后缩，“我被感染了…… 很快就会变成怪物…… 杀了我…… 快杀了我……”
苏晚蹲下身，拿出病毒检测仪对准他的伤口。屏幕上的数值虽然偏高，但还在安全范围内：“你只是普通感染，没有变异，我能救你。” 她从医疗包里掏出消炎药和绷带，“坚持住，我们会带你回总部。”
男人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看着苏晚熟练地处理伤口，突然哽咽起来：“我是这里的研究员…… 三个月前，张博士逼着我们用活人做实验…… 那些被注射病毒的人…… 变成了吃人的怪物……”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我亲眼看到他把自己的女儿…… 推进了培养舱……”
苏晚的动作顿了顿，想起那个和琪琪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她加快包扎的速度，刚想扶男人站起来，对讲机里突然传来陆沉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苏晚！速来储藏室！有…… 有只巨型变异体！”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抓起步枪就往外跑。男人想跟上来，却被她按住：“待在这里别动，锁好门！” 她冲出实验室，走廊里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暗中传来鳞片摩擦地面的 “沙沙” 声，越来越近。苏晚举起步枪，瞄准镜的热成像功能显示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靠近，体型庞大，热量极高 —— 是琪琪说的那只喷火变异体！
“砰” 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变异体的鳞片上，只留下个浅浅的白痕。那怪物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喷出的火焰照亮了整个走廊，苏晚趁机翻滚到旁边的办公室，关上门的瞬间，火焰已经舔到了门框，木质材料开始滋滋燃烧。
变异体撞在门上，整栋楼都在摇晃。苏晚从窗户翻出去，沿着排水管往下爬，手心被磨得血肉模糊。她刚落地，就看到储藏室的方向冒出滚滚黑烟，隐约能听到陆沉的机械义肢发出的警报声。
“陆沉！” 苏晚嘶吼着冲过去，储藏室的门已经被撞得粉碎，里面的货架东倒西歪，血根草散落一地，被踩得稀烂。陆沉躺在地上，机械义肢的外壳完全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线路，绿色的病毒液从他的伤口渗出，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那只巨型变异体正站在他面前，狮子般的身体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片，尾巴末端的骨刺闪着寒光，嘴里的獠牙还在滴着岩浆般的液体。它看到苏晚，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朝着她猛扑过来。
苏晚来不及多想，举起步枪对准变异体的眼睛扣下扳机。穿甲弹精准地命中目标，绿色的液体喷溅而出。变异体吃痛，转身扑向苏晚，却没注意到陆沉的机械义肢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 —— 那是能量过载的征兆。
“苏晚！躲开！” 陆沉嘶吼着，机械义肢的能源核心轰然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变异体掀飞出去，撞在墙上昏死过去。陆沉被气浪推出老远，重重撞在货架上，咳出一大口血，染红了胸前的白衬衫。
苏晚扑过去抱住他，声音哽咽：“你疯了吗？能源过载会炸断你的胳膊！” 她检查着他的伤口，机械义肢的残骸还嵌在血肉里，“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陆沉虚弱地笑了笑，指了指变异体身后的角落：“血根草…… 那里还有……” 苏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几株血根草完好无损地长在墙角，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就在这时，那只巨型变异体突然睁开眼睛，尾巴上的骨刺朝着苏晚猛射过来。陆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她，骨刺深深扎进了他的肩膀，绿色的毒液瞬间蔓延开来。
“陆沉！” 苏晚的眼泪汹涌而出，举起步枪对着变异体的脑袋连开数枪。穿甲弹终于穿透了它的头骨，变异体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彻底没了动静。
苏晚冲过去拔掉陆沉肩膀上的骨刺，绿色的毒液溅在她的手背上，火辣辣地疼。她撕开自己的衣服，用力勒住他的伤口，阻止毒液扩散：“你敢死试试！我还没让你兑现看花海的承诺！”
陆沉的意识渐渐模糊，却紧紧抓着她的手，机械义肢的残骸在她手心留下深深的压痕：“苏晚…… 对不起……”
“不许说对不起！” 苏晚背起他，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外走，“你欠我的，要用一辈子来还，少一天都不行！” 她的眼泪滴在陆沉的头发上，混着他的血，在地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回到越野车旁时，那个幸存的研究员已经发动了引擎，正焦急地等着他们。苏晚把陆沉放在后座，自己钻进驾驶室，猛踩油门。越野车在公路上飞驰，身后的生物研究所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苏晚时不时回头看陆沉，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她从医疗包里掏出最后一支抗病毒血清，毫不犹豫地注射进他的动脉。血清生效的瞬间，陆沉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们…… 拿到血根草了吗？” 陆沉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苏晚举起手里的血根草，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拿到了，我们成功了。”
陆沉的嘴角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再次闭上了眼睛。苏晚握紧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她知道，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越野车在公路上飞驰，朝着总部的方向驶去。车顶上的血根草在风中轻轻摇曳，像一面小小的旗帜，昭示着希望和新生。在这片被病毒蹂躏的土地上，总有一些东西是无法被摧毁的 —— 爱、勇气，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当越野车终于驶进总部大门时，琪琪带着孩子们冲了出来。小姑娘手里的银色十字架发出耀眼的光芒，笼罩在陆沉身上，绿色的毒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苏晚看着这一幕，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总部的广场上，周琪和赵雅正等着他们。看到苏晚背着陆沉下车，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周琪跑过来，手里拿着刚调配好的解药：“快，给他注射这个，能彻底清除体内的病毒。”
苏晚接过解药，小心翼翼地注射进陆沉的身体。陆沉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围在身边的人们，露出了一个虚弱却灿烂的笑容。
“欢迎回家。” 苏晚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陆沉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在这一刻，他们都知道，真正的新生，才刚刚开始。在这片猩红的余烬之上，希望的种子已经发芽，未来的画卷正在缓缓展开，等待着他们用爱和勇气去描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