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倒计时20天，晚自习上到了凌晨，陌生男同学非要送我回家，满屏弹幕飘过：
【快看，又一个被选中普女，竟然被男主这种高考锦鲤护送回家，这普女真是祖上冒青烟了】
[这女的真是走了狗屎运，不得不说男主真的太暖心了]
[男主这是为高考积德，多少女生求都求不来这种护送]
【就是啊，人家辛辛苦苦送她回家，她怎么还低着头不说话？多少给点反应啊】
正当我疑惑时，面前走来了个男生。
“同学你好，我叫张超，正在做‘高考护航计划’，专门送晚自习的女生回家攒人品，你是我选中的第42个，是不是觉得很贴心？”
他说话时刻意把校服拉链拉到顶，露出里面印着“逢考必过”的T恤。
语气里的得意像要漫出来，仿佛给了我多大的恩惠。
1
把刻意接近包装成积德，把冒犯说成善意。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自说自话的人！
还攒人品？
我看是借着高考博眼球还差不多。
正想着，书包侧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消息，问我出校门没。
我刚要解锁回复，一个身影突然从传达室的阴影里窜出来，挡在铁栅栏前。
我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冰凉的墙壁，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出“校门口有人跟着”，给妈妈发了定位，顺便长按电源键打开了录音。
他见我只顾着玩手机，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个运动相机，不由分说地举到我面前。
“这位同学，能不能采访一下你？被我选中作为护航对象，你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很感动？”
他的身体越靠越近，一股廉价洗衣粉混着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偏过头，习题册的边角蹭到墙壁，发出沙沙的声响。
晚自习熬到这个点，太阳穴早就突突直跳，此刻只觉得一阵烦躁。
我强压着倦意，避开他的镜头：“不用了，我家就在隔壁小区，自己能回去。”
他像是没听见我的话，反而往前又凑了凑，相机几乎要贴到我脸上：
“别这么害羞嘛，配合一下我的计划好不好？你看，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我送你一段，你爸妈肯定也放心。”
我攥着手机的掌心沁出冷汗，录音功能还在持续运转，将他每句越界的话都清晰收录。
他见我始终低着头，突然收起运动相机，从书包里掏出个折叠三脚架支在路边，把手机架上去点开直播，镜头牢牢锁在我身上。
“你知道吗？我做这个计划已经一个月了。”
他突然挺直脊背，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活像个背课文的小学生，“上周送一个女生回家，她跟我说从来没人这么关心她，当场就给我鞠了一躬。”
他突然凑近镜头比了个耶，“网友都说我是高考锦鲤呢。”
我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强撑着后退时后背撞到铁栅栏，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
他却以为我被“打动”，突然从校服口袋里摸出颗用彩色糖纸包着的水果糖，隔着半米远朝我抛过来：
“看，给你准备的幸运糖，吃了明天模考肯定能多考十分。”
糖果砸在我帆布鞋上滚到一边，糖纸被路过的自行车碾出道黑印。
他还在镜头前自顾自地说着：
“你看评论区，大家都在给你刷高考加油呢。
你怎么不笑啊？是不是太感动了？”我终于忍无可忍，弯腰捡起那颗糖狠狠扔回他脚边：
“你到底听不懂话吗？”声音因为压抑的怒气发颤，
“谁要你的糖？谁需要你送？你这根本不是什么计划，是借着高考骚扰人！”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镜头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恼羞成怒取代。
他突然抓起手机怼到我面前，屏幕上的弹幕正飞速滚动：
“这女生怎么回事啊，人家好心送她还不乐意”
“是不是太紧张了？毕竟快高考了”
“说不定是假装矜持呢，等下就该笑了”
“你看，大家都在为我说话呢。”
他把手机屏幕往我眼前又凑了凑，屏幕边缘的油渍蹭到我脸颊，“网友都说你应该谢谢我，我好心帮你攒人品，你还凶我？”说着突然伸手想来拉我的书包带，
“走嘛，就送你到小区门口，拍段视频就好，算我帮你求个高考好运行不行？”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习题册的封皮：
“滚开！”声音在安静的巷口格外响亮。
他被我吼得愣在原地，手机还在直播，弹幕里突然飘过一行更刺眼的字：
“她是不是欲拒还迎啊？”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电动车的鸣笛声，妈妈的声音穿透夜色：
“晓晓！这里！”我猛地抬头，看见妈妈骑着电动车朝这边冲来，车筐里还放着根伸缩棍。
