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惊雷乍破，暗夜奔亡
时间凝固了。
喧嚣褪去，灯火模糊。
整个世界仿佛被抽干了声音和色彩，只剩下高台上那双穿透冕旒、死死锁定自己的眼睛！那双属于“李斯”的、本该冰冷如万载寒潭的眼睛深处，此刻却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狂喜、茫然、恐惧…无数种极端复杂、相互撕扯的情绪，如同碎裂的琉璃，在那深不见底的瞳孔里疯狂折射！
新年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负在身后的、象征着无上权柄的手，瞬间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刺目的青白！
刀刀！
真的是他！
巨大的冲击让新年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血液在瞬间涌上头顶，又在下一瞬冻结成冰！荒谬感与现实感激烈碰撞，几乎要撕裂他的理智！那个在游戏里扛着金刚杵、喊着“开盾开盾”的憨厚包工头，那个在现实工地简易板房里拍桌大笑的直男…此刻，竟成了这大秦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执掌生杀、冷酷无情的丞相李斯？！
“刀…” 新年喉咙里几乎要溢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却被一股更冰冷的寒意死死堵住！他看到，就在刀刀（李斯）情绪剧烈波动的刹那，高台侧后方阴影里，一道如同融入黑暗的身影，极其轻微地向前挪动了半步！那身影穿着毫不起眼的灰色短褐，但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李斯微不可察的失态！
黑冰台！绝对是黑冰台的人！他们在监视李斯！而自己的出现，瞬间点燃了这个火药桶！
【警告！检测到高威胁目标锁定！来源：高台阴影区！目标：疑似黑冰台高级暗桩！威胁等级：致命！】
【警告！目标‘李斯’情绪剧烈波动！已引起未知势力高度警觉！】
【警告！宿主身份暴露风险：极高！建议：立即脱离！】
系统的警报音如同冰雹般疯狂砸进意识深处！淡蓝色的地图界面上，代表李斯的巨大红色光点旁，一个深红得近乎发黑的点骤然亮起，如同毒蛇的竖瞳，死死锁定了他所在的角落！
危险！致命的危险！
新年浑身一个激灵！所有重逢的震惊和汹涌的情绪，在死亡的威胁面前瞬间被压到冰点！求生的本能如同电流般贯穿全身！他猛地低下头，避开那几乎要将他灵魂刺穿的目光，身体如同受惊的壁虎，瞬间缩回角落最深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不能再看！不能暴露！必须立刻离开！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死死钉在面前的案几上，仿佛对上面粗糙的纹理产生了莫大的兴趣。耳边，拍卖官那毫无感情的声音还在继续：
“…下一件拍品！来自陨星坠落之地的‘天外玄铁’！重三斤七两！坚逾精钢，寒芒内敛！起拍价：千金！”
场中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贪婪的抽气声！权贵们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传说中的“天外奇物”吸引，竞价声此起彼伏。
“一千一百金！”
“一千五百金！”
“两千！”
喧嚣再起，暂时掩盖了角落的惊心动魄。新年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借着这短暂的混乱，用眼角的余光，极其隐蔽地、如同最谨慎的毒蛇般，扫向高台。
刀刀（李斯）已经重新坐回了帷幕后的座位。冕旒低垂，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看到那紧握扶手、青筋微微贲起的手背。他似乎在极力平复，但那股压抑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躁动气息，即使隔着距离，新年也能隐隐感觉到。而那道灰色的身影，也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阴影深处，如同从未移动过，但那双冰冷的眼睛，依旧如同无形的探针，在人群中来回扫视。
不行！必须走！现在就走！
新年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一丝，身体保持着微微前倾、仿佛在认真聆听拍卖的姿态，一只手却悄无声息地伸入怀中，握住了那个冰凉的小琉璃瓶——百里给的“幻形香”。
他屏住呼吸，用指甲极其小心地挑开瓶口的软木塞。一股极其清淡、带着一丝奇异草木气息的幽香，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散开来！味道淡得几乎难以察觉，混杂在满场的名贵熏香中，毫不起眼。
【‘幻形香’生效中…范围：半径五米…持续时间：59分…58分…】
系统提示音响起。
新年不敢有丝毫耽搁！他保持着低头倾听的姿态，身体却如同最灵活的狸猫，贴着看台边缘的阴影，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向后退去！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每一个动作都融入周围光影的变换！他利用前面宾客的身体作为遮挡，利用每一次竞价高潮时人群微微的骚动作为掩护！
退！再退！
距离出口还有十几步！那扇通往相对安全外界的朱漆大门，此刻如同遥远的天堂之门！
就在这时！
“两千五百金！还有没有更高的？！” 拍卖官的声音陡然拔高！
“两千五百金一次！”
“两千五百金两次！”
全场屏息！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上那块黑沉沉的“天外玄铁”上！
就在拍卖官即将落槌的刹那——
