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四周,久老太神秘兮兮地把奶娘拽到墙边,然后用手指着地上的陷阱,压低声音对奶娘说:“妹子,你看这里,这可是我和儿媳妇费了好大的劲儿,辛辛苦苦挖了两三个月才弄出来的陷阱!这个陷阱,主要就是为了防备山上的野兽,还有村里那些不怀好意的坏人。你想想看,如果突然呼啦一下来了一大群修房子的人,那我们这个陷阱不就直接暴露了嘛!”
奶娘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心里暗自嘀咕:“哎呀,我就说嘛!久老太看起来那么精明,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打算?这么长时间就只在家安安静静的守孝,怎么会连房子都不修葺一下?原来,她们婆媳俩一直在暗地里偷偷摸摸地挖陷阱!呃,这么深,这么长的陷阱,或者说‘挖壕沟’可能更准确一些?”
不过,奶娘也明白,保护家园、守护院子里的人身安全,确实是最重要的事情。在野兽没有掉进这个陷阱,或者说在村里人还没有犯错之前,确实不能轻易地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于是,奶娘拍了拍久老太的手,安慰道:“老姐姐,放心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奶娘吩咐车夫把久老头的刀和弓箭拿到墙角去擦拭,并且叮嘱他们不要乱动,以免掉进陷阱里。接着,她又把车挪到了墙边的陷阱附近,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村民们上门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呼喊声:“婶子,我们进来了!”话音未落,一群人便呼啦啦地涌进了院子里。村长跟在人群后面,气得直吹胡子瞪眼,嘴里还嘟囔着:“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一听说有钱挣,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这老头子都追不上你们!”
众人见状,赶忙又一窝蜂地跑了出去,把村长让进了院子里。村长余怒未消,气呼呼地说道:“你们都出去等着!这么多人一起进来像什么样子?别人还以为咱们不懂礼数呢!”
待众人都出去后,村长这才搓着手,满脸堆笑地对久老太和奶娘说:“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一听到我那大嗓门的儿媳妇说给你们家修房子能拿到工钱,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跑得比谁都快,我都来不及拦!这些兔崽子,腿脚也忒利索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房子到底打算怎么修?你们先说一下计划,我得掂量掂量用几个人合适,然后再把其他人打发回去。”
奶娘拉着久老太的手,快步走出房间,来到村长面前,“村长,这件事真得麻烦您负责。其实是我想翻盖房子,话题也是我挑起来的。原本今日我奉了主家的命令,特意过来看望小小姐的童养夫。可当我到了老姐姐家,却发现这房子实在是太不结实了。
您想想看,就这么孤单单的茅草屋,如果这个冬天风再大一些,或者雪再厚一些,这房子说不定就会塌掉!所以我才麻烦您家儿媳妇帮忙传个话,尽快找到人、找到料子来修缮这房子。盖房子就两个要求,一个是速度要快,因为我还得赶着回去向主家复命。还有一项最基础的,这房子肯定是越结实越好,最好能让老姐姐安心地住上十几年,都不用再去修理它。”
村长听了奶娘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久老太,问道:“老嫂子,你怎么看?”
久老太无奈地叹了口气,摊开双手说道:“唉,我能有啥意见?就听我妹子的吧。要换作是我,才懒得去折腾这些。本来今年我就想安安静静地守孝。可她非说怕把她家小小姐的童养夫给冻坏了,非要修这房子不可。不过既然她愿意出钱,那我也就只能等着住好房子喽。”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有些无赖、推卸责任和炫耀的意味。然而,这其实是久老太和奶娘事先商量好的策略,特意为久老太塑造这样一个看似“没脑子”的人设。
让大家以为只要京城来人,久老太就无法做主,所有事情都将由奶娘决定,久家也只能听从人家的安排。如此一来,日后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久老太便可以将责任一股脑儿地推到京城那边去。
奶娘这时候插话道:“光等着住可不行,你的房子你做主,想想这房子该怎么修葺才能更结实?不然的话,以后住着住着突然坏掉了,那可就太委屈我家的童养夫了!”
久老太略微思考了一番,然后回答道:“要想做得结实,那就得一步到位,干脆用糙垒的方法吧!妹子,你可别嫌老姐姐我贪心。咱们西山村每家每户都存有不少好的石头料子,咱们先去买一些回来,直接用这些石头盖成一座石头房子好了。我家现在虽然只是茅草屋,但地基可是早就打好的,到时候直接把茅草拆掉,往上垒石头就可以了。”
“好嘞,就这么办!”奶娘果断地拍板说道,“正好现在直接搬到厢房去,把五间正房空出来。村长,你带来的这些人肯定都是干活的好手,都别回去了,一起辛苦几天吧。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换铜钱,天黑之前肯定能回来。到时候,料子钱和工钱,咱们一天一结算。
对了,谁家有石灰的,也一起搬过来。把拆掉的茅草烧成草木灰,再和黄土、石灰掺和到一起,盖房子嘛,一次盖得结实点。钱肯定不会少给大家的,不过我们这里不管饭,大家回家可得吃点好的,不然身体可吃不消。”
奶娘的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响应,一窝蜂似的涌向村长那里登记,然后急匆匆地回家去取原料和工具,准备大干一场。
就在这忙碌的时刻,奶娘转身对正在往外搬东西的车夫几人吩咐道:“你们几个,把东西都放到墙边,排成一排放好。你们的任务,就是看好这些车马和东西,可别丢了。还有,把老哥哥留下的那些刀箭都拿出来,好好地磨光,这些东西咱们可是要带走的。”
之后,她转头看向村长,脸上露出一丝歉意,说道:“村长,您可千万别见怪。这盖房子的钱虽然都是我们出的,但老姐姐也绝对没有占我们一点便宜。您看,她把之前积攒的那些野兽皮毛,还有这些家伙事都给了我们,这可真是真心换真心!”