张超的脸色瞬间惨白，手忙脚乱地收手机，三脚架被他踢得歪倒在路边。
我扶着铁栅栏大口喘气，看着他骑上共享单车仓皇逃窜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把脸埋进习题册。
那些所谓的“高考善意”，不过是包裹着自私欲望的糖衣，而那些狂欢的看客，都是递上放大镜的帮凶。
2
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停，教室后门就被“砰”地一声踹开。
我握着笔的手顿了顿，余光瞥见三个穿着隔壁班校服的女生堵在门口，她们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死死钉在我身上。
“林晓是吧？出来。”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压粗的蛮横，尾音还没落地，后排就有人倒吸了口凉气。【这女的完了！！！】
【哈哈哈男主小迷妹们来了。
】我捏着笔的指节泛白，昨晚张超落荒而逃时那句“你等着”突然在耳边炸开。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推了推眼镜刚要开口，卷发女生已经径直冲到我课桌前，“啪”地把手机拍在桌面上
——屏幕里正是昨晚那段直播的回放，张超那张夸张的脸占了大半屏。
“就是你啊？”她俯身时廉价香水味呛得我鼻腔发酸，
“我们家张超好心送你回家积德，你还甩脸子？知道他昨晚直播掉了多少粉吗？”
后排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几个抱着看热闹心态的男生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我攥着笔的手在颤抖，桌肚里的手机震动不停，是昨晚存下的录音文件在发烫。
“我不需要他送。”
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视线越过围拢过来的人影望向窗外，晨跑的队伍正从操场经过，口号声被玻璃挡在外面，显得格外遥远。“不需要？”卷发女生突然拔高音量，伸手就要去扯我的马尾辫，
“装什么清高啊？我们张超家里开公司的，能看上你给你拍视频是抬举你！”
她的指甲快要刮到我脸颊时，我猛地偏头躲开，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对着我们拍照，闪光灯在眼前明明灭灭。
“够了。”
一声清朗的男声突然从人群外传来，张超背着限量款书包站在门口，校服领口松垮地敞着，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他拨开人群走到我课桌前，轻轻把卷发女生拉到一边，“
别这样，她可能是高考压力太大了。”
“超哥你就是太善良！”卷发女生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
“她这么对你，你还帮她说话？”
张超没接话，反而转向我，从口袋里掏出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放在桌角，
“对不起啊，我朋友太冲动了。
这是给你的赔礼，希望你别往心里去。”他说话时特意对着周围的镜头，眼神温柔得像在演偶像剧。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起哄声，有人开始刷起“张超好暖”的弹幕。
我盯着那颗印着卡通图案的巧克力，胃里一阵翻涌
——和昨晚那颗被碾碎的水果糖一样，都是裹着糖衣的脏东西。
“拿走。”
我把巧克力扫到地上，包装纸裂开的瞬间，棕色的浆液溅在他限量款运动鞋上。
张超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又化开，他弯腰捡起巧克力，对着镜头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她真的很生气，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转向围观的人群，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其实我做这个计划，只是想给高考的同学一点鼓励，没想到会给她造成困扰……要不这样吧，今天的直播我就停了，别让她再不舒服。”
这番话像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周围的情绪。
“至于吗？人家都道歉了”
“就是啊，张超够意思了”
“肯定是她自己想太多”
指责声像潮水般涌来，我突然想起昨晚那些飘过的文字，原来恶意是会繁殖的，在镜头和起哄声里长得越来越快。
桌肚里的录音还在持续发烫，我猛地抓起手机按下播放键
——张超那些令人作呕的话语突然在嘈杂的教室里炸开：
“你看网上那些女生收到礼物都会尖叫”
“配合一下我的挑战好不好”
“网友都说我是现实版骑士呢”
电流声里夹杂着他粗重的喘息，和此刻镜头前温柔的声线判若两人。
周围的议论声突然停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张超在内，脸上的表情像被按了暂停键。
