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窑洞暗影，故人低语
摇曳的烛光，将小酒苍白而憔悴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眸，如同蒙尘的星辰，带着穿越时空的茫然和难以置信的脆弱，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新年的脸上。窑洞内弥漫的土腥味、陈年焦糊味，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和草药气息，构成一种奇异的、令人窒息的氛围。
“新…年…？” 那声沙哑的、带着浓重福建口音的呼唤，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新年紧绷的心弦上荡开剧烈的涟漪。
“是我！小酒！是我！新年！你…你终于醒了！” 新年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哽咽，他几乎是扑跪到小酒身边，冰凉的、沾满灰尘的手下意识地想要去触碰她的肩膀，又怕牵动伤口，停在半空。“感觉怎么样？伤口疼不疼？渴不渴？” 一连串的问题语无伦次地蹦出来，仿佛要将这一天一夜的担忧和恐惧全部倾泻。
小酒的眼神终于从最初的茫然聚焦，瞳孔深处似乎有微弱的光亮起，但随即又被巨大的痛苦和虚弱淹没。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几乎被洞外的风声掩盖：“…水…”
“水！有！有！” 新年立刻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半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凑近小酒干裂的嘴唇。冰凉的液体浸润唇瓣，小酒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本能地贪婪吮吸起来。
“慢点…慢点喝…” 新年轻声说着，看着她喉间细微的吞咽动作，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一些。至少，她能喝水了。
半瓶水下肚，小酒急促的喘息稍稍平复，眼中的神采也凝聚了几分。她靠在冰冷的窑壁上，目光缓缓扫过这个陌生、阴暗、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洞穴，最后落回新年身上。他脸上混合着血污、泥灰和烟炱，头发凌乱纠结，身上破烂的粗麻布衣沾满污渍，腰间插着两把寒光闪闪的青铜短剑，还有…那对属于她的、造型奇异的短刃。
这一切都太陌生，太荒诞，与记忆中那灯火通明、烟火缭绕的饭店后厨，与那方寸之间指点江山的手机屏幕，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是…游戏？” 小酒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了许多，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一丝濒临崩溃边缘的求证。
新年的心猛地一沉，所有重逢的喜悦都被这残酷的现实冲刷得冰凉。他缓缓摇头，声音干涩：“不是游戏了，小酒。我们…回不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可能简洁、清晰的语言，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快速讲述了一遍：副本BUG、血色深渊、穿越战场、遭遇流寇、激活系统、被秦军追杀、救下她、以及昨夜村落里的地狱景象和燃烧瓶的孤注一掷。
“…最后，是这里的村民指路，我们才躲进了这个废弃的陶窑。” 新年指了指洞口，“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这里是安全的…暂时。”
小酒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本就苍白的脸颊近乎透明。当听到“燃烧瓶”、“烧成焦炭”时，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看向新年的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后怕。而当新年提到“刀刀”、“百里”的名字，以及她在昏迷中呓语游戏副本的场景时，她眼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绝望。
“所以…我们都…穿越了？刀刀？百里？还有…家族里其他人？” 小酒的声音带着一种空洞的寒意。
“不知道…” 新年苦涩地摇头，“我只找到了你。系统…就是那个‘归途系统’，说有什么‘异世之痕’…指向东南方向…我才找到你那里。其他人…生死未卜。”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个刻着“蛰龙”印记的腰牌，“这个腰牌，好像是什么‘黑冰’的信物，这里的村民很敬畏它，才肯帮忙指路。”
“‘黑冰’？墨家？” 小酒显然也听说过一些历史知识，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但很快被更深的疲惫取代。肩头和腿部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尝试着挪动一下身体，立刻引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哼。
“别动！” 新年连忙按住她，“伤口很深！我刚给你缝合包扎好！需要静养！” 他立刻拿出简易医疗包，“我再给你换药！”
他小心地解开小酒肩部和腿部伤口上沾着血污的布条，露出狰狞的缝合伤口。烛光下，伤口边缘有些红肿，但没有明显的化脓迹象，系统兑换的消毒水和磺胺药片显然起了作用。他重新用碘伏消毒，撒上从她皮袋里找到的那种味道更冲的褐色金疮药粉，再用干净的绷带仔细包扎好。又取出一片磺胺药，喂她服下。
