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谢芸芸躲在何知晏身后,露出恶毒的笑容:"知晏哥哥,你看她这个样子,难怪会把女儿克成病秧子..."

明既白听到这句话,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绝不是这样。

她缓缓站起身,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何知晏,"她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你就允许外人这么诅咒你的亲生女儿?"

何知晏不耐烦地皱眉:"装什么可怜?你不就是想要钱吗?跪下道歉,否则今天这事没完!"

说罢,他又残忍地勾起嘴角,

"那个孽种死了正好,省得浪费我的钱。"

看男人点了点脚下的玻璃碎片,摆明了要她跪那上面,明既白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她的女儿已经死了,何知晏还在用医药费威胁折磨她。

她这几年的忍辱负重,她为女儿付出的一切,在这个男人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明既白狠狠抹掉嘴角的血迹,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签了它,我立刻消失。"

何知晏接过离婚协议,轻蔑地扫了一眼。

协议很简单,明既白几乎净身出户,只要求带走女儿的医疗记录和一些私人物品。

"装什么清高,"他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不出三天你就会回来求我。没有我,你连那个孽种一天的医药费都付不起。"

明既白接过协议,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包中。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磋磨她四年的房子——何知晏正心疼地检查谢芸芸脸上的伤痕,而谢芸芸则得意地对她露出胜利的微笑。

明既白淡然收回视线,抬脚踩过散落地上的钻石,在门口背对着他们:

"何知晏,"

被雨水打湿的布料紧贴她消瘦却挺拔的肩胛,决绝得像振翅高飞的蝴蝶:

"我今天踏出这个门,就绝不再回头,也与你恩断义绝。"

何知晏冷嗤了句:

“滚吧,谁求你回来谁是狗!”

她没回应的走入雨中,再也没有回头。

雨还在下,比来时更大了。

明既白没有撑伞,任凭雨水冲刷着身上的血迹和伤痕。

她走得很慢,因为背部的伤让她每一步都疼痛难忍。

但她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何知晏站在窗前,看着那个逐渐消失在雨中的身影,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谢芸芸从背后抱住他,娇声说要去买新包补偿她,他却罕见地没有回应。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明既白这次不一样了,那个向来逆来顺受的女人眼中,有种让他不安的东西。

......她以前再闹脾气,也从没说过离婚。

谢芸芸不满地摇晃他的手臂,打断了他思绪:

“知晏?你不会是在担心她吧,人家还在你怀里呢,你却只想着那个恶毒的女人。"

何知晏收回目光,强迫自己露出笑容:

"担心?开什么玩笑。她迟早会回来求我的,那个女人离了我活不下去。"

*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明既白机械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拐角处,她听到护士站的议论声:

"302床那个小女孩太可怜了..."

"听说账户突然没钱了,特效药停了不到两小时就..."

"她爸爸不是何氏集团的老板吗?怎么会没钱?"

"谁知道呢,有钱人的心思......"

明既白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她终于哭了出来,无声的泪水冲刷着四年来积攒的所有委屈与痛苦。

何知晏恨她"害死"了他母亲,可谁还记得,那天是她拼死保护他的文件?

谢芸芸污蔑澄澄的身世,可谁又知道,她这辈子只有过何知晏一个男人?

而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的澄澄已经不在了,被一个价值一百三十万的包和何知晏的冷漠杀死了。

明既白擦干眼泪,缓缓站起身。

她要去见女儿最后一面,然后...然后她会让何知晏和谢芸芸付出代价。

不是以歇斯底里的方式,而是用她这四年来学会的冷静与坚韧。

就像冰山下的火种,看似冰冷,实则炽 热得足以焚毁一切。

太平间里,明既白机械地签完字,看着工作人员推出来那个小小的、盖着白布的推车。

她颤抖着手,想要掀开白布再看女儿一眼,却被一只戴着医用手套的手轻轻拦住。

"明女士,请节哀。"何澄的主治医,林医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我很抱歉,如果再多坚持一周的话,也许......"

明既白的手指僵在半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也许什么?”

林医生的声音低沉而痛苦,

"下周Dr. Chen就从德国回来了,他是儿科心脏领域的顶尖专家。"

"我们讨论过何澄的病例,手术成功率至少有八成,术后她完全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生活......"

明既白的眼前一阵发黑。

她想起女儿曾虚弱地靠在她怀里说:

"妈妈,等我好了,我要每天吃三碗饭,长得高高的,保护妈妈..."

那个柔 软的小身体如今就在这冰冷的白布之下,再也不会对她笑了。

"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明既白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极致的悲痛与仇恨让她倒了两口气都不能缓解窒息感。

她伸手想要接过推车,却在触碰到金属把手的瞬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黑暗吞噬了她的意识。

消毒水的气味率先钻入鼻腔。

这是明既白恢复意识时的第一个感知。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医院病房的天花板。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隐隐传来镇痛药膏的清凉感。

一个冷冽的男声从右侧传来:"醒了?"

明既白猛地转头,险些扭到脖子——她的老板厉则正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修长的双腿 交叠,手里翻着一份文件。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为厉则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浓黑的剑眉下,高 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神情冷得像AI仿生人。

那双锐利的眼睛正不带感情地注视着她:

“你昏睡了一天。”

厉则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衬得肤色愈发冷白,整个人像一尊精雕细琢的冰雕。

"厉...厉总?"明既白的声音干涩得吓人。

她下意识想坐起来,却牵动了手臂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厉则"啪"地合上文件,利落迅速地起身,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拿过旁边的软枕垫在她腰后。

他的动作干脆,没有一丝多余的触碰,却意外地温柔。

不等明既白道谢,刀子一样的话冷不丁刺过来:

"无故旷工两天,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虽然你的技艺还不错,可你也只是个普通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