“三千金！” 一个清冷、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声音不大，却如同冰锥般刺破了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声音来自…高台侧后方！来自那被帷幕半遮的观礼台！来自…李斯！
全场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隐藏的、如同毒蛇般的视线，齐刷刷地转向了帷幕之后！李斯竟然亲自下场竞价？！为了这块“天外玄铁”？！
这前所未有的举动，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的注意力！连那道锁定新年的冰冷视线，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偏移！
千载难逢的机会！
新年眼中精光爆闪！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在“幻形香”的掩护下，借着这全场注意力被李斯惊人之举吸引的、转瞬即逝的空隙！猛地爆发！
他不再隐藏！不再顾忌！用尽全身力气，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扇洞开的朱漆大门，发足狂奔！速度快到只在身后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站住！”
“什么人？！”
门口守卫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下意识地厉声呵斥，拔剑阻拦！
“滚开！” 新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生死关头，所有的技巧都化为最原始的力量！他没有拔剑，而是借着狂奔的惯性，用肩膀狠狠撞向最前面一个士兵的胸口！
砰！
沉闷的撞击声！那士兵被撞得踉跄后退！包围圈瞬间出现缺口！
新年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游鱼般从缺口处猛地钻了出去！一头扎进了聚宝苑外浓重的黑暗之中！
“抓住他！”
“有刺客！”
身后传来守卫士兵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急促的脚步声！更有尖锐的铜哨声划破夜空！
【警告！高威胁目标追击中！数量：8+！移动速度：快！】
【检测到远程武器锁定（弓弩）！】
【‘幻形香’效果减弱！范围收缩！】
地图上，数个猩红的光点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从聚宝苑内冲出，朝着他逃离的方向紧追不舍！更远处，代表巡逻队的密集光点也开始朝着这片区域快速移动！
新年不敢回头！将速度爆发到极限！肺部如同燃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腰侧的伤口在剧烈奔跑中崩裂，火辣辣的剧痛传来！但他不管不顾！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回藏身处！带上小酒！离开咸阳！
他如同亡命之徒，在咸阳城如同迷宫般的街巷中疯狂穿梭！初级地图被开到极限，淡蓝色的线条在意识中疯狂闪烁，指引着他避开主干道，钻进最狭窄、最黑暗、最肮脏的角落！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喝声紧追不舍！箭矢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不时从头顶或身侧掠过，狠狠钉入墙壁或地面，溅起碎石！
“这边！”
“堵住巷口！”
追兵显然训练有素，熟悉地形，分头包抄！新年几次险之又险地被逼入死胡同，又靠着对地图的瞬间判断和超越常人的反应速度，强行翻越矮墙或撞破破败的木栅栏，狼狈不堪地逃出生天！
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深衣，脸上沾满了泥灰和污血。他像一头被群狼围猎的孤兽，凭借着对生存的极度渴望和系统地图的微弱优势，在死亡的刀尖上疯狂起舞！
终于，在又一次强行撞破一片腐朽的篱笆墙，滚入一条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沟旁时，身后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似乎被复杂的地形暂时甩开了一段距离。
【威胁源距离：80米…移动轨迹分散…】
【‘幻形香’效果剩余：3分钟…】
新年剧烈地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他不敢停留，挣扎着爬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藏身的废弃土屋就在前方两条巷子之外！
快了！就快到了！
他咬紧牙关，再次迈开灌铅般的双腿，朝着那个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然而，就在他拐过一个熟悉的巷口，距离土屋不足百米时——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新鲜血腥味的焦糊气味，如同实质的铁锤，狠狠砸进了他的鼻腔！
新年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全身！
他猛地停下脚步，身体死死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朝着土屋的方向望去。
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只见那间他们藏身了三天、半塌的废弃土屋，此刻正被熊熊烈焰吞噬！冲天的火光将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浓烟滚滚，直冲天际！火焰舔舐着残存的土墙和梁木，发出噼啪的爆响！
而在土屋前那片小小的空地上——