小酒全程紧咬着下唇，忍受着剧痛，一声不吭。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额上滚落的冷汗，泄露着她承受的痛苦。她看着新年笨拙却异常专注的动作，看着他眼底深重的疲惫和血丝，看着他身上同样狼狈的伤痕，冰冷绝望的心底，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
“谢…谢。” 包扎完毕，小酒喘息着，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丝真诚。
新年摇摇头，将剩下的水和半块压缩饼干递给她：“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你失血太多。” 他自己则拿起陈伯给的硬邦邦的粟米饼，用力啃咬起来。
小酒小口地吃着压缩饼干，熟悉的油脂和盐分味道在口中化开，带来一丝虚幻的慰藉。她一边吃，一边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她穿越后的遭遇。
“…掉下来的时候…好像砸在一个…马厩顶棚上…摔得七荤八素…” 小酒回忆着，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醒来…就在一个…像是驿站的地方…旁边是…死掉的驿卒和…惊了的马…”
“我身上…游戏里的装备…好像…融进身体里了？”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意念微动。只见她掌心皮肤下，仿佛有幽暗的红色纹路一闪而逝，随即，那对造型奇异的、如同毒蛇獠牙般的短刃，便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刃身幽暗，散发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冷冽光泽。
“就像…这样…” 小酒虚弱地演示着，“收放…还能做到…但…其他技能…好像…用不了…身体…跟不上…”
新年看得瞳孔微缩！装备融入身体？技能无法使用？这和自己的情况何其相似！他的“逍遥”战甲和龙纹长枪消失无踪，只剩下战斗的本能和反应。
小酒继续说着，语气低沉下去，带着浓重的后怕：“…我穿着这身…太扎眼…被驿站的秦兵…当成…妖女…追捕…一路…逃…杀了几个人…躲进那个村子…想找点吃的…换身衣服…结果…就遇到那些…畜生！”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那场血腥的屠戮，对她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一个在现实中颠勺炒菜、笑语嫣然的年轻女老板，骤然被抛入这视人命如草芥的修罗场，被迫拿起屠刀求生，其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后来…就是…你看到的了…” 小酒的声音越来越低，疲惫感再次席卷而来，“被围住…快死了…然后…就看到…一团大火…还有…你…”
她看着新年，眼神复杂，有感激，有困惑，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脆弱。“那个…火瓶子…也是…系统给的？”
“嗯。” 新年点点头，没有过多解释系统。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耗光了所有点数，才保住命。” 他指了指视野角落那旁人看不见的系统界面，“现在有60点了。我们得尽快恢复，离开这里。系统说这里也不安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警告！检测到高威胁目标接近！数量：5。距离：300米…250米…移动方向：正东！预计抵达时间：15分钟！】
【威胁分析：目标携带制式武器（青铜戈、剑），行动模式具备战术协同性，疑似秦军巡逻队！】
【建议：立即隐蔽！或准备战斗！】
冰冷的系统警报音如同丧钟，在两人意识深处同时炸响！淡蓝色的界面上，一个醒目的红色箭头疯狂闪烁，指向陶窑入口外的东方！地图上，五个猩红的光点正快速从灰色未探索区域进入扫描范围，朝着山坳方向高速移动！
“该死！” 新年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秦军追来了！可能是昨天那批人！”
小酒也是瞬间绷紧了身体，牵动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更加惨白。“怎么…这么快？！” 她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短刃，但重伤的身体根本无力战斗。
“一定是顺着血迹或者村民的踪迹找来的！” 新年语速飞快，大脑高速运转。陶窑只有一个出口！对方五个人，训练有素！硬拼就是送死！躲？这窑洞一览无余，能躲到哪里去？
他的目光如电般扫过整个窑洞。夯土的墙壁，坍塌的土石，厚厚的积灰…最终，定格在窑洞最深处、靠近巨大窑炉内壁的那个角落——正是他之前发现那个焦黑金属盒的地方！
那里堆积的灰烬最厚，而且靠近窑炉内壁，形成了一个相对凹陷的阴影区！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几块半人高、坍塌下来的厚重夯土块，斜倚在窑壁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仅能容身的三角空间！
“那里！” 新年指着那个角落，当机立断！“小酒，你躲到那堆灰烬后面！用灰把自己盖住！快！”
“那你呢？” 小酒急道。
“我引开他们！” 新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迅速从医疗包里拿出最后几片酒精棉片，塞给小酒，“捂住口鼻！尽量别呼吸！” 然后不由分说，半扶半抱地将小酒拖到那个角落，让她蜷缩进夯土块形成的三角阴影里，又快速地将厚厚的、冰冷的灰烬覆盖在她身上，只留下一点缝隙透气。
