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深处,阴风习习。
第五烟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看着步步逼近的折扇文士,掌心已沁出冷汗。她体内的内力几乎耗尽,刚才强行催动太阴心经抵挡那文士的第一波攻势,此刻气血翻涌,连呼吸都带着痛楚。
“第五家的丫头,果然有几分骨气。”折扇文士轻摇折扇,步伐不急不缓,眼中却闪烁着猎食者般的光芒,“可惜,骨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文不值。乖乖交出太阴心经,随我回去见大祭司,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古神教的走狗,也配谈性命?”第五烟强撑着站直身体,指尖悄悄扣住了一枚从风弥那里借来的淬毒羽箭——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底牌。
“走狗?”折扇文士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狂热,“能为羲和神主效力,是天大的荣耀!不像你们第五家,守着那些过时的规矩,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可悲,可叹!”
“我第五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第五烟怒喝一声,身形猛地窜出,手中的羽箭直刺折扇文士的面门!这一箭凝聚了她残存的所有内力,快如闪电,角度刁钻。
折扇文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她还能反击,随即折扇一合,精准地挡在羽箭前方。
“叮!”
羽箭被折扇弹开,落入黑暗中。
“垂死挣扎罢了。”折扇文士手腕一翻,折扇带着凌厉的劲风扫向第五烟的脖颈,“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
话音未落,他忽然发现眼前的第五烟身影一晃,竟在狭窄的洞道中诡异地消失了!
“嗯?”折扇文士一愣,随即感觉到身后有微风袭来,立刻回身格挡。
“嗤啦!”
他的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一道纤细的身影已掠到他身后三丈处,正是第五烟。
原来,她刚才借着洞壁的阴影,施展了电光神行步的入门身法——虽然内力不足,无法发挥全部速度,却足以在这昏暗狭窄的环境中制造短暂的盲区。
“有点意思。”折扇文士看着被划破的衣袖,眼中的兴趣更浓了,“电光神行步?看来你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第五烟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
她的目光飞快扫过四周,洞壁上布满了潮湿的苔藓,脚下的石子滑腻,似乎……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你以为躲得掉吗?”折扇文士再次欺近,折扇开合间,金光闪烁,显然是动了真格。
第五烟不退反进,竟主动冲向折扇文士,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忽然脚下一滑,身体看似失控般朝着侧面倒去,同时右手猛地拍向地面!
“哗啦!”
一堆早就被她留意到的湿滑苔藓和碎石,被她拍得朝着折扇文士的脸飞去!
折扇文士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下意识地闭眼偏头躲避。
就是现在!
第五烟眼中精光一闪,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不是攻击,而是抓住了折扇文士腰间悬挂的一枚令牌——那令牌上刻着与祭坛石碑上相似的太阳符文。
“你找死!”折扇文士反应过来,怒喝一声,一掌拍向第五烟的后背。
第五烟早已借力滚开,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掌,手中却紧紧攥着那枚令牌,退到洞道的拐角处,喘息道:“古神教的‘曦光令’,果然与祭坛石碑同源。看来,你们找的不是太阴心经,而是石碑上的秘密,对吗?”
折扇文士看着她手中的令牌,脸色铁青:“把令牌还给我!”
“可以。”第五烟举起令牌,对着洞壁晃了晃,“但你得告诉我,古神教为什么要找石碑的秘密?还有,第五家族的覆灭,是不是与你们有关?”
她赌对了!父亲临终前的“玉阳生,太阴灭”,以及这令牌与石碑的关联,让她隐约猜到,第五家的灭门,绝非魔门单方面所为!
折扇文士眼神闪烁,显然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心思竟如此缜密。
“一个将死之人,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他冷哼一声,再次攻了上来,显然不想再多说。
第五烟知道无法再从他口中套出更多信息,转身就往洞道深处跑去,同时将那枚令牌狠狠掷向侧面的洞壁!
“砰!”