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穿着破烂衣服的尸体！有男有女，看装束像是附近的乞丐或流民！他们的死状极其凄惨！有的被利刃割喉，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有的被重物砸碎了头颅，脑浆迸裂；还有的…浑身焦黑，如同蜷缩的焦炭，显然是在土屋里被活活烧死的！
空地中央，一个穿着灰色短褐、身形精悍如铁的身影，正缓缓将一柄滴血的青铜短剑从一个蜷缩在地、还在微微抽搐的乞丐胸口拔出！那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如同万载玄冰，只有嘴角残留着一丝残忍的弧度。他甩了甩剑上的血珠，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周围燃烧的废墟和地上的尸体，仿佛在搜寻着什么漏网之鱼。
在那人身边不远处，还站着另外两个同样穿着灰色短褐、气息沉凝的汉子。一人手中提着还在滴血的青铜锤，另一人则手持一张上了弦的强弩，冰冷的箭矢在火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
黑冰台！
是黑冰台的人！他们找到了这里！他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和焚烧！
小酒呢？！
小酒在哪里？！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新年彻底淹没！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碎！
“小酒——！！！” 一声撕心裂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咆哮，不受控制地从新年喉咙深处迸发出来！绝望和愤怒瞬间吞噬了所有理智！他如同疯魔般，拔出腰间的青铜短剑，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片燃烧的炼狱、朝着那个刚刚杀完人的灰衣杀手，猛冲过去！
“找死！” 那持剑的灰衣杀手瞬间发现了新年，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奋！他低吼一声，不退反进，手中滴血的青铜短剑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新年心口！动作狠辣迅捷，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杀戮机器！
另外两人也瞬间反应！持弩者抬臂瞄准！持锤者狞笑着踏步上前，准备围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新年即将被三面夹击、陷入绝境的瞬间——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的声响，在燃烧的噼啪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那个正狞笑着扑向新年侧翼的持锤灰衣杀手，身体猛地一僵！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咽喉——一个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血洞，正缓缓渗出暗红的血液！
“呃…”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手中的青铜锤无力地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身体晃了晃，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倒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面的持剑杀手和持弩者动作都是一滞！脸上充满了惊愕！
机会！
新年眼中凶光爆闪！趁着对方刹那的分神，他猛地一个矮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持剑杀手刺来的剑锋！同时身体如同陀螺般急旋，手中青铜短剑借着旋转的离心力，狠狠向后横扫！
噗嗤！
冰冷的剑锋精准地划过了持弩者因惊愕而微微暴露的咽喉！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持弩者捂着脖子，眼中充满了惊骇和死灰，身体软软跪倒！
电光火石之间，三名黑冰台杀手，一死一重伤！
仅剩的那名持剑杀手瞳孔骤然收缩！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狼狈不堪的目标，竟然在绝境中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反击力量！更让他惊骇的是那无声无息、诡异致命的偷袭！
“谁？！滚出来！” 杀手厉声嘶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周围燃烧的废墟和浓密的阴影！
回答他的，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风声。
新年也喘息着站定，短剑斜指地面，冰冷的汗水混合着血污流下。他同样惊疑不定！是谁？是谁在暗中出手相助？
就在这时——
废墟边缘，一堆燃烧的断梁和瓦砾后面，一道身影踉跄着站了起来！
火光映照下，那人身形高挑，穿着一身被烧焦、染满血污的破烂深衣（正是新年之前那身），脸上同样布满黑灰和血迹，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却在火光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和冰冷的杀意！她的手中，紧紧握着那对造型奇异的、幽暗的短刃！刃尖上，一滴殷红的血珠正缓缓滴落。
正是小酒！