“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千万别出声！别动！” 新年盯着小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低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迅速将那个沉重的焦黑金属盒也塞进小酒身边的灰烬里藏好。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抓起地上散落的、厚厚的积灰，胡乱地涂抹在自己脸上、头发上和衣服上，掩盖住血腥味和新包扎的痕迹。然后，他抓起两把青铜短剑，没有躲藏，反而深吸一口气，猛地吹熄了蜡烛！
窑洞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只有洞口藤蔓缝隙透进的一丝微弱天光。
死寂。
只有两人粗重的、压抑的呼吸声，以及洞外越来越近的、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
嗒…嗒…嗒…
脚步声在窑洞口停了下来。接着是藤蔓被拨动、金属兵器碰撞的轻微声响。
“伍长，就是这里！洞口有新鲜踩踏的痕迹！还有…血腥味！” 一个刻意压低的、年轻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
“嗯。里面黑。小心点。” 一个沉稳、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回应，正是昨天那个秦军军官！“甲、乙，持盾先进！丙、丁，持戈跟进！戊，警戒洞口！发现目标，格杀勿论！”
“诺！” 几声低沉的应和。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带着金属甲片摩擦的铿锵声，一步一步，坚定而肃杀地踏入黑暗的窑洞！
新年屏住呼吸，紧贴着冰冷的窑壁，将自己完全融入角落最深沉的阴影里，如同蛰伏的猎豹。双手紧握青铜短剑，剑柄的冰冷触感传递着死亡的寒意。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几乎要撞破肋骨！汗水混合着脸上的灰烬，流进眼睛，带来刺痛，他却不敢眨眼。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深的恐惧。
两个举着蒙皮木盾的身影率先出现在洞口透进的微光中，盾牌缝隙后是警惕的眼睛。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盾牌护住身前，青铜剑斜指地面。后面跟着两个手持长戈的士兵，戈尖在微光下闪烁着寒芒。最后是那个军官的身影，堵在洞口，手按剑柄，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洞内。
“搜！” 军官低喝。
士兵们立刻散开，用戈矛的尾部或剑鞘，开始敲打、拨弄洞壁和角落堆积的杂物、灰烬。沉闷的敲击声和灰烬被搅动的沙沙声在死寂的窑洞中格外刺耳。
一个士兵朝着新年藏身的角落走来！手中的长戈随意地捅向一堆灰烬覆盖的杂物！
新年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剑尖微微抬起！
噗！
长戈尖端刺入灰堆，带起一片尘土。
没有异常。士兵嘟囔了一声“晦气”，转向下一个角落。
新年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但心脏依旧高悬。小酒就在不远处！那个三角空间虽然隐蔽，但如果士兵仔细搜查，用戈矛往里捅……
“伍长！这里有血迹！还没干透！” 另一个士兵突然在靠近窑炉的地方低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军官也快步走了过去。
新年心中猛地一沉！那是他之前给小酒换药时不小心滴落的！
“果然躲在这里！” 军官的声音带着一丝森然，“仔细搜！他受了伤，跑不远！肯定还藏在洞里！”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整个窑洞深处，尤其是那些堆积的灰烬和坍塌的土石堆！
搜查的力度骤然加大！士兵们不再敷衍，开始用长戈更用力地捅刺灰堆和土石缝隙！每一次捅刺都如同敲打在两人的心脏上！
一个士兵朝着小酒藏身的三角空间走了过来！他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由夯土块形成的凹陷。他举起长戈，锋利的戈尖对准了那片阴影！
“出来！看见你了！” 士兵厉声喝道，试图诈唬。
阴影里毫无动静。
士兵眼中凶光一闪，不再犹豫，手中的长戈带着风声，狠狠朝着阴影深处捅了进去！
新年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于意识！他如同鬼魅般从自己藏身的阴影里猛地窜出！不是冲向那个士兵，而是扑向旁边一堆更高的、摇摇欲坠的灰烬和破碎陶片堆积的小山！
“这边！” 他故意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喝！同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那堆灰烬小山上！
哗啦——！！！
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厚重灰烬和破碎陶片如同雪崩般倾泻而下！瞬间扬起漫天呛人的尘土！整个窑洞深处烟尘弥漫，视线一片模糊！
“咳咳咳！”
“小心！”
“在那边！灰堆后面！”
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措手不及，呛咳连连，下意识地挥舞兵器格挡飞溅的陶片，阵型瞬间混乱！
“追！” 军官的怒吼穿透烟尘！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新年没有丝毫停留！他如同灵活的猿猴，借着烟尘的掩护，压低身体，朝着窑洞入口的方向发足狂奔！目标明确——引开敌人！
“站住！” “放箭！” 身后传来士兵的怒吼和弓弦拉紧的声音！
新年不管不顾，埋头猛冲！他能感觉到后背传来被锁定的冰冷刺痛感！
咻！咻！
两支冰冷的箭矢擦着他的身体射入洞壁的夯土中，带起一溜尘土！
就在他即将冲出洞口的刹那——
“拦住他！” 守在洞口的那个士兵（戊）挺起长戈，怒吼着刺来！
新年眼中凶光爆闪！生死关头，所有的犹豫都被抛却！他身体猛地向侧面一矮，险之又险地避开刺来的戈尖！同时右手青铜短剑借着前冲的惯性，如同毒蛇般由下向上反撩！
噗嗤！
剑锋精准地划过士兵毫无防护的咽喉！
