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当当当当~大脑签到寄存处~发大财发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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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中,谢知意的瞳孔里骤然缩紧满是警惕——手术盘里的机械瓣膜型号,赫然比术前拟定的大了两毫米。

“准备27mm机械瓣,五分钟内送到。”她的声音透过口罩闷闷的,“麻醉老师,血压需要稳住。”

血压若是稳不住,容易大出血。

谢知意抬眸扫视了一圈,本就略带紧张的氛围里让大家瞬间警惕起来,只有巡回护士王璐的手指在腰侧连敲三下。

谢知意垂眸,看见对方腕间银色手链在冷光下泛着幽蓝,链坠刻着细小的“L”字母。

麻醉师轻声道,“我尽量稳住,血压80/50,心率110。”

谢知意掌心沁出薄汗,她余光扫向玻璃外的观摩席,那里坐着的全是医疗行业的大佬。

她是在方才上手术台后才被告知今日的手术全程被观摩、并且录像。

患者已全麻做好准备,由不得她不同意。

观摩加录像让本该轻松的手术氛围严肃了几分。

饶是谢知意这种对手术十分有把握的人都不由地捏一把汗。

她往观摩席看时,正撞上观摩席里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正透过玻璃墙望着她。

观摩席那端的人正窃窃私语,估计在讨论目前手术室里遇到的麻烦。

慕柏舟斜倚在墙角,身子有意地去替谢知意挡一挡其他人的视线。

“瓣膜到了。”

另一巡回护士的声音带着奔跑过后的颤音,一番操作后瓣膜放到了无菌台上。

谢知意镊子夹起瓣膜的瞬间,余光瞥见包装上的灭菌日期——2023年1月1日,比标注的“2024年”早了整整一年。

她指尖微顿,将瓣膜浸入生理盐水的动作却丝毫不乱。

手术结束时,谢知意的后背已被汗水浸透。

她摘下手套扔进医垃桶,无意去与各大佬周旋,巧妙避开人群去更衣室洗手。

洗手的时候,听见王璐在身后轻声说,“谢医生,有人在天台等你。”

“谢谢,我知道了!”

谢知意耐心地等流动水冲洗掉绵密的泡沫,而后用擦手纸细细地擦着手,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王璐的手腕,“手链挺特别的,哪里买的?”

“哦……”王璐下意识将手往回收,不自然地摸了下耳朵,“我男朋友送的,如果谢医生喜欢的话,我帮你问问?”

“好啊,谢谢你!”

谢知意对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唇角两个梨涡浅浅。

此刻,谢知意大脑却在快速运转,细细思索今日发生的种种。

被观摩,全程录像,错了的瓣膜,提早一年的灭菌日期……

这些,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针对她的局?

她挡谁的道了?

还是她年纪轻轻聘了副主任医师,遭人眼红了?

八年前母亲出事,是不是也是如此?

是什么人想让今天的手术失败?

谢知意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去天台?

还是回办公室写手术记录?

她还是选择了先回办公室完善手术记录,顺带仔细检查了带教规培生写的查房记录,再带着规培生例行下班前查房,确定了病人病情稳定,才有时间去见天台上候着的那个人。

刚冲了澡换好衣服,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听着特别设定的铃声,谢知意心情稍稍放松,接通的同时按了免提,从手机里传来沉稳的男声,“知意,别忘了我在天台等你!”

“我知道啦,马上上去!”

谢知意拿起单肩包,看到隔层袋子里装着的订婚戒指,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戒指戴在了左手无名指。

当初买大了,但想到平时上班也没有机会戴,也就没去换,此时戴在手上有些晃动。

天台的风带着入秋的凉意,昨日早上出门上班时还是艳阳天,她穿了短袖,谁知今日需要加外套,谢知意下意识搓了搓露在外面的胳膊。

“沈砚!”

沈砚的背影挺括如往常,深灰色风衣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却在转身时,露出了林晚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

“知意,”林晚抢先说话,一手与沈砚的手十指交握,晃了晃另一只手腕,碧绿翡翠手链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上面也有坠着个“L”字母,“恭喜你啊,听说今天的手术尤其顺利。”

谢知意的目光凝固在沈砚无名指上——那里空空如也,本该戴着她亲手挑的订婚戒指。

男人的喉结滚动,避开她的视线,“我和林晚……”

谢知意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下意识避开某个呼之欲出的真相,“戒指呢?”

“知意,我们退婚吧。”

他的声音混着风声,像块掉进冰窟的石头一样冷。

“你总是加班到凌晨,你的工作和病人,永远是排在我前面,就像今天一样,我总是要等你忙完了,你才能想起我。

休息的时候总是一个电话你就得赶回医院,你工作的时候就像失踪人口一样,我永远联系不上你。

你永远是在加班,我们家晚上的家庭聚餐,你在加班手术;周末朋友约出去玩,你要加班去开会和做实验。

你的身上永远有股消毒水味,所以你连床都不会上?

知意,你是不是因为握惯了手术刀,所以连菜刀都不会拿?

还有,你妈妈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医闹之女配不上我。”

谢知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抽空视频时,沈砚还说“等你手术结束就去挑婚纱”,此刻他的眼神却像看一个陌生人,带着厌倦和不耐。

“沈砚,我妈妈的事情我可以解释。还有这是我的工作,你追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工作是这样,你说你理解我的工作。”

“抱歉,我以为我能理解你,可事实是,我做不到。让你辞职,你也不同意,可我们家并不差你挣的那点钱!”沈砚垂眸。

谢知意,27岁,附院最年轻的心外科副主任医师,同时继承了她母亲留下来的实验室。

林晚,林氏集团千金。

她的工资和林晚的身份比起来,自然是天壤之别。

“所以你选择了能让沈氏更上一层楼的女人?”谢知意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像在复述一份无关紧要的病历,“沈砚,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做饭吗?你说‘知意的手,是用来拿手术刀,而不是握菜刀的’。”

林晚忽然笑出声,“谢医生,男人嘴,骗人的鬼。”

她凑近谢知意,香水味混着令人作呕的甜腻,“你可知,沈砚说你像个保守的修女,你们在一起三年了,都不给他睡?谢谢你啊,将他的初次留给了我,他在床上真的是……谢知意,今天你的手术是不是不太顺利?你不是最在意你的工作吗,如果让人知道受人敬仰的谢医生有个出医疗事故的妈,你的病人还会选择让你做手术吗?”

谢知意的耳光挥出去时,带起一声破空的脆响,“恶心!”

林晚的脸颊瞬间红肿,踉跄着后退半步。

沈砚及时伸手扶住林晚的腰,望着谢知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恼怒,“谢知意,你闹够了没有?”

订婚戒指从指节滑落,碎钻在暮色中划出几道微光,掉进排水口的缝隙里,像她这些年错付的真心,再难打捞。

想想方才上来之前还刻意将戒指戴上,还真是讽刺。

这大了一码的戒指,终究不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