她还活着！
“杂碎…” 小酒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她死死盯着仅剩的那个持剑杀手，“想杀老娘…你们…还嫩点！”
原来她没在屋里！她躲过了第一波屠杀和烈火！并且在关键时刻，如同潜伏的毒蝎，发出了致命一击！
“小酒！” 新年又惊又喜！巨大的庆幸感瞬间冲散了部分恐惧！她还活着！
那持剑杀手看着突然出现、浑身浴血却杀意凛然的小酒，又看了看地上瞬间毙命的两个同伴，眼中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绝不是普通的猎物！
“撤！” 杀手当机立断，不再犹豫，猛地转身，朝着巷子另一端的黑暗没命地逃窜！动作快如鬼魅！
“想跑？！” 小酒眼中杀机爆闪，强忍着腿伤的剧痛，就要追上去！
“别追！” 新年厉声喝止！他冲到小酒身边，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快走！追兵马上就到！” 他能听到远处巷口传来的、更加密集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聚宝苑的追兵和巡逻队，被这里的火光和动静彻底惊动了！
小酒看了一眼杀手消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废墟和地上的尸体，眼中充满了不甘和刻骨的恨意，但她也知道形势危急，咬牙点了点头。
新年不敢有丝毫耽搁！他半扶半抱着虚弱的小酒，朝着与杀手逃跑方向相反的、更深邃的黑暗巷子里狂奔而去！身后，是冲天而起的烈焰，是刺耳的追兵呼喝，是这座冰冷都城对他们这两个“异类”发出的、最残酷的驱逐令！
两人如同丧家之犬，在咸阳城蛛网般的暗巷中亡命奔逃。小酒的伤腿严重限制了速度，每一步都伴随着痛苦的闷哼。新年的体力也早已透支，腰侧的伤口如同火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火光在远处的巷口晃动，如同索命的鬼火！
【警告！高威胁目标包围圈形成！数量：15+！】
【检测到弓弩锁定！】
【建议：利用复杂地形！制造混乱！】
【兑换建议：烟雾弹（简易）-15生存点（仅剩15点）！】
“兑换！烟雾弹！” 新年在意识中嘶吼！
【消耗生存点15点。获得：烟雾弹（简易）x1。】
手中一沉！他毫不犹豫，用尽最后力气，将陶罐朝着身后追兵最密集的巷口方向狠狠砸去！同时短剑在墙壁上猛地一划！
轰——！
刺鼻的灰白色浓烟瞬间爆开！将狭窄的巷道彻底笼罩！
“咳咳咳！”
“是烟！有毒！”
“小心埋伏！”
追兵的阵型瞬间大乱！呛咳声、惊怒的吼叫声响成一片！追击的速度被强行阻断！
新年和小酒借着这宝贵的混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进了旁边一条堆满杂物、臭气熏天的死胡同！胡同尽头，是一座半塌的、看起来像是废弃粮仓的巨大建筑！
“进去！” 新年当机立断！两人跌跌撞撞地撞开腐朽的木门，冲进了粮仓内部！
粮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谷物霉烂和陈年灰尘的气味。空间极大，堆满了腐烂的草垛和破败的麻袋。两人扑倒在冰冷的、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如同濒死的鱼。
外面追兵的混乱声还在继续，但暂时被烟雾阻隔，没有立刻追进来。
暂时…安全了？
新年挣扎着坐起身，撕下衣襟，手忙脚乱地给小酒重新包扎腿上崩裂的伤口，鲜血已经染红了裤管。
“妈的…黑冰台…李斯…” 小酒喘息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恨意和虚弱，“这鬼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新年沉默着，快速处理着伤口，心中如同压着万钧巨石。刀刀成了李斯，百里被监视，小酒重伤，黑冰台如同跗骨之蛆…咸阳，已成绝地！
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然而，就在他刚刚给小酒简单包扎好伤口，准备寻找粮仓后门或窗户时——
粮仓那扇破败的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了！
腐朽的木屑纷飞！刺眼的火把光芒瞬间涌入，将粮仓内堆积如山的腐烂草垛和破麻袋映照得如同鬼蜮！浓重的烟尘在光柱中翻滚！
火光下，一群身着黑色皮甲、手持利刃强弩的秦军士兵，如同凶神恶煞般涌入！他们迅速散开，冰冷的弩箭瞬间锁定了粮仓深处、瘫倒在地的新年和小酒！
而在士兵们分开的道路中央——
一个穿着玄色金纹深衣、头戴七旒冕冠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火光跳跃，映照着他线条冷硬、毫无表情的脸庞。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紧抿的、如同刀锋般的薄唇。
正是丞相李斯！或者说…刀刀！
他负手而立，站在粮仓门口，如同掌控一切的神祇。冰冷的目光穿透晃动的冕旒玉珠，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狼狈不堪、满身血污的新年和小酒身上。
粮仓内死寂无声，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士兵们粗重的呼吸。
李斯（刀刀）的目光缓缓扫过新年，扫过小酒，最后定格在两人紧握的武器和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惊怒、绝望以及…一丝深藏的、连他们自己都未察觉的…最后希冀？
时间仿佛凝固了。
终于，李斯（刀刀）那紧抿的薄唇微微动了一下，一个冰冷、威严、不带丝毫感情、却又仿佛蕴含着万钧之力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空旷死寂的粮仓中炸响：
“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