村长听了这话,连忙点头,表示非常赞同。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不禁暗暗嘀咕起来:“什么真心换真心?我看这分明就是欺负久老太不懂得行情!别的先不说,单就咱们村里很多人都知道的,久家手里应该有几张上好的料子。就算每张料子只值二三两银子,那这些料子加在一起,起码也得有十两银子了吧?修个屋子,肯定是绰绰有余了!现在可好,全都成人家的了。”
想到这里,村长不禁为久老太感到有些惋惜。他心里暗自琢磨着:“难道久老太这一次又被人给坑了不成?”不过,村长很快就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了。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他也不好过多干涉。而且,现在久老太家里那些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说不定这样反而会更安全一些呢。
要是那些东西还留在久老太家里,虽说久老头和大海对全村都有恩,但万一哪个没良心的家伙见财起意,那可就麻烦了。现在好了,东西没了,房子也盖得结结实实的,这样一来,久家反倒会更加安全了。想到这里,村长便不再纠结,继续埋头忙活起自己的事情来。
因此,村长只是吩咐大家不准靠近墙边,不然,京城的人丢了任何东西,大家都赔不起。大家连连答应,没有任何人有歪心思,毕竟车夫手里攥的可是真刀真枪。
只是,村长虽然没有直接点明皮毛的价值,但他的言行举止间还是或多或少地透露出了一些信息。奶娘看着村长在忙碌的间隙,用怀疑的眼神不时地扫视着自己,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显然,像村长这样精明的老人已经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从奶娘刚才的一番话中听出了破绽,肯定认为奶娘卷走了久家所有值钱的家当,只留下了这么一座仓促建成的石头屋子。说不定,久老太已经被京城的亲家骗得倾家荡产了。
然而,这正是奶娘如此大张旗鼓地帮助久家修葺房屋的目的所在。就是要让大家认为久家除了一座搬不走的宅子,已经一无所有。所以,当她和心知肚明的久老太默契地对视一眼后,两人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忙碌起来。
奶娘随即吩咐人回侯府送信,告知世子妃自己要在这里多待几天,等久家的房子修建完毕之后再回去。
傍晚时分,前去报信的人也带回了两筐铜钱。那黄澄澄的铜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一筐就有几十斤重,被摆放在了马车前,十分引人注目。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过来领工钱和原料钱,按照村长记录的账本,一个一个来!”奶娘面带微笑,拍了拍手,对着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喊道。
听到奶娘的呼喊,原本还在各自忙碌的人群一下子呼啦一下围拢了过来。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和兴奋,毕竟这可是他们辛苦工作一天的报酬!而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成筐的铜钱,自然都想凑上前去看个稀奇。
“排队!都给我排队!”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车夫突然站了出来,他手里拎着一把刚刚磨好的锋利大刀,对着拥挤的人群大声喊道,“谁要是再敢挤,小心我扣你们的工钱!”
车夫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再加上他手中那把闪着寒光的大刀,让众人不禁心生畏惧。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乖乖地按照车夫的要求,自动排成了一队,静静地等待着村长叫到自己的名字。
每一个被村长叫到名字的人,都会快步走到前面,从村长手中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工钱和原料钱。而村长则会一脸严肃地嘱咐道:“拿到钱后,直接回家,把钱交给你们的媳妇儿或者老娘,可千万别弄丢了!要是让我知道谁拿到钱就出去耍,小心我打断你们的腿!”
等所有人都渐渐散去,奶娘这才如释重负地关上大门。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刚刚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一般,忍不住开始吐槽起来:
“哎呀,总算是结束了吗!我之前说一天一结算工钱,本来是想着这样大家会更有干劲儿。可谁能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地把明天的事儿都给省了!你们这村里的人,居然没几个能识数的!超过二十文就搞不清楚可!这要是盖五天房子,最后一起发工钱,那还不得从早到晚地掰扯个没完没了啊!”
久老太听了奶娘的话,这次是真的被逗乐了,她笑着说道:“你呀,别小瞧了乡下人。他们虽然不做买卖,但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糊弄不了大家,只是确实算的慢。 毕竟,村里人一年到头也没几次需要算账的时候,自然就不那么擅长。”
奶娘哼哧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以前不也一样嘛!要不是夫人把我捡回去,慢慢地教我,我现在恐怕比村里人还不如呢。不过话说回来,老姐姐,云公子以后可得进学堂好好念书,我家小小姐可不能嫁给一个睁眼瞎!”
久老太心中嘀咕,久云就是学富五车,你家小小姐也嫁不了!因为她也是个姑娘!不过,侯夫人和世子妃都没告诉奶娘,久老太肯定也不会多嘴,还会让史氏提防别人发现久云是个姑娘的事实。
因此,她点头,“放心,之前侯府给的银子,我都藏起来了,就是为了云儿将来读书用的。”
奶娘点头,“老姐姐,以后可得想个辙,今天这么多人帮着你们搬到了厢房,家里可是一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银子更没有,毕竟人家连屋子都拆了。”
久老太点头,“放心吧。”
说到这里,二人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