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弥漫,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突然卡顿了半秒,随即又恢复如常。
病床上的军人不再躁动挣扎,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急促的呼吸也平稳下来。
刚才好几名医护人员都按不住亢奋状态的受伤军人,竟然被一个八岁孩子几句话就化解了。
病房里的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落在那个站在病床前的瘦小身影上,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这孩子……真懂他爸爸啊。”护士长出声时,声音里还带着些微颤抖。
刚才医生注射了双倍剂量的镇静剂都没起效,这孩子三两句家常话,竟比任何药物都管用。
穆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陈榕的眼神里满是惊叹:“他说的都是病人心底最在意的事,这种精准的心理把握,哪像个八岁孩子能做到的?”
“是爱吧……”有人轻声感慨,“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把这些藏在心底的细节刻进骨子里。”
陈榕没理会周围的议论,只是仰头望着病床上的父亲。他当然懂,这些话不是凭空编出来的,多少次,他听见自己爸爸在岗位上念叨母亲,父亲总爱在星空下对着母亲的照片发呆,手里捏着那半颗纽扣,一遍遍说要攒够军功章,风风光光去迎娶妈妈。
“和平年代想立功,哪有那么容易。”陈榕心里嘀咕着。
父亲在边防待了两年,就因为帮牧民抬出掉进坑里的小牛,得了个三等功。这次不一样了,救了战狼的队员俞飞,还间接帮着抓了敏登,这份功劳,怎么也该是个一等功了吧?
“便宜老爹想靠军功追首富千金,真难,尤其是在和平时期,哪有那么多立功的机会?该怎么帮助老爸……”陈榕正叹气,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机械音。
“叮!检测到宿主杀敌立功,触发少年军神系统奖励。”
陈榕眼睛猛地一亮,,“什么奖励?”奖励好呀,这可是提升实力的关键。
系统继续说道:“鉴于宿主当前体质偏弱,发放辅助强化奖励。”
辅助强化?陈榕他摸了摸自己细瘦的胳膊,自己这副身子骨实在太差,发育不良,个头比同龄孩子矮了一大截,脖子却显得格外粗,稍微跑几步就气喘吁吁。
之前练的那套咫尺格斗术,技巧再精妙,碰上狂牛那样的壮汉,还是有点小吃力,能炸死对方也是靠技巧,又是皮带抽,又是小短腿夹击脖子。
系统不夹带感情的机械声继续响起:“本次强化可显著提升身体素质,达到兵王境界。强化后,力量,速度,耐力将全面达标,足以支撑你的格斗技巧发挥,下一阶段强化,可向兵神水准进阶。”
兵王水平?
陈榕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这正是他最缺的,要是有了匹配技巧的体力,再面对像狂牛那样的家伙,也可以完全碾压,哪怕只是50斤的身体,也可以靠力量压死对方。
“立刻强化。”
陈榕不再犹豫,直接给系统指令,下一秒,一股温和的热流从丹田散开,缓缓流遍四肢百骸,像是泡在温水里,舒服得让他差点哼出声,肌肉似乎在微微发胀,却没有丝毫疼痛,反而有种舒展的轻快。
“辅助强化,需要运动起来,无极限运动,炸干体力,破而后立,即打破原有的,重新建立身体细胞组合,这需一个漫长的过程,抢你坚持训练,突破自己的极限……”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破而后立?”
陈榕盯着系统面板上“破而后立”四个字,忽然想起爸爸讲过的老兵故事:新兵蛋子第一次拉练到力竭,瘫在雪地里像条死狗,第二天却能背着三十斤装备多跑五公里。
那时候爸爸还拍着他的小脑袋说:“这叫把老骨头里的懒筋彻底抻开,破了旧的自己,才能立起新的筋骨。”
原来系统说的是这个理,不是温和的滋补,是要把这副发育不良的躯壳彻底打碎重组。就像烧红的铁块扔进冷水,疼得龇牙咧嘴,却能淬出韧如钢的筋骨。
现在这热流在血管里窜,不是舒服的暖流,是无数细小的火苗在啃噬肌肉纤维,等着被彻底撕裂后,长出更结实的新肉,骨头缝里发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顶破陈旧的桎梏,非得把这身懒肉彻底榨干,才能让新的力量从骨子里钻出来。
可这里是病房啊。
陈榕无语了,扫了眼周围,边上都是医生,护士,父亲还躺在病床上。
要是在这儿开始“无极限运动”,怕不是要被当成病情恶化的疯子?刚才三言两语安抚住父亲已经够让人惊奇了,现在突然在病床前发疯似的折腾,医生怕是要立刻推来镇静剂,到时自己这小身板,被几个护士按住跟玩似的,到时候别说破而后立,先得被捆在病床上“强制静养”。
“啧……”陈榕咂咂嘴,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那股热流还在体内翻涌,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兽,骨头缝里的痒意越来越浓,恨不得立刻找块空地打滚。
“不管了!”陈榕直接踮着小脚趁大家不注意,溜出了病房来到一处没人的楼道内,下一秒,小小的身影“啪”地砸在地上。
不是膝盖着地,是手掌。
两只比同龄孩子小一圈的手掌撑在地面,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腕细得像根芦苇,却稳稳撑起了整个上半身。
脑袋因为比例偏大,压得脖颈微微绷紧,正是那副“小萝卜头”的模样,瘦得能数清肋骨,偏偏脑袋显得格外大,此刻随着身体起伏,像颗挂在细枝上的果子。
“1,2……”
陈榕没出声,只是在心里默数,标准的俯卧撑姿势,腰腹绷得笔直,看不出一点松懈。可没等做完五个,突然手腕一翻,变成了单手撑地。
另一只手轻轻背在身后,仅靠一只手掌支撑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两下,随即稳住,脑袋随着起伏一次次贴近地面,额前的碎发扫过冰冷的瓷砖,留下淡淡的影子。
“15,16……”
骨节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不是疼痛,是陈旧的关节正在被新的力量撑开,热流顺着手臂涌到掌心,地面像都被按出了浅浅的印子。
突然,支撑的手猛地一换,左手撑地变成右手,动作快得像只窜动的小兽,两只手交替着发力,身影在原地腾挪,时而双手齐下如捣蒜,时而单掌撑地似陀螺,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频率。
走廊里规律的“啪、啪”声,像是有人在用小锤子敲打地面,渐渐转出去……
另外一边,直升机旋翼搅起漫天尘土,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颤,直升机稳稳落地,舱门刚打开,龙小云带着队员便踩着悬梯跃下,战术靴重重砸在地面。
视线穿过扬起的沙尘,她一眼就看见场中央的景象,冷锋压着敏登,他脚边不远处,九具尸体歪歪扭扭地堆着,血腥味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最触目惊心的是最顶上那具,脖颈处空荡荡的,暗红色的血渍在沙地上晕开一大片,显然是被人干脆利落地斩下了头颅。
龙小云眉头微蹙,这手法又快又狠,不像是冷锋的路数。
“龙队。”冷锋抬头看见她,突然对着尸体堆比了个吊儿郎当的“耶”,嘴角还勾着痞笑。
“成熟点。”龙小云走过去,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目光扫过那具无头尸体时顿了顿。
“得嘞。”冷锋耸耸肩,脚下却没松劲,“这些功劳我不要,都记给俞飞。那小子跟我念叨好几年军功章了。”他拍了拍敏登的背,像是在拍一袋土豆,“完事了,我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