卷发女生最先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去抢我的手机，
“你录音？！”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撞翻在地。
我攥着发烫的手机，第一次敢直视那些镜头后的眼睛：
“不是高考压力大，不是欲擒故纵，是他在骚扰我。”
直播的镜头还在运转，把我这句话清晰地传向无数个屏幕。
张超的脸在晨光里变得惨白，限量款书包从肩上滑落，砸在那颗被踩扁的巧克力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3
录音事件在教室里掀起的波澜还没平息，下午的自习课就被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打断。
【来了！！！！】
【女主来了！！！】
【啊啊啊啊好激动！】
我正对着数学压轴题演算，皱眉的看着这些飘过的弹幕。
抬头时撞进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女生扎着高马尾，发梢别着只水晶蝴蝶发卡，校服裙洗得发白却熨得笔挺。
是隔壁班的苏美美，常年霸占年级前五十的优等生，也是每次张超直播时弹幕里刷得最多的“最佳女主”人选。
“林晓同学，”她说话时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手里攥着本错题集轻轻晃了晃，
“能……能借我看下昨天的物理笔记吗？老师说你整理得特别好。”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几道目光从习题册后探出来。
我捏着笔的手顿了顿，想起早上张超落荒而逃时，就是这个女生红着眼追出去。
“在桌肚里。”
我朝桌肚抬了抬下巴，视线重新落回草稿纸。只听见“啪嗒”一声轻响，苏美美手里的错题集掉在地上，散开的纸页里飘出张照片。
是她和张超的合影，背景是学校的樱花树，两人笑得格外刺眼。
她慌忙去捡时，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我的运动鞋上洇出小水痕。
“对不起对不起，”她抽噎着把错题集抱在怀里，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张超他真的很善良，上次我发烧，是他开车送我去医院的。”
这话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周围立刻泛起涟漪。
后排的女生开始窃窃私语，有人翻出手机里张超的直播回放，镜头里苏美美总是红着脸递水递纸巾，弹幕里满是“郎才女貌”的刷屏。
“他可能……可能只是方式不对。”
苏美美用手背抹着眼泪，声音哽咽得不成调，“但他真的想帮大家高考加油，你看他昨天还在直播间捐了十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呢……”
我握着笔的手指突然收紧，墨水在草稿纸上晕开个黑团。
原来那些所谓的“善良”，是可以用习题册量化的。
“我不需要。”
我把物理笔记从桌肚里抽出来放在她面前，“拿去吧。”
她却没接，反而扑通一声蹲在我脚边，眼泪掉得更凶了：
“林晓同学，你别生他的气好不好？他就是太想做好事了，你看网上那些评论，都说你要是继续针对他，会影响高考运势的……”
这话像根针突然刺破了教室里的平静。
前排的男生“嗤”地笑出声，后排立刻有人接话：
“就是啊，心眼这么小，难怪题目做不出来。”
“听说张超他爸给学校捐了栋实验楼呢，得罪他有什么好？”
议论声像潮水般漫过来，我却突然觉得很可笑。
低头时看见苏美美藏在错题集后的眼睛正偷偷瞟向周围，嘴角勾起的弧度快得像错觉。
原来白莲花的眼泪，从来都不是为自己流的。
放学铃响时，我抱着笔记本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苏美美踮着脚尖给张超递水，两人站在樱花树下的样子被一群女生拍个不停。
张超接过水瓶时故意碰到她的手指，她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发梢的水晶蝴蝶在夕阳下闪得刺眼。
“哟，这不是不领情的大小姐吗？”张超突然朝我扬了扬下巴，声音大得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我们美美说了，做人要大度，要不晚上我再送你一次？这次给你带套押题卷怎么样？”
苏美美立刻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
“别这样呀，林晓同学可能真的不喜欢……”她说话时眼睛却瞟着我，睫毛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痕，活像我欺负了他们俩。
周围的哄笑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喊“锁死锁死”。
我抱着笔记本加快脚步，后背却像被无数目光钉在原地。
“喂！”张超突然在身后喊住我，
“你要是考砸了可以来找我啊！网友都说心术不正的人考不上好大学！”
见状，苏美美眼底闪过一丝阴暗的恶毒，大步向我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