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城市的灯光在远处层层叠叠，像是一只巨大的虚拟投影。张磊坐在赵长峰那间位于大厦深处的办公室里，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科技制造的幻境中。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两面墙被巨大的触控面板和旋转的环形吊灯取代。
他漫不经心地用舌尖舔了一下嘴唇，一种辛辣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这是他常用的镇定剂，用来对抗在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频繁切换导致的神经焦躁。但今晚它似乎没有起作用，一股低沉的炎火在胸口灼烧。
“你知道自己在触摸什么吗，张先生？”赵长峰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他站在办公桌对面，穿着一袭白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嘴角带着一丝莫名的疲惫。
张磊感到一阵寒意，来自这位林家大管家的心。那里面藏着太多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关乎于你们林家未来的一切，”赵长峰继续道，“包括你今晚偶然发现的那些基因编码。”
“你喜欢星期二的蔬菜供应商吗？”张磊神经质地笑了笑，手指在桌面上敲打出一串代码，“还是说，是星期二凌晨三点被供应商叫醒的经历让你觉得良心不安？”
赵长峰向前走了两步，靴子踩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你以为我把你带到这里，只是为了参与你们运营部的一个虚拟游戏吗？”
“我们只是食物。这句话需要时间消化，不是吗？”张磊下意识地开始脱口而出，“我现在的客户群，都在用大数据指标对我的菜进行打分...”
他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再次说出那些被林清雅认为是黑暗的话。
赵长峰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插入西装口袋，像是老电影中一个油盐不进的恶棍。“如果你真的在乎这些数字游戏，张厨师，你应该知道，今晚的一切，都不是偶然。我帮你制造了这次‘意外’，也正是因为我相信你有智慧做出正确的选择。”
张磊感到喉咙里堵上一块冰。他不知道自己该继续装傻还是假装对上钩。在这场虚实交错的游戏中，失去一方往往就意味着毁灭。
“你拿我的失败作为你在林家站稳脚的台阶，而我认为你明白，在云朵烹饪才是通往真实之路。”赵长峰缓缓说道，“我在你的特别厨房里待了五年，却第一次听到这种古怪的比喻。”
“或许是我今天第一次真正理解‘烹饪’这个词的意义。”张磊轻声回答，目光惊恐地扫过房间里的监控设备，“你真的吸收了那么多我都不知道的知识，就像吸入空气一样自然。”
赵长峰慢慢摘下一只鞋，用拇指摩挲着皮革表面。“你以为我只是个管家，就像你手上的智能贴片记录着你的一举一动。”
张磊迅速把头埋进臂弯里，在黑暗中，他能感觉到赵长峰的目光如刀锋般移动。
六小时后，锦鲤会面馆内侧的厨房已经变成了一个虚拟攻击平台。张磊戴着最新的NeuroLink芯片，正对着光幕分析屏幕上飞速滚动的代码。他的面前悬浮着一本电子文件，内容是林家代理的基因交易公司的基本架构。
“你的战斗经验好像有点...虚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出现，张磊猛地转身。
林清雅微笑着站在那里，手腕上戴着一圈数据手环，正在上传自己的面部特征。“我想知道更多你的世界，而不是你那让人崩溃的美食哲学。”
“你终于决定抛开礼教了吗？”张磊把电子文档调到全屏，快速滑动页面，“林家的基因交易就是个会吞噬你的数字漩涡，清雅，我不建议你靠近。”
“赵长峰把我掌握的这家公司的一些隐蔽操作方法共享了，还有一些内部数据我能获取到。”林清雅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半个小时后，我们要在一个人工智能营养等级重新评测会上初次见面。”
张磊挑眉：“你是说，你要以林清雅的身份，还是张清雅？”
“你记得我的外公就改造了食物编码系统，我只是在那个基础上做了延展。”女人微微一笑，眼神却带着从未有过的锐利。
手机震动了一下，来电显示来自未知号码，但模式明显是赵长峰。“砰”的一声，一张伪装成食材配送单据的虚拟投影在香港传输网络上方炸裂开来，显示着无数条文字信息。
“江氏收购案中的数据丢包了？”张磊挠了挠头，脸上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兴奋。“这不是真的，你骗不了我，这些信息都是模仿当初赵长峰上传给我时的错别字！”
“你没错，东南方向有真货，但贾森公司的安保等级跟不上我的要求。”赵长峰的声音从张磊智能手环里传来，因为一度被对方病毒攻击造成数据格式错乱，恢复完整后，已经带着明显的疲劳音调，“需要你和‘云朵厨师’项目的新订单合并调货日期吗？或者，你愿意亲自去把那些该死的信息带回来？”
“我需要你的技术，张主厨。”林清雅用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通讯录，然后对着屏幕说出一长串数字，“我刚配平了虚拟与现实的平衡，非常紧张。”
张磊笑了：“你昨晚那些关于基因筛查程序研发原始数据...会让你的父母很惊喜。”
“是的，他们完全不知道。”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赵长峰。
“从贾森公司回来的路上，你不会知道...”赵长峰的声音突然断掉。
张磊皱起眉头，回到会议室的连件已经显示屏幕闪烁了一下，心跳突然加速。他看到了一个侦察机器人出现在外侧厨房的传送带死角，正缓慢地向餐厅方向移动。
“林先生，”这次张磊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我需要清楚你所有的备份数据，包括备份时间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