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士兵捂着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眼中充满了惊愕和死灰，身体软软倒下。
新年看也不看，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猛地撞开遮挡洞口的藤蔓，一头扎进了山坳外刺眼的天光和呼啸的寒风中！
“他杀了戊！”
“追！别让他跑了！”
“放箭！快放箭！”
身后传来军官暴怒的咆哮和士兵们愤怒的吼叫！密集的箭矢如同索命的飞蝗，呼啸着追射而来！
新年如同亡命之徒，朝着与陈伯来时相反的方向——山坳更深处、植被更茂密的山林方向，用尽全身力气狂奔！每一步都踏在松软的泥土和硌脚的碎石上，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抽动，腰侧的伤口再次崩裂，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不能停！
他知道，自己跑得越快，离陶窑越远，小酒就越安全！
【警告！高威胁目标追击中！数量：4！距离：50米…40米…】
【建议：利用地形！制造障碍！】
【兑换建议：烟雾弹（简易）-15生存点（可有效阻滞追兵）。】
系统的提示音急促地在脑海中回响。
烟雾弹？15点？！
新年没有丝毫犹豫！一边狂奔，一边在意识中嘶吼：“兑换！烟雾弹！”
【消耗生存点15点。获得：烟雾弹（简易）x1。】
手中一沉，一个沉甸甸的、黑乎乎的、带着一根粗糙引线的陶罐凭空出现！
他猛地回头瞥了一眼！四个秦兵在军官的带领下，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距离已不足三十米！弓箭手已经再次搭箭！
就是现在！
新年猛地停下脚步，身体借着惯性一个急转！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陶罐朝着追兵前方不远处的、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狠狠砸去！同时用短剑在旁边的岩石上猛地一划！
刺啦——！
火星迸溅！
轰——！
陶罐落地碎裂！一团浓密无比、带着刺鼻硫磺和石灰味道的灰白色烟雾猛地爆开！瞬间将追兵前方的道路和那片灌木丛彻底笼罩！
“咳咳咳！”
“是毒烟！闭气！”
“小心埋伏！”
突如其来的烟雾彻底打乱了追兵的节奏！呛咳声、惊怒的吼叫声瞬间响起！追击的速度骤然一滞！
新年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再次没命地朝着山林深处狂奔！借着烟雾的掩护，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树丛和嶙峋的山石之后。
身后，军官气急败坏的咆哮和士兵们混乱的呼喊声，被山风和林木的阻隔，渐渐变得模糊、遥远……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如同火烧，双腿如同灌铅，再也迈不动一步，新年才踉跄着扑倒在一处隐蔽的山岩后面，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浸透了满是灰烬和泥土的衣服。
暂时…安全了？
他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心脏狂跳不止。眼前阵阵发黑，腰侧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鲜血已经浸透了简易的包扎。他颤抖着拿出简易医疗包，用最后一点碘伏和绷带处理伤口。
生存点：45点。
暂时摆脱了追兵。
但小酒…还独自留在那个危机四伏的废窑里！
他挣扎着看向系统地图。代表小酒的绿色光点，依旧在陶窑深处那个角落微弱地闪烁着。暂时…没有移动，也没有代表危险的红色标记靠近。
还好…还好…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靠着岩石，缓缓滑坐在地，望着头顶被茂密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铅灰色天空。
任务…完成了？
安全据点…真的安全吗？
小酒的伤…能撑多久？
那支秦军…会不会杀个回马枪？或者…发现小酒？
一个个问题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任务：确保‘异世之痕’载体存活（1/1）完成。】
【任务：寻找安全据点（1/1）完成。】
【获得生存点奖励：50点。】
【初级地图功能已解锁（区域扫描）。】
【当前生存点：95点。】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宣告着任务的结束。
但新年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对同伴的担忧。
他必须回去！必须确认小酒的安全！
他挣扎着站起身，辨别了一下方向，拖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体，如同受伤的孤狼，朝着陶窑的方向，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挪地，踏上了归途。
山林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脚步踩碎枯枝的声音。每一步，都带着对未知的警惕和对同伴的牵挂。
那个刻着“蛰龙”印记的腰牌，依旧冰冷地贴在他的腰间。而那个被小酒藏起来的、同样带着诡异印记的焦黑金属盒，以及它所散发出的、与“异世之痕”同源的微弱能量，如同一个巨大的问号，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这废弃的陶窑，这神秘的“黑冰”，这诡异的“蛰龙”印记…它们与这场穿越，与那“归途系统”，究竟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联系？
答案，或许就藏在那片尚未散尽的烟雾之后，藏在那座沉默的、如同巨兽残骸般的废窑深处。