令牌撞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一声脆响,竟从中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一张薄薄的羊皮纸一角。
折扇文士见状,瞳孔骤缩,竟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看向那裂开的令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第五烟抓住这个机会,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洞道深处的黑暗中。
……
与此同时,祭坛那边的混战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任天行浑身是伤,左臂被古神教的金光灼伤,留下一片焦黑,但他仿佛不知疼痛,暴雨枪法舞得虎虎生风,枪尖上甚至沾染了几分血色,每一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
“他娘的!这群杂碎怎么打不完!”他怒吼着,一枪挑飞一个魔门教徒,却被身后的古神教教徒趁机一掌拍在后背,踉跄着喷出一口鲜血。
“任兄!”赵长生连忙甩出几枚银针,逼退那名古神教教徒,冲到任天行身边扶住他,“你撑不住了,先撤到山洞里!”
“撤?那丫头还在里面!”任天行推开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要走你走,老子要进去找她!”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哨声忽然从森林深处传来,短促而急促。
正在围攻他们的古神教教徒听到哨声,动作猛地一顿,互相看了一眼,竟纷纷后撤,朝着祭坛入口退去。
“怎么回事?”任天行愣住了。
魔门的人也懵了,独眼汉子看着撤退的古神教教徒,又看了看浑身是血的任天行和赵长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带着剩下的手下也狼狈地逃走了。
祭坛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任天行粗重的喘息声和赵长生的惊呼声。
“他们怎么突然撤了?”赵长生看着古神教教徒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那哨声……像是古神教的紧急集合令。”
任天行不管这些,只知道追兵走了,立刻转身就往山洞跑:“管他们为什么撤!老子要去找那丫头!”
赵长生连忙跟上:“等等我!”
两人冲进山洞,里面黑漆漆的,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滴水声。
“第五烟!第五烟!”任天行大喊着,声音在洞道中回荡。
没有回应。
赵长生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前方蜿蜒的洞道:“别喊了,我们顺着脚印找。”
洞道里果然有一串杂乱的脚印,显然是第五烟和折扇文士留下的。
两人顺着脚印往里走,越走越深,洞道也越来越宽敞,空气中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里有血迹!”赵长生忽然指着地面,火光下,几滴暗红色的血迹格外醒目。
任天行的心猛地一沉,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丝光亮,还伴随着隐约的说话声。
两人对视一眼,放轻脚步,悄悄摸了过去。
光亮来自一个豁然开朗的溶洞,溶洞中央有一汪碧绿的水潭,潭边竟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根鱼竿,似乎在钓鱼。
而在老者身边,第五烟正背靠着岩壁坐着,脸色苍白,显然受了伤,但性命无忧。
至于那个折扇文士,却不见踪影。
“丫头!你没事吧?”任天行见状,立刻冲了出去。
第五烟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白衣老者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的脸,看到任天行和赵长生,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两个小娃娃,倒是来得挺快。”
任天行这才注意到老者,见他气质不凡,不像是普通人,警惕地问道:“你是谁?那个古神教的杂碎呢?”
老者指了指水潭:“你说那个拿着扇子的小家伙?他啊,被我赶跑了。”
赶跑了?任天行和赵长生都愣住了——那折扇文士可是六境高手,这老者看起来平平无奇,竟然能赶跑他?
老者没有解释,只是看向第五烟,温和地问道:“丫头,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想好了吗?”
第五烟站起身,对着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想好了。只要前辈肯指点迷津,帮我报仇,晚辈愿付出任何代价。”
老者捋了捋胡须,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任天行身上,看着他胳膊上正在快速愈合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拓跋神族的血脉?有意思,有意思……”
任天行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老头,你看什么呢?”
老者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拿起鱼竿,轻轻一提,一条通体透明的鱼被钓了上来,在鱼钩上挣扎着。
“既然你们有缘闯到这里,那就是天意。”老者将鱼放回水潭,站起身,“我这潭水,名为‘洗心泉’,能洗去心魔,却洗不掉因果。你们的路,终究要自己走……”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缥缈,身形竟在三人眼前缓缓变淡,仿佛融入了溶洞的雾气中。
“前辈!”第五烟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
“天山……”赵长生看着老者消失的方向,喃喃道,“难道是天山老人?”
溶洞里只剩下三人,和那一汪碧绿的洗心泉。
任天行挠了挠头,看看水潭,又看看第五烟:“那老头……走了?”
第五烟点了点头,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摸了摸怀里的一样东西——那是刚才老者消失前,悄悄塞给她的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八个字:
“石碑为钥,玉阳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