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除了她这小破儿院儿,外面早已乱成一锅粥。
比早上那会儿还乱。
呵斥声,叫骂声,哭声......
比起菜市场来都不为过。
那些官差在侯府里掘地三尽地搜查,恨不得将整个侯府给翻个底儿朝天才罢休。
此刻,只有她这里最清静,一个人都没有。
也是。
在那些人眼里,她这个落魄嫡女是最没有威胁,一个比起废物还要一无是处的人,再怎么着,也没人会将她与窃贼联系在一起。
而且她住的小破院,除了一个漏风的茅草棚,一眼览尽。
别说一库房的东西了,便是藏个人也难。
更何况,她自己也丢了一只狗呢。
梁洛苏往外面瞅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微风徐徐,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好久都不曾这般惬意过了。
不觉间,梁洛苏竟睡着了。
未曾察觉到院子里有个有影倏地进来,须臾,又闪身离开。
呈王府。
“回王爷,王妃此刻正在自己院中睡觉!”
“睡觉?”
侯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竟还能睡得着?
这心还挺大。
呈王赵玄烨有些好笑。
“王妃的事情可有调查清楚?”
“回王爷,属下已经查清。王妃并不是现侯爷之女,乃前安平侯所生的嫡女,自父母双亡便被寄养在了大房院中,但似乎不受宠。”
“不受宠?”
“可不是,亲爹娘不在了,背后也没个撑腰的,安平侯府的侯爷不管事,家中大小事务都是由当家主母说了算,偏生那主母还是个心狠的。
王妃自小就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受主子和下人们的欺负!”
暗卫时七攥着拳头,替这位即将过门的新王妃抱不平。
“这侯府倒是胆大,敢阳奉阴违,让个寄养女替嫁过来。”
“是啊王爷,他们也太目中无人了,这可是抗旨呀!”
“确实!”
“那属下这便去禀告皇上,请皇上给咱们做主!”
“正常迎亲,如今咱这王府在旁人眼里犹如狼窝虎穴,躲还来及呢,谁愿意巴巴地与咱王府攀扯上关系。
安平侯此刻换个毫无背景、不受宠的来也属正常。”
“可是王爷......”
“去吧。”
时七领命离开,心里却替自家王爷呜不平。
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传说中的神医解了自家王爷身上的毒,治好他的双腿!
自家王爷太可怜。
呜呜呜。
若非敌军进犯边境,而朝廷的粮草和援军又迟迟不到,已方十万大军对抗蛮敌三十万铁骑,不慎遭遇埋伏,他们被俘虏。
王爷又怎会以身犯险,单枪匹马夜闯敌营,却被人走漏了风声,中了敌国提前设下的圈套。也不至于他们得了救,王爷却遭了蛮军的暗算。
国未亡,家还在。
但他们愧对王爷啊!!!
安平侯府这边。
那些官差都搜了一整天了,梁洛苏的小破院儿是最后一处被扫荡的地方,便是院中那十几个老鼠窝也一并被端了,却还是什么也没搜到。
甚至连一点可疑的线索都没发现。
侯府丢失的财物,当真如凭空消失一般。
梁家两位嫡小姐估计是被刺激到了,接受不了现实。
两个人蓬头垢面地站在梁洛苏面前,指着她喊道:“这全府上下,就你一个外人,肯定是你将我们家的财物偷盗去了!
官老爷,请您替我们作主啊。
抓了这贼丫头,严刑拷问!”
带队的官兵还没说话,梁洛苏便眨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两位姐姐莫要诬陷好人,府里丢了东西我也是难过的。”
说着,指了指一边,“官爷们瞧瞧,我这小破院一眼就能看尽,哪里能藏得了赃物。
况且,和我一直相依为命的大黄也丢了。
我也是苦主啊!”
说完,看向带队的官兵。
官差没说什么,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便将此盗窃案暂行搁置,一队人马赶在太阳落山前收队了。
哎,无功而返呀!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要认为安平侯府无端找他们消遣呢。
官差离去后,呈王府接亲的人见时候太晚了,吉时早都过了,便也准备回去,打算回禀了自家主子,第二日再来迎亲。
却见侯府管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急匆匆道:“实在不好意思,府中遭了贼,让王爷久等了,新娘子这便出来,还请稍候片刻。”
呈王府的人听到此话,满脸黑线。
哪有人家晚上嫁女的。
这安平侯府也是搞笑。
没人理那管家,收拾收拾便准备离去,刚转身又被喊住。
“等等!”
管家眼看呈王府的迎亲的人要离去,正愁如何向侯府的家主交待,却见梁洛苏自己拿着包袱,走出来了。
连盖头都没盖。
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晚一天来迎亲,这就等不及了!
不过,她能主动跟着呈王府的人走,也算是解了自己的围,管家斜着眼,睨了她一眼,总算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梁洛苏踏出侯府大门,朝接亲队伍说道:“烦请各位稍等片刻,我有几句话要带与侯府主母,说完便走。”
“是!”
准王妃都发话了,呈王府的人自然得听着,况且时七也刚刚赶到,得了王爷的令,不管如何,今日这亲是迎定了。
一行人又折回到侯府门前停下。
梁洛苏将手中的包袱交到时七手上,请其暂为保管,又从袖子里掏出了原主娘的嫁妆清单,在侯府管家面前扬了扬。
说道:“我既答应主母替嫁到呈王府,还请主母莫要忘了当初的承诺!”
管家撇撇嘴。
纵然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不情不愿道:“你莫要忘了,侯府遭了贼,连库房都被搬空了,哪还有嫁妆给你啊!”
“哦?方才我出来时,可是看到偏院里,放了不少系了红绸的大木箱子。”梁洛苏道。
“哎呀,那是!”管家欲言又止。
“是什么?”
“算了算了,你若稀罕,抬走便是!”管家懒得解释,毕竟再说这些也无用。
不过都是一堆烂石头罢了。
反正也是主母前日里为糊弄她而准备的。
梁洛苏看了管家一眼,转身吩咐人进去抬箱子,接着又从袖中拿了一份断亲书出来。
“我与侯府之间的交易算是清了,这是断亲书,烦请管家交与家主签字。今日起,我梁洛苏便与安平侯府再无关系,老死不再相干!”
管家这回倒是痛快,没说话,拿了断亲书便进去了。
没过一会儿,又匆匆返回。
阴阳怪气道:“主母说了,签了断亲书你可就不再是侯府的人了,以后便是死在外头,都不会有人理的,你可要想好了?”
“自然!”
“主母还说了,如果被呈王给赶出府,可千万别再用侯府的身份去招摇撞骗,污了侯府名声!”
“没问题!”
梁洛苏回答的干脆,管家却不知为何心里堵得慌。
明明该高高在上,被人抱大腿的一方是安平侯府呀,怎么今日像被垃圾一样甩了的,却是侯府呢?
这没道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