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邻居李婶家的独子开车撞了人,连夜跪在我家门口。
她死死攥着我妈的手,哭嚎着:“让你家小雅去认了!她一个女娃,刚成年,顶多教育几句!”
“我保证,包了你家老三的工作,你家的债我全还了!”
我爸闷头抽烟,烟雾呛人。
我妈红着眼,不敢看我。最后,全家人的目光,沉甸甸地压在我身上。
见我松口,李婶立刻收了眼泪,得意地笑了:“好孩子,这才算报答我们家养你多年的恩情。”
是吗?
第二天,街道办调解会。
当着所有街坊和干部的面,我站了起来。“李婶,我愿意去自首。”
在她露出欣慰笑容的瞬间,我猛地指向她身后的儿子。
“我愿意去自首——举报李强昨晚无证驾驶肇事逃逸,还威逼利诱,让我顶罪!”
李婶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全场死寂。
一只手却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我爸通红着眼,声音都在发颤。
“你这个孽障!你想把全家都害死吗!”
..........
这一夜,我被锁在黑暗里,听着我至亲之人的“审判”。
储藏室里没有光,只有一股陈年旧物的霉味,呛得人鼻子发酸。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能清晰地听到外面客厅里的一举一动。
我爸周建国来回踱步的声音,沉重又暴躁。
突然,他隔着门板大声对我咆哮到。
“周静雅!你给我听着!”
“你今天不答应去改口,就一辈子烂在里头!”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被忤逆后的狂怒。
我没有回应,甚至懒得动一下眼皮。
紧接着,
我妈王秀兰的哭声紧随其后。
她的哀求又湿又冷,黏糊糊地裹上来,让我胸口发闷。
“小雅,妈求求你了,你就当是为了你弟,为了这个家......”
“李婶那边都说了,只要你认个错,工作的事还算数,家里的债也一笔勾销,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为了我好?”我几乎要笑出声。
为了我好,就是把我的人生推进火坑,去换弟弟一个虚无缥缈的前程吗?这时,门板被我弟周伟尖踹得巨响,边踹边骂。
“周静雅你这个贱人!你把我的工作搅黄了,你满意了?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一句句,一声声,都是我最熟悉的亲人的声音。
此刻听来,却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刺骨。我不知道在黑暗里坐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送来的饭菜我一口没动,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身体越来越虚弱,但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到了深夜,外面终于安静下来。
我正昏昏欲睡,却被我爸妈压抑的争吵声惊醒。“建国,真要这么关着她?传出去不好听。”
是我妈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妇人之仁!现在是好听不好听的事吗?”我爸压着嗓子,“李婶今天又来过了,她哥那头也放了话。
要是李强真进去了,咱们家那笔‘孽债’,你以为能善了?”孽债?
我的心猛地一沉,整个人贴在了门缝上,连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