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然后才发动车子,“新开了家深夜食堂,听说他们家的海鲜粥很够味。”
车载电台在播午夜情感节目,主持人用甜腻的声音说着“母爱是永不熄灭的灯塔”。
谢知意猛地伸手关掉,指甲刮过音量键发出刺耳的声响。
慕柏舟从后视镜看她,目光扫过她紧绷的下颌线,突然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他将她的手按在唇边轻吻,“又想到妈妈了?”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谢知意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想起母亲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雨。
她跪在灵堂里,看着白色菊花被雨水打蔫,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医疗事故”“死的活该”“以命偿命”,直到有个男人突然出现,将她裹进黑色大衣里,挡住所有不堪入耳的议论。
“你后悔吗?”她忽然开口,转头看他被路灯切割的侧颜,“和一个背负‘医二代’骂名的人结婚。”
慕柏舟流畅地将车开到路边停下,解开安全带,一把将谢知意扯进他怀里。
他捧住她的脸,拇指碾过她眼角,“我后悔的是,没有早一点找到你,让你一个人扛了那么多年。”
谢知意的睫毛剧烈颤动,咸涩的泪水砸在他手背上。
“慕柏舟,你什么时候调查的我?你怎么会知道关于我妈妈的事情?那个捅人的家属,昨天出狱了,我在医院门口看见他了,手里提着一袋包子。”
慕柏舟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掏出手机迅速发了条消息,然后将谢知意死死按在怀里,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从明天起,我亲自接送你上下班。安保系统已经升级,没人能靠近你五步之内。”
谢知意蜷缩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现在是她安全感的来源。
她想起领证那天,他在宣誓词时忽然改了口,“我承诺,无论生老病死,都做你的铠甲与软肋。”
慕柏舟的手机震动,是周明旭发来的消息:已确认嫌疑人动向,全程监控中。
他关掉屏幕,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痕,“走吧,我们一起去吃海鲜粥。”
谢知意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倒映着自己微乱的发丝,还有某种近乎偏执的温柔。
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唇色苍白却仍在笑,“意意,别恨医生这个职业,也不要不相信爱情,妈妈只是运气不好。”
车子重新启动,谢知意将头靠在椅背上,听他哼起跑调的老歌。
她闭上眼,任由慕柏舟的气息萦绕在身侧,莫名心安。
“回家吧,今天晚了,我们回家吃你给我送的晚餐。”谢知意抿嘴笑道。
“得嘞,听慕太太的!”慕柏舟调转车头,直接朝着他家的方向开去。
谢知意跟着慕柏舟走进别墅玄关,雪松味的香薰混着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他好像特别钟爱雪松味道。
慕柏舟替她拿拖鞋时,指节擦过她脚踝,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他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冰箱里有草莓奶油蛋糕。”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朋友推荐的甜品店,我想你可能会喜欢,特意为你准备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会来你家?”
慕柏舟点了下自己的手机,唇角微勾,“刚回来之前安排助理去买的。”
她弯腰换鞋,余光瞥见鞋柜最上层摆着张泛黄的照片——穿着白大褂的少年怀里抱着只三花猫,背景是断壁残垣的建筑。
她想问他为什么会穿着白大褂出现在这种地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个地方,还有些熟悉。
她忽然想起地震那年,自己在这样的建筑废墟里挖了整夜,指甲缝里嵌满血泥,最后救出个抱着猫的少年——但眼前这人身上的气质太过沉稳,和记忆里那个浑身发抖的少年重叠不到一起。
慕柏舟已经提着保温桶转身往厨房走。
谢知意换好鞋也跟着进了厨房,看见他正拿着个柠檬用盐仔细地搓洗,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切成片放到一个白色骨瓷杯子里,缓慢倒入温水。
一切都是如此赏心悦目。
慕柏舟将杯子放到她手上,“你尝尝,如果觉得酸了,我再加点冰糖。”
她抿了口,淡淡的酸味混着清香在舌尖交融,“不用,我喝柠檬水从不喜欢加糖,我也喜欢一次泡半个柠檬。”
“真巧,我也是。”慕柏舟顺手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将剩下半个柠檬切片加了进去。
谢知意双手捧着杯子,看着他欲言又止。
“去餐厅坐着等,饭菜马上上桌。”慕柏舟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手指触到她的食指时,喉结猛地滚动,“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衣服,在衣柜里,都是洗过了的。”
怎么思维如此跳脱?前一秒还提吃饭的事情,后面又变成准备了衣服?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泛红,他也是紧张的吧?
谢知意忍不住想逗逗他,上前双手搭在他脖子上,踮脚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慕先生,谢谢你!”
慕柏舟单手搂住她的腰将人带入自己怀中,谢知意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他怀里,鼻尖蹭过他的衬衫,一股熟悉的雪松味萦绕在鼻尖。
她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他搂得更紧。
“老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慕柏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在她头顶响起。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发顶,麻麻的。
谢知意微微仰头,撞上他深邃的目光,那里面仿佛藏着无尽的情愫与暗流。
她的脸瞬间滚烫,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是想谢谢你。”
慕柏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只是谢谢这么简单?慕太太,只撩不负责善后?”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腰肢,一下一下,仿佛带着电流,让谢知意的心